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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琛得知这一消息后便即刻赶来坤宁宫,彼时容澜正坐在窗前发呆,见了他微微一笑后,旋即就落泪了,她这个坚强的女人,竟是多久没在丈夫面前落泪了?只是这眼泪,是喜极而泣的。
“澜儿,你知道朕更在乎你。”彦琛会来,就是因为他晓得容澜这个岁数怀孕,不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他害怕失去这个与自己风雨兼程二十多年的妻子。他本可以霸道地对太医说:“你们务必保护好皇后和孩子。”可他分明知道,万一真有不测,这不是太医能左右得了的。
况且那两年在宗人府,容澜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她的身体未必如看起来那么好,而她也从不会把柔弱的一面表现出来,成为皇后后,更是如此。
“澜儿,我们不要冒这个险,你听朕的话,让太医……”
“不要,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孩子听见会不高兴的。”容澜有些失态,她含泪道,“臣妾想要这个孩子,他是老天赐给我们的,臣妾想留住他。”
“澜儿,听朕的话,朕要你健康平安,朕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彦琛微微蹙眉,他真心不期盼那个孩子,虽然他也高兴,可是他害怕这个孩子会折磨去容澜。
“皇上……”容澜再没多说什么,只是深情地看着他,把所有的心意都含在了眼眸里。
“答应朕,保护好自己。”彦琛无奈,他不愿勉强这个为自己奉献了一生的女人,但旋即转身吩咐方永禄,“让御医馆的太医为皇后会诊,午后到涵心殿见朕。”
皇后怀孕的事传遍后宫后,每一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自然人人都前来贺喜,但散了后心中怎么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也是这一日赫娅抱着儿子进宫来,贤妃已是催了好几次,总算儿媳肯在今日大驾光临,偏偏那么巧,皇后这件事横添出来。
抱着孙子,李子怡不冷不热地问儿媳:“这些日子你和昀儿还好吗?他还在后院里住着?”
赫娅讪讪一笑,“我若能劝得了,也不是如今的光景了,不过总是好一些,母妃不必担心。”
“呵!”李子怡冷笑,可看着孙儿又即刻转变甜蜜的笑,却又嫌儿媳妇养得不好,责备说:“府里的奶娘嬷嬷到底可靠不可靠,怎么把孩子养得那么瘦?”
“兴许是随了儿臣的体格,而且泓昀他也瘦。”赫娅敷衍着,对于婆婆的挑剔,她早就习惯了。
李子怡不理她,再细细看她的宝贝孙子,说道:“垚儿印堂饱满,耳垂丰厚,就是大富大贵的命相,你们这做爹娘的,可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赫娅不解,只不说话,婆婆便又道:“皇上把泓昭送出去,对昀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今皇上总不提立太子的事,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呢。可惜啊……才为泓昭松一口气,皇后却怀孕了。这个女人果然是好命,失去那么多孩子,眼下到了这个年纪,竟还能怀的上。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命生下来,生下来若是女儿便罢,万一是个儿子,那可就是嫡皇子。”
赫娅听着婆婆絮絮叨叨,心里才笑她分明是自己不讨人喜欢,却去嫉妒皇后,可突然听到‘嫡皇子’三个字,心里莫名地就一动,她素来争强好胜,于是看到这样光芒四射的字眼,就会有十足的兴趣。
李子怡正好瞧见她眼里的光芒,便笑道:“将来你若能成为我天朝皇后,垚儿自然也是嫡皇子了,难道你这个做娘的,不想给他大好的前程?”
“可是儿臣又能做什么,不过是个女人罢。”赫娅讪讪,“更可况王爷他根本不听我的,平日里我想说些什么,他也不会听。”
李子怡恨道:“对我抱怨有什么用?他不听你就要让他想法子听,他喜欢什么你就尽管哄着,吃点亏受点委屈怕什么,可不都是为了儿子吗?”
“母妃说得容易,可是儿臣天生愚笨,就是有心为垚儿谋前程,也不晓得从哪里开始做,又要怎么做。”赫娅装愚,只哄着婆婆高兴。
李子怡虽然不是最精明,可这么多年明争暗斗下来,总是有些手腕有些眼力,况且儿媳妇之前陷害梁嗣音的事竟能做得那样巧,她会不晓得赫娅几斤几两,此刻见她卖乖,也是一恨。却也不发作,只道:“你不会母妃自然教你,只要你记着,一切都是为了泓昀,为了承垚。女人一辈子争什么?还不是争男人好,争自己的孩子好!”
赫娅忙道:“孩儿就跟着母妃做,为了垚儿,我什么都愿意。”
李子怡方才满意,不过她并不着急,皇后这一胎有太多文章可看,若老天帮她收拾了谁,她何必上赶着自己去动手找麻烦,此刻抱着承垚乐悠悠说:“我的孙儿,岂能是没有福气的人。”
赫娅冷眼看着,心底是一片冷笑,从唇际冷到骨髓里。
符望阁里,奶娘抱了初龄来,笑着说:“小公主今天很高兴,一直在笑,方才困了也不哭,乖乖地就睡着了。”
嗣音才从坤宁宫回来,正换下外衣,伸手抱过女儿,笑着说:“我们初龄多聪明啊,她这是知道自己要做姐姐了,心里高兴呗。”
“这回可是主子自己夸的,往后可不能说我们夸小公主了。”谷雨忙接口,嗣音都不屑嗔她,只乐颠颠地说,“真盼着再有一个小娃娃,宫里就更热闹了。”
却是此刻,书房里当差的小太监跑来,说大公主得知十四爷离京后急了,转身就带着四皇子出宫去了,说是要去追十四爷,他们拦也拦不住,这会子只怕已经出去了。
“皇上知道了没有?”嗣音问。
“报过去了,承乾宫那里也送了消息。”
嗣音皱眉,这孩子昨夜才答应自己什么来着,怎么今日就犯浑,真真越大她越掌控不住了。
然这个时候,淑慎和泓晔已经离宫,他们强征了守门散骑的马匹,一路往东北去的官道猛追,但今日一早晏痛胖芴依肟某德硪部欤旨涓袅思父鍪背剑玖礁龊⒆硬呗硌锉拮妨艘桓鍪背剑故橇擞耙睬撇患
泓晔终究是理智的,勒马挡在姐姐的路前,“皇姐不要追了,再追也赶不上,真的走远了赶上,难道还要皇叔送我们回城吗?”
“你是怕被父皇母后责怪吗?”淑慎停了马,涨红着脸气喘吁吁问。
泓晔也不生气,只道:“怕就不会陪皇姐来追了,只凡事都要有度,皇姐,回去吧。”
“他每次都这样不说一声就走了,谁知道明年他还会回来吗?他是不是有了那个周桃,就忘记全天下的人了?那个周桃有什么好的?我不喜欢她,我真心不喜欢她。”淑慎嚷嚷着,挥着马鞭儿撒气。
泓晔引马靠近她,耐心地劝,“不论如何还是先回去吧,这会子回到宫里天也黑了,我们免不了挨罚,如果再晚些弄得父皇他们紧张地四处找,罪过就更大。不是我怕,我只是不想让皇姐你做无谓的事,挨更重的罚。”
淑慎不言。她知道今日做的事的的确确出格了,可是当她得知十四叔走了,又想着昨天在坤宁宫的事,她就笃定十四叔是为了那个周桃。他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却还要口口声声辩驳休妻不是为她,明明如今在他心里连母妃都不如周桃了,就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只会给他添麻烦的侄女了。如今走,竟是连一声口信也不留了。
“我们回去吧。”淑慎终是放弃了,想到嗣音此刻该多着急,她还是愿意灭下心底那一份固执。
二人遂拍马回城,回到京城时天已暮色,京城大街小巷华灯初上,煞是热闹。进了城就不能飞马奔驰,姐弟俩只是慢悠悠地走着。她们俩衣着华丽、面貌俊美,偏偏个头都不大,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只是这大晚上的在路上溜达,也没个随从侍候着,不由得引路人注目。
可淑慎浑然不觉,她沉浸在十四叔和周桃这个执念里,任凭马儿悠悠超前去,也不知它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泓晔也有心事,又要注意路上的行人,便疏于回头去看跟着的姐姐,等他说了半天话不听见回答,猛地转身去,身后竟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哪有一人一马的影子。
糟了!泓晔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竟然把淑慎丢了。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赶紧回宫向长辈禀告,让他们派人在京城里找,要么就是自己去寻,找到了淑慎再一起回去。
没有时间去优柔寡断,泓晔转身拍马,也不顾是夜市大街,奔腾着就朝皇宫去。母妃对他说过,任何人做事都要量力而行,他知道自己对京城地貌并不熟悉,贸然去找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这次挨罚是逃不掉了,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把皇姐找回来才是正经。
而这一边,原来淑慎在马上的时候瞧见路边有人卖木雕的佛像,不知什么力量吸引她下马过来,等她用头上的簪子换了一尊手掌大小的木雕立佛再回身来,马儿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泓晔也没了踪影。
其实她并不怕,她不是如泓晔那样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只能说这样的市井是她入宫后久违了的。宫廷重新给了她父慈母爱的温暖,却扼杀了她童年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时候太子府里虽然日子窘迫潦倒,可她很自由。
定一定心,她握紧了手里的小佛像开始漫步街头,路人从身边过往,拥挤时摩肩接踵也不过是点头一笑的事,没有人会冲着自己下跪行礼,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姐姐,买朵花儿吧。”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揽着一篮长枝的菊花到了淑慎面前,淑慎涩涩地一笑,“我没有钱。”
“哦。”小姑娘并不纠缠,笑着便转身走了,可是淑慎突然叫住了她,拉着她在一家当铺前停下,这夜市里的当铺到这个时辰还不歇业,就知道是专门为那些夜里聚赌挥霍的纨绔子弟准备的,通常有当无赎,价压得低利息却高得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