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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龄扭头来看姐姐,咿呀咿呀地发着声音,好似在和姐姐说话,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儿,淑慎嘟囔:“你笑什么呀?看见姐姐哭就这么高兴?”
初龄更是乐呵呵笑起来,叫人又气又好笑,嗣音道:“这小丫头,这么点儿就会欺负人了。”转而对明源道,“本是来向大师致谢,却叫您看了笑话。”
淑慎已抹了眼泪,不服气地看着明源道:“那你我还是朋友吗?”
明源含笑颔首。
嗣音静静看着这两个人,一些担心被放下,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神是温暖而纯净的,她终是信了淑慎的话,不必担心她的情劫要与佛门纠缠不清。
转而来看怀里的初龄,小丫头的眼睛也是那样清澈,可是她却不如方才那样兴奋,瞧着姐姐和明源说话,竟是渐渐安静了。嘴角那淡淡的笑,仿佛大人一般意味深长,嗣音心底偷笑,这丫头真真一个鬼精灵。
自然,世界有太多的事,是凡人无法参透,只等着遇到有缘人来结来解,人的一生何时摆脱了纠葛缠绵,生命也将归于静止。
时光如梭,转眼三月,又一批新人入宫。那一日嗣音随皇后及众妃受新晋秀女们行礼,看着女孩子们莺莺燕燕的美好,恍如隔世。
因钟粹宫被封,这一届秀女便安排在长春宫,长春宫比邻咸福宫、翊坤宫,平日里李子怡时常去走动走动,时不时打赏一些小物件儿,故而这一届秀女皆知贤妃是可善之人。
而正如当年武舒宁一副歌喉拔尖儿出来,有人的地方总有较量,明争暗斗里,几个藏不住锋芒的人总是会渐渐显露,不过此次不是歌喉也不是琴技,更不是书画诗词,那个让宫里娘娘们记住了名字的秀女,竟是一打成的名。
“孙夏菡,听名字,仿佛是夏日里生的姑娘,性子倒烈的。”符望阁里,刘仙莹闲来坐坐,提起这个在长春宫里和秀女大打出手的姑娘,嗣音笑道,“别叫我龄儿也有这样的性子,我要掌不住的。”
刘仙莹道:“我看初龄多半不能随你的个性,也不像皇上。”
“性子不在乎,只别出格就好,皇上皇后,宫里上上下下都宠着她,别把她宠坏我就安心了。”嗣音笑言,又问,“贵妃娘娘怎么打发那件事了?”
“罚那两个秀女跪在长春宫外反省,一跪就是两个时辰,也只有她手腕子狠。”刘仙莹道,“说起来还叫人不信,另一个和她厮打的秀女姓冯,似乎是贵妃娘家一房亲戚家里的孩子,性子多少骄傲些,也算这一批里出挑的。”
“那年我们里头有李子忻,如今也不晓得她在钟粹宫里如何,今年又来一个冯秀女,难道真是家里越有势力的越是不懂规矩?如你这样的不好吗?再有虽然那孙秀女打人不对,可一个人如何打得起来,我想那冯秀女也不是安分的人。”嗣音摇头道,“可惜贵妃娘娘并非贤妃,这孩子打错如意算盘了。”
“如今瞧你说话,更有帝妃的架势,你可晓得那些秀女里如何传说你?”刘仙莹那里是想起了什么,竟摇头而笑。
嗣音呆呆地看她,“如何?说我三头六臂?”
“说你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佳人,微微一笑就把皇上的心俘获了去,杨妃再世也不及你半分荣宠。”刘仙莹道。
“竟拿我和杨妃比?”嗣音掩口而笑,“你瞧我这身量,皇上****嗔我白费了粮食。再说姿色,你这里才真真是绝色。”
刘仙莹不以为意,只笑道:“这还是好的,不客气的可就不好听了,说你独霸着皇上,眼里容不得任何人,又说钟粹宫里那几个就是叫你打压了的。”
嗣音敛了笑容,微微带了严肃说:“由她们去吧。”
刘仙莹忽问:“你觉得皇上今次会留多少人?”
嗣音涩涩一笑,愁绪上眉:“我问过皇上一回,一问他就烦,你说我能知道什么?”
刘氏噗地笑出声,“只怕是留不下的。”
“谁知道呢。”嗣音说着,忽而想起来道,“听说礼部已经派使臣去北国了,你安心吧。”
“礼部的事我怎会比你后知道?”刘仙莹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与这三月春色相融,如今再不似从前那样激烈,她自己也觉得活得松快了许多。
“我白好心了。”嗣音玩笑一句,谁又想到这个曾经双手扼在自己脖子上几乎想要取了自己性命的人,如今却成为可以说一两句真心话的朋友,人生总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但不是嗣音不防,而是刘仙莹她从头至尾都是把自己最真的一面表露在自己的面前,甚至直言不讳她对晏陌还苷馐浅鲇谛湃位故撬穆趁В桓鲈敢夂湍愦笊成踔链蟠虺鍪值娜耍涝侗炔宦渡丛谛睦锼慵泼恳环趾恋娜死吹每煽康枚唷�
而很多人更容易厌恶前者而亲近后者,到后来被后者伤得体无完肤,都还没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人性总是那么多面玲珑,谁又真正能看透眼前的人。
此时坤宁宫那里来了小宫女,进门行了礼便说:“娘娘想看看小公主,问淑媛娘娘这会子能不能抱去瞧瞧。”
“你回娘娘,我一会儿就过去。”嗣音打发了小宫女,便问刘氏,“一起走走吗?”
刘仙莹推却,“我不常在她面前露脸,也不必去了,到园子里坐坐去,不和你同行,不然显得我刻意避开中宫似的。”说着便起身要走,嗣音也不拦着,而后换了衣裳,外头备好了肩舆,便带着谷雨、奶娘抱了初龄过去。
符望阁往坤宁宫本是不会路过长春宫的,谷雨扶着肩舆还说:“那日随主子在大殿上没瞧真切,真想去看看今次有没有敢比娘娘姿色的。”
嗣音忙嗔:“就是你这些话叫人听着传出去,才惹些闲言碎语,平日在符望阁我也不管束你们,出来倒益发不可靠了。往后再不许说,不然淑慎可不放过你。”
谷雨憨憨一笑,也是不怕,她自然懂得分寸。
一路走过去,却见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名宫女沿着宫道走,看着是往长春宫去,嗣音的肩舆渐渐赶上去,她们俩便在路边停下行礼。嗣音知道是秀女,本不愿多事,便没叫停,颔首示意后径直就要过去。
不想那秀女却开口说:“请问……您是淑媛娘娘吗?”
。。。
第395章 是我想要的太多()
嗣音想自己抱着襁褓婴儿,这宫里也只有符望阁梁淑媛是这样的,自然不奇怪她认出自己,便叫肩舆停下,她应道:“本宫正是梁淑媛,你是长春宫里的秀女?”
“奴婢秀女梁如雨参见淑媛娘娘。”那秀女说着叩拜下去。
而肩舆上的嗣音却眉头大皱,梁如雨?那日自己明明要武舒宁剔除的人,为何又出现在宫里?
一旁的谷雨也惊讶,眼前这秀女竟是主子的堂姊妹,可见主子面色冷峻,心知她是不高兴的,便不敢多嘴。
“你起来。”嗣音冷冷地出声,待她站起来微微抬头,再细细打量这个孩子,也是眉清目秀的面容,只是十分得陌生,嗣音真真从未见过,便问,“你怎么在这里?从哪儿来?”
“是贵妃娘娘召见奴婢,奴婢这是回长春宫去。”梁如雨很胆怯,偷眼看了看嗣音,有一瞬两人目光相对,她倏地就收回去了。
“娘娘寻你做什么?”嗣音不自禁地盘问,心底到底在乎这个孩子和自己的那点关系,不想她惹不必要的麻烦。
梁如雨战战兢兢地答话:“娘娘寻奴婢去问孙秀女和冯秀女的事,没有别的。”
“你怎么说的?”嗣音再问。
“照……照实说的。”梁如雨很害怕,头埋得更低。
“知道了。”嗣音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烦躁,便示意肩舆复行,这一路再往坤宁宫,已不是方才的情绪,她是弄不明白,武舒宁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意思带给贵妃。
这一边梁如雨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的宫女低声问:“小主和淑媛娘娘不熟吗?您可是她的堂妹啊。”
“我从来也没见过她,也是她进了宫后才晓得有这个堂姐。”如雨仿佛还未定心神,呢喃说,“家里都说她是很温和的人,方才瞧着,竟是不敢看她一眼,说话也冷冷的,似乎很不喜欢我。”
小宫女默默不敢言,两人依旧沿着宫道往长春宫去。
且说嗣音从坤宁宫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谷雨等不敢多嘴,都躲得远远的,傍晚淑慎和泓晔回来,她也是淡淡地与二人说话,泓晔走时忍不住提醒皇姐,“梁淑媛似乎不高兴呢。”
淑慎自然也察觉到的,打发了泓晔后便回来,正儿经地坐到嗣音对面:“说吧,出什么事了?”
“你啊……”
“别说小孩子不能管大人的事,你先说给我听听再理论这个。”淑慎打断了她。
嗣音无奈,便将梁如雨的事情说了,淑慎叹气道:“我当是什么事,叫你把愁字写满整张脸,你若是不喜欢这个人留在宫里,你大可对父皇说,这秀女留不留,还不是父皇说了算?”
“你当是要什么东西可以随便开口的吗?你也太儿戏了。”嗣音嗔一句。
“我若是你,就一定说。”淑慎却信心满满,“你不觉得父皇根本就不想选秀吗?你要是上赶着给他留几个,他非恨你。”
“不许说这样的话。”嗣音分明没有底气,她怎会不了解彦琛,淑慎说的都是事实。
“你明知道的,做什么要回避?”淑慎凑上来道,“你说吧,父皇一定答应你,不然万一阴差阳错那个梁秀女被留下来,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嗣音想了半天,只道:“我再想想。”
夜里彦琛不过来用膳,说过去坤宁宫后才来,嗣音便和淑慎先吃,吃了一半正抱着初龄凑热闹,沾些汤汁给她尝味道,谷雨端着甜汤进来,嘴里叨叨说:“今届的秀女也够闹腾的,方才长春宫里又不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