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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珍她们不近不远地守着,都看得发笑,忙去请嗣音也来瞧,见女儿这模样,她真真哭笑不得,悄声过去就地坐到初龄身边,柔柔地问:“龄儿冷不冷?”
初龄抬起头,见是娘亲,便娇滴滴地钻入她怀里,嗯嗯呀呀地也不说话。嗣音心疼道:“等泓曦长大了,龄儿有弟弟陪着玩就不会寂寞了。”
“护国寺里好多小沙弥,每天都跟我玩。”初龄突然说了这句话,竟是一副央求的神态,“母妃,龄儿想去看明源。”
嗣音一愣,虽然女儿会说很多话,但大多不成句或反复几个词语,这么清晰地表达她的意思,竟是头一回。
“龄儿想去护国寺?”嗣音再问。
初龄点点头,又是一副忧伤的模样,伸手指着外面的风雪,忽而就哭得伤心,叫嗣音束手无措,只能耐心地哄她:“龄儿一哭娘的心都碎了,母妃答应你,等春暖开母妃亲自带初龄去好不好?”
“好……”初龄这才破涕为笑,娇滴滴地长长地说了一声好,蹭在母亲怀里又是平日娇憨之态。
此时从德在廊下出现,顶着满身风雪,手里抱着一只盒子,嗣音知道那里头是什么东西,忙抱着女儿说:“龄儿快看,从德带什么回来了。”
初龄好奇地看着从德,见他蹲下身子变戏法一样从盒子里捧出一只才巴掌大的小狗,似乎才断奶,胖乎乎的跟只小猪似的。
“小狗。”初龄乐坏了,却又有点害怕,拉着嗣音一起过来,从德要递给她,她伸了手又缩回来,看看嗣音求助。
嗣音把着她的手一起接过那只小狗,小家伙身上暖暖的,肉乎乎软绵绵,还不太会叫只是呜呜地发着声音,通身是棕黄色的短毛,尾巴却黑漆漆,摇摇晃晃煞是可爱。
“初龄喜欢吗?”嗣音见女儿高兴,自然也欢喜,问她说,“咱们给小狗起名字,往后它就是初龄的了。”
“叫明源。”初龄不假思索,响亮地回答母亲,这会儿小狗在怀里玩了片刻,她已经不再害怕,更恶作剧地抓着它的尾巴使劲摇晃,又重复回答母亲,“叫明源。”
嗣音愣了半晌才笑出声,“你姐姐回来知道一定不答应。”
如是过了两天便入了三月,总算雪霁天晴,气候一下子回暖,那些熬过那场风雪的树木草都竞相抽芽开,一时春意盎然,叫人忍不住要往户外走。
舒宁如约来接初龄去玩耍,嗣音本欲同行,但临出门泓曦大哭,弄得她只好留下照顾儿子,交代初龄不许乱跑,便让舒宁带出去。而初龄则一个劲儿地显摆她的小狗,馋得泓暄两眼直放光,小丫头更加得意,得瑟地故作大方让哥哥玩。
舒宁带两个孩子到御园里晒太阳,早有宫女太监在草地上铺了绒毯,又备下点心瓜果,两个孩子抱着小狗摸爬打滚,玩得不亦乐乎。前些日子皇上曾去过景阳宫,说过了五月泓暄就四岁了,要让他入书房启蒙念书去,皇帝走后贵妃便感慨,皇家子弟的童年都是这样的,四五岁就开始念书,一念十来年,长大后便投身朝务,一辈子轻松自在的日子屈指可数。故而这些日子也不拘着泓暄,只放手让舒宁带他玩耍。
此时突然响起泓暄的哭声,将出神的舒宁惊醒,已有奶娘过去抱来,竟是泓暄滚到绒毯之外叫小石头磕着脑袋了,额头上铜钱大的一个伤口,直汨汨地流血。
一旁御园的小太监们跪了一地,纷纷自责没有将这里清理干净,舒宁素来脾气好,此刻亦没功夫责备他们,只是抱着泓暄哄,拿干净的帕子替他止血,一边已派人去叫太医来。众人正这样围着泓暄,突然听念珍惊呼:“婕妤,小公主不见了。”
舒宁猛地回头,果然方才还抱着小狗在一边的初龄没了踪影,而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她和泓暄身上,竟都没瞧见初龄往哪儿去。心里正慌,刚想开口叫人去找,却听初龄响亮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她竟是钻过一排灌木绕到另一侧,而因身子娇小在树丛里便难察觉。
舒宁忙把泓暄塞给奶娘,奔着声音跑来,只见初龄抱着小狗坐在地上哭,尚以为是她跌伤了,正抱起来周身查看,初龄却指着远处大哭,神色显然是受惊的模样。
已有宫女先顺着初龄指的方向看过去,竟是失声尖叫,待舒宁再看,不远处的树木里竟是伸出了一只手,吓得她登时腿软。
之后查明,那掩在树丛里的是一具宫女的尸体,而那宫女也非无名之辈,竟是从前翊坤宫的大宫女静燕,消息传开时,李子怡正喂孙子吃饭,闻言吓得将手里的碗碟摔在地上。
而因初龄和舒宁受惊,皇帝震怒,传旨六宫彻查此事,一时宫中人人自危,又因静燕曾系翊坤宫的人,矛头纷纷指向了李子怡。容澜也气得将她传唤到跟前质问一通,却无果而终。
其实宫里太监宫女无数,每年每月都有病死或在暴室累死的,只是这些都能登记在册有迹可循,此番突然暴毙且被抛尸在御园,的确不是寻常小事可以忽略不计。且容澜素来自信后宫在她的治下太平无事,突然爆出这样的丑闻,无疑是挑衅她的权威,即便皇帝不震怒,她也势必彻查到底。
434。第434章 赐死()
然而这些俱是大人的事不提,最可怜的是初龄受惊,小丫头自那日后笑容不再,夜里还时常噩梦哭醒,叫彦琛嗣音心疼坏了。而众人却说,初龄这样小的孩子本不该懂得生死,即便那日瞧见也不至于受惊如是,不由得猜测,难不成小公主的心性已非同龄的孩子能比?
看着女儿难受,嗣音备受煎熬,亦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怕初龄心里留下阴影,更是因为她太小什么也问不出来,更怕她憋在心里。彦琛跟着担心,这日过来瞧女儿,眼见初龄胖乎乎的小胳膊消瘦下去,忍不住道:“不如将她送去明源那里。”
嗣音心里突突直跳,难道这一切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明源不是说这孩子和自己母女缘分深厚,那又为何看起来似乎她更有佛缘?
“臣妾……想一起去。”嗣音道,心中则念,有些话该问问那个神秘的明源了。
彦琛深知嗣音舍不得女儿,且他自己亦舍不得将女儿送出去,见她执意要同行,便道:“不同上一回一去数月,不过想叫她住几天,让寺里的梵音净化心灵,你既欲同往朕自然应你。只是一个人我不放心,武婕妤也受惊吓,你带她同行吧。”
嗣音忙谢恩,而怀中的初龄在梦里听见了爹娘的话,一时不再焦躁不安,竟睡得踏实了。嗣音又哄了半日,她益发睡得香。这才有心思问皇帝:“那件事皇上可查出什么了?”
彦琛并不想对嗣音多说什么,只是敷衍:“你安心随女儿去护国寺,宫里的事就不必管了,皇后那里会给朕一个交代。”
嗣音见他如是,便不再相问,翌日打点行装,带着三个孩子和舒宁往护国寺来,方丈为她们辟出干净整洁的禅房,又有羽林军守护,一切皆妥帖。舒宁随嗣音在大雄宝殿诵经两日后,果然精神好了许多,而初龄这小家伙一见明源就什么事也没了,终日和小沙弥厮闹玩耍,反叫嗣音哭笑不得。问明源:“大师曾说本宫与初龄母女缘分深厚,但为何她颇多周折,反与佛更有缘。”
明源却只是宝相含笑,缓缓点头说:“缘妙不可言。”
几番如此,嗣音作罢,因彦琛许诺他们十日后回宫,与舒宁二人难得离开那金笼一般的皇宫,便益发珍惜这几日的轻松,每日早课后只在寺中各处闲逛、或对弈闲聊、或陪初龄淑慎玩耍,好不自在。
这日,方丈座下的小沙弥前来通报,说和郡王府两位王妃进寺焚香,有意过来向两位宫妃请安。
舒宁讶异道:“她们怎么来了。”不等她再说别的话,嗣音已摆手:“告诉方丈,本宫与武婕妤是来静修的,一律不见外人,她们的心意本宫与武婕妤心领,叫她们回吧。”
待小沙弥离去,舒宁道:“隐约听得静燕的事与这两人有关系,如今她们还能随意走动,看来皇后娘娘那里没有查到她们头上。”
嗣音却是冷笑:“懒得搭理她们,梁如雨若有心与赫娅同流合污,那她算是辜负皇后娘娘一片心意,也非见你我一面能够扭转的了。”
舒宁笑而不语,半晌道:“您如今比从前更坚毅了。”
“你说的好听罢了。”嗣音浅笑,收敛了怒气,“其实是心肠硬了吧。没有办法,为了孩子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这样。”
此时初龄哭着进来告状大姐姐欺负她,缠着舒宁半日方休,众人一笑,将赫娅同如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边吃了闭门羹的两人悻悻然回到府里,赫娅自然没有好脸色给梁如雨看,恶狠狠地说:“你若早早进宫去,也不至于出这档子事,现在闹成这样我们竟是撇不清干系了,万一上头硬要强加在你我头上,到时候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雨忍不住顶嘴:“若非姐姐惹出这些事,又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本与我无关,姐姐为何还要怪我?”
“放肆!”赫娅怒极,一掌掴在如雨的脸上,呵斥道,“你还有脸顶嘴,给我滚到院子里跪着去,我不叫你起来不准离开,不然你试试!”
梁如雨心中含恨,却不能违抗她,咬牙吞下所有的屈辱,跪在院中看着下人来来往往,地面的冰凉自膝盖渗透全身,她心中暗下决心,今日所承受的一切,势必一一讨回来。
如此这般,上面还未查到和郡王府这里,府里两个女人却先自己闹起来,事实上容澜这里已有眉目,只是因彦琛的意思,暂且压着了。谁又能想一个静燕的死,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彼时容澜也对皇帝道:“臣妾的心意您最明白,若他们为臣妾与泓昶做什么,该罚该杀一切照律法行事,万望皇上不要姑息,时至今日再闹那种事,他们又几时顾及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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