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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舒小青点点头。
华晨公司，顾问团办公室内仍然是灯火通明。
沙发上，肖云海与三位顾问师正小声的交谈着。
“三位老师，”肖云海环视一眼，“目前我们已经取得刘旭的支持，应该马上将各个环节的整改方案抛出去，督促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不过我个人认为，在采购这块儿，我们暂时只抓现时生产所需物料质量、数量和时限，对以前总总，暂不理会。不知三位老师以为如何？”
“好！”冯征笑道，“云海呀，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啊！”
“后生可畏呀！”主导顾问师高严冬说：“这刘旭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调研时我跟他打过交道，那整个就是一个老狐狸一样的政客啊！不过这次他栽定了，谁让他碰上了猎人呢？”说完他哈哈大笑。
“嘘！小声些。”一旁的张顾问连忙制止了他，“小心隔墙有耳！”
“老师们过奖了！”在几位管理专家面前，肖云海显得有点腼腆。
五
刘旭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踱着步，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他还是没料到，顾问团的步子一下就迈得这么猛。裁减计时人员、变更薪酬制度、严格工作纪律、接管采购部门，这前三项也还罢了，他甚至还很欢迎，毕竟他还是想把企业搞好的，这些工作他也做了几回，只是因为牵扯到盘根错节的关系，最终不了了之，现在顾问团来实施，正好让自己避开那些让人头疼的关系。可这最后一项，就踩到刘旭的痛处了，自己最大的收入来源，可是在这儿啊！
敲门声响起，刘旭不耐烦的喊道：“进来！”真是的，老子这会儿心烦着呢，谁他妈这么不识趣？
进来的是赵天成，华晨公司行政部经理。关好门，他几步走到刘旭面前，叫了一声：“姐夫！”
“什么事？”刘旭皱了皱眉头。
“姐夫，顾问团要我去抓工作纪律，还要裁我行政部的人，这不是把我往火上烤吗？这事儿你得管管啊！”
刘旭看着面前的小舅子，心里更是恼火。要不是他姐姐无数次哀求，自己怎么会用这无能之辈做行政部经理？没曾想，这小子做行政管理不行，歪门邪道倒是满在行的，今天招一个栽花的，明天缺一个除草的，半年时间不到，七大姑八大叔弄进厂二十多个，全部安排在行政部。那混蛋人力资源主管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是一路绿灯，等自己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现在怎么样，出事儿了吧？这会儿倒想起他这做总经理的姐夫来了！
“管什么管？”刘旭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你让我去跟顾问团说，我们华晨公司确实需要三个栽花的、五个除草的？”
赵天成陪着笑脸说：“姐夫，俗话说山不亲土亲，土不亲人亲，他们都是我的亲戚，也就都是你的亲戚嘛。再说了，小健、小龙不是也在保卫班上班吗？”
刘旭顿时火冒三丈！这小健、小龙是他大哥的儿子，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能与他找来的那些吃闲饭的人比吗？
“我告诉你，”刘旭指着赵天成的鼻子吼道，“立即按照顾问团的要求去做，但有一点做不好，他们不撤你的职，我也要收拾你！滚！”
“是是，我马上去办！”赵天成急忙诺诺连声。虽然姐姐很疼自己，但此刻见姐夫发怒，他的心里还是有点虚。
“站住！”刘旭叫住了走到门边的赵天成。
“还有什么事，姐夫！”赵天成转过身来。
“下去之后，马上让你那六十八岁的老丈人走人。你看看他那样子：头发花白，瘦骨嶙峋，一阵大风都能把他吹到，还当保卫，他保卫谁啊？让别人保卫他还差不多！”刘旭余怒未消。
“是是是，姐夫，我一定照办！”赵天成连声答应，先避过他的锋头再说！
“如果他不离开，你就自动给我滚蛋！”刘旭对着小舅子的背影吼道。妈的，老子再不护你们这些狗日的了！
赵天成背向着刘旭的脸立时变成了苦瓜，看来姐夫这次来真格的了！老丈人在公司里一个月还可以拿900多块钱呢，这下没了，回家怎么向那只母老虎交代！
华晨公司采购部经理姓张，名叫张宏昌，也是跟随牛自刚多年了。这家伙与南宋大奸臣张邦昌只有一字之差，心术却与他祖宗差不了多少。刘旭做上总经理宝座没多久，两个人就开始了亲密合作，采购的物料不足数、以次充好、更改价格，什么招数都使上了。前年，刘旭的儿子在外面搞了一个东升贸易公司，专做服装物料生意，这下更好，华晨公司立马就将东升列为了定点采购对象。这几年，两个人合作，赚了不少的外快。谁知风云突变！这顾问团一来，首先就接管了采购权，规定没有那个叫高严冬的顾问师签字，任何采购行为均无效，财务部不得付款。这不是捏住自己的七寸了吗？张宏昌气急败坏的来找刘旭。
六
“刘总，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刚坐下，连茶都顾不上喝，张宏昌就着急的问刘旭。
“别急别急！”刘旭安慰他说。刚才他思考了半天，已经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过了，所以这会儿并不急了，反而安慰起张宏昌来。
“我能不急吗？”张宏昌见刘旭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顿时心火直冒，“现在已经变相的夺了我的权了，再一封账本一查帐，咱们就完了。我可是听说了，那高严冬是个成本控制专家，咱们做的帐，你以为能瞒过他的眼睛？”张宏昌一口一个“咱们”，就是在提醒刘旭，咱哥俩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别想撇清我自保？
刘旭哪会不明白张宏昌话的含义，心里问候了一声他的妈妈，脸上却满是笑容：“老张啊，我告诉你，要搁在先前，我比你还急。不过现在我想通了，这状况看着凶险，其实安全得很！”他笑着递了一根烟给对方，自己点燃一支吸了一口。
“哦，真的？”听他这么说，张宏昌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这老狐狸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刘总，你快说说看！”
刘旭身子往后仰去，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惬意的又吸了一口烟，问张宏昌：“你知道顾问团这次的咨询费用是多少吗？”
张宏昌摇摇头。这和采购的事有关系吗？
“500万！”刘旭伸出右手五指摇了摇。妈的，比抢钱还厉害！老子父子两人辛苦了两年，也还没搞到这个数。这三个人四个月时间，就要拿走500万，真他妈不公平！
张宏昌虽然也很吃惊，但他心急于眼前的事情，所以有点不耐烦的说：“你别管别人拿多少钱，怎样解决咱们的事情才是正经？”
又是“咱们”！刘旭怒气渐生，这小子好像吃定他了。不过他还真怕他狗急跳墙，咬自己一口，那不冤死了。以后找机会一定收拾你！他在心里暗暗的发着狠。
“顾问团要拿走这500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刘旭笑容可掬的继续说，“其中的300万是跟咱们集团的盈利挂钩的，上个月，也就是六月份，集团盈利400万，顾问团的工作到十月截止，到时公司的盈利必须达到700万以上，他们才能拿到这300万，否则，集团将只支付200万的咨询费。”刘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嗯，这上好的云雾毛尖就是香啊！
“你继续说。”张宏昌听出一点道道来了。
“四个月的时间是很紧的，”刘旭接着说，“十二家企业中，你以为就你在这儿担惊受怕，别的人就没事儿？我告诉你，起码有这个数！”他伸出右手五根指头摇了摇，“既然是这样的状况，你反过来想，如果顾问团要咬着这事挖根儿，别人能束手待毙，还不得跟他们死掐？那样一来，他们能在四个月内让盈利翻番？做梦吧！”
“那您的意思是？”张宏昌有点明白了，口气也变得尊敬了起来。
刘旭可没去管他的语气，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小子不可靠！
“所以，顾问团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大家死掐，结果是我们没好，他们也拿不到300万；要么心照不宣，他们不掀我们的底儿，我们也好好配合他们，四个月后，他们拿钱走人，我们一切照旧！”
“哦，你是说，只要我们在这四个月内不…这个…，顾问团就不会查我们的旧账？”张宏昌恍然大悟。
“对！不然你以为那高严冬为什么只夺你的权，而不封你的账？”
这倒是啊！张宏昌心里想：那高严冬既然是成本控制专家，不可能不明白这采购部的道道？看来这老狐狸分析的有理，顾问团没想跟我们撕破脸！
放下了悬着的心，张宏昌笑嘻嘻的说：“刘总，还是您高瞻远瞩啊！对了，这顾问团与集团的合同，应该是高度机密呀，您都能够知道内容，实在是令人钦佩！”
刘旭望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告诉他消息的来源。这是秘密！
其实是肖云海“不小心”说漏给他听的！
七
今天是星期一，华晨公司大早会的日子。
例行的各部门负责人简单讲了过去一周情况后，顾问团执行人、集团总经理特别助理肖云海走上讲台。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一千一百多员工，他从主持人——行政部经理赵天成手中接过麦克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行动了！这一刻，他又找回了执行任务前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华晨公司的全体员工们，”一对着麦克风，肖云海立刻就恢复了冷静，“今天是顾问团进驻的第十天。自从变革方案公布，大多数部门都积极按照顾问团的要求行动起来，取得了明显的成绩，特别值得表扬的是生产技术部和品控部，只用了八天的时间，就把生产现场整改完成，达到了顾问团的标准。让我们用掌声向他们表示祝贺！”
台下顿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是生产一线工人，整改过程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出过力的，受到表扬，大家脸上都有光！
“但是，”待掌声停下，肖云海话锋一转，“也有消极对待顾问团要求的。赵经理，”他侧转身，问身边的赵天成，“你们行政部为什么只裁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