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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乘一怔,将韩言溪当日一战引来的因由全部道出。转而对少年道:“陈道友,此事影响甚大,不如到此为止,你和那韩宗主关系亲近,若是再闹出人命,很容易影响事态越来越大,九州安宁不易。山上的神仙打架,总是山下的凡人遭殃,你也是凡人出身,想必也不愿意看到吧。”
少年沉默。
张千乘又道:“陈道友,不,陈江海,我应该比你年长两岁,直呼你名字你不介意吧。你有怨气我能理解,我也不跟你去讲什么大道理。修行界人世间其实差不多,没那么多的超然物外,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大堆。不讲道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时候大家都觉得拳头就是道理,银子就是道理,一身锦衣官服就是道理。但你想想,这样真的对吗?听说你出身很苦,肯定受过很多不公平,受过委屈。你修行速度很快,世俗间现在应该没几个是你对手,那你如果为了一口气,造成更大的恶果。别人呢?会不会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
少年继续沉默。
“陈江海,你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吧?”张千乘淡笑,“我出生就有一个神通,看人眼睛就能知道一个人的德行,你是希望讲道理的,对吧?这样,我再做主,南沧武馆那块地的问题,也一笔勾销,满意了吧?你就是因此而来的。”
少年沉默半晌,微微点头,又问道:“看样子,你在仲尼圣地身份不一般,我这个事情应该不大,为什么会亲自过来?”
这个读书人叹了口气,淡笑道:“天地如棋,我们这些局中人,还不是只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不对,就来了。”
第164章 江湖太远了,我不去了()
月落星也去,朝霞捧日来。
南沧武馆,关惜福伸了伸懒腰,才打开大门,便看见陈江海走了进来。
他发现,陈教头出去的时候,身上是有些褴褛的青色布袍,这时候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洁白长衫。
他心定了下来,昨夜里一群人闯入武馆,被一个背着书娄的大哥哥赶跑后,他心便定了一半,这时见了陈江海。小孩子的心,便完全定了下来。
少年摸了摸他的头,淡笑道:“没事了,武馆以后会一直在。”
今天早饭要丰盛些,是去街旁的春月楼里吃的。关惜福吃了两碗杂蔬瘦肉粥,一个卷饼,又喝了一碗粟蓉鸡蛋羹,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一旁的陈江海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孩子,莫名有些心疼。小家伙可真苦,但这么苦,还能坚守自己的底线,真的很难得。
他才十二岁,最忍不住诱惑,最吃不得苦的年纪。
饭毕,陈江海道:“等会去找个先生,挑个吉日,给馆主和你弟弟下葬去。下葬后,我带你一起去椿旭县找关小苗说个清楚。关惜福,我说的可能不一定对,但你可以考虑听听。犯了错就该要有惩罚,关小苗可能是害死馆主的祸首。若真是她所为,便是弑父,这种大过,要是没人管的话,就不正常,对不对?”
关惜福点了点头。
吉时选在了二十一天后的申时,微雨,有风。陈江海花了十两金子,丧事办得很隆重。由于关山禾没有子嗣在旁,哭丧的人和队伍也都是聘请的,是京都一家专司哭丧的场子,有两百年历史了。
四大商盟也派人前来吊唁,京城武林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也过了来,办得很热闹。当初举办擂台把少年拉到武馆的钱昭林也来了,人似乎憔悴了不少,满眼血丝。
陈江海问了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他也不肯说,只欣慰这个师兄好歹还有人送终,没有白活。
这是这位虬髯大汉最后一次露面,后来少年再也没见过他,也没听过金镖钱家的消息。
据说好像是被仇家灭门了。
关惜福在这些天里也没闲着,日常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忙里忙外。他年纪虽小,做事却很机灵,每件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少年很喜欢。
此外,每天吃过晚饭后,陈江海便会教他练拳。
世上没有一件事情是不用讲天分的,马天生比驴跑得快,猫天生就比狗会爬树。修仙,习武也一样,得分人。
陈江海当初融会拳经,只花了半个晚上。当然,这与韩洛仪送他的一场造化脱不了干系,还有铜指那若有若无的影响,本就是金龙锁玉柱,融通世俗拳法,当然迅速而无往不利。
这些,关惜福都没有。但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可能比陈江海更努力。
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三个多时辰他在处理武馆一切杂物,再有两个时辰读书练字,有不懂的,会来问陈江海,如果陈江海也不懂的话,他就会跑去问街尾那个卖画的读书人。每次请教完,他都会给那读书人磨墨。
这是他白天雷打不动要做的事情。
到了晚上,一个时辰站桩,一个时辰练招,再打两个时辰的梅花桩。在武馆这风波平息后,这个孩子每天雷打不动的做着这些,少年看着都觉着有些惭愧。
陈江海也能吃苦,但似乎这么多年来,很少每天去雷打不动的做一件事情。吃苦不难,勤奋也不难,难的是一直吃苦,一直勤奋。
这个叫关惜福的孩子,可能只是还差点运气。
丧事办完,是夜,少年对收拾好包裹的关惜福说道:“去了可能有危险,有恶战,也可能讲不清道理,也可能结果会失望,你其实不必跟去的。况且,我和关小苗之间,也有些私人恩怨要解决。”
“陈先生,关师傅待我有再造之恩。他的后事,是我操办的,关师姐是他的独苗,不管怎么样,我得去劝劝她回家甚至是回头。我一个人人微言轻,之前不敢也不想去。但先生在,我不怕了。”关惜福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恳求先生这次带上我,我不会拖后腿的。对了,先生,不管您和关师姐有什么恩怨,能不能留她一条生路?不管怎样,她始终是关师傅唯一的女儿。”
少年叹了口气。
京城以南六十里,椿旭县,独木峰,武林盟总坛。
关小苗这阵子很不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明明已成了武林至高,那本该仅仅是一个少女的梦,如今已经全然做到,她还是不开心。
自皇都里宁安王谋反,被抄家灭族的消息传出来后。她身边的那群神秘高手也都仿佛从这世上消失了,那时候她便知道,要出事了。
好在,武林还不知道。
好在,她还有一把刀。
她的武功才后天中期,这把宁安王府赠的刀和口诀,斩杀起普通先天高手,如探囊取物。
但她仍然不开心,武林里的人,只是怕她,却没人听她的。
一个不听话的,可以杀。两个不听话,也是杀。十个,百个,成千上万的呢?杀不完。
她始终像个花瓶一样,任人摆布。一如当初被那个人摆布,害了武馆的恩人。
她开始有点想关山禾了,风传是她害死自己爹的,可是她也没想过会这样。
今天山上很静,她在盟主椅上,呼喊了半天,没人回应。
关小苗隐隐感到不安。
直到大殿门开,一个白衣少年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跨过门槛,眼神冷厉。
来人正是陈江海,关惜福。
关小苗喃喃道:“还是回来了你。”
她抽出刀,对准自己胸口,轻声道:“陈仙人,对不起,什么也别问了,是我不对。”
少年来不及阻止,这把神刀,已终结了自己主人的生命。
关小苗似乎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关山禾,梦到了宋凌,梦到了武馆的师兄弟,梦到了曾经的一切一切。
梦里的陈江海格外耀眼,在那晚接受了自己。
梦里,她和陈江海成了亲,再也没出门闯荡江湖,武功逐渐的淡忘,厨艺越来越高。两人每天都很开心,他越来越喜欢她做的食物,她也看到了他对自己没有出门闯荡的愧疚。
梦中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面色绯红的关小苗搂着陈江海的脖子轻轻道:“死鬼,江湖太远了,我不去了。我爱上了给你做饭,陪你睡觉!”
第165章 纵死侠骨香()
陈江海对着关小苗的尸体,沉默良久。
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少女,也对她的出卖耿耿于怀,可终归没想过要她死。
少年转而有点悲戚,他突然觉得关山禾老师傅这一辈子太苦了,这算不算灭门惨祸?
他想了想,还是从后堂里找了一幅不错的棺材,将少女的尸体放进里面,背上背,准备运往京城西郊,与关山禾葬在一块。
行走江湖的武夫们,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实在太多太多。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大多备着棺材准备着好友来为自己收尸,可惜大多都用不上了。
关惜福一言不发,眼里有一丝惊愕,默默的跟在少年身后。
方才上山时,陈江海抬手将山上护卫全部打飞的震撼还未自他脑子里散去,关小苗的突然自杀,在他眼里更像是被这个尊敬的先生给吓死的。
他叫陈江海,是武馆的教头,我的先生,他很厉害,是好人。
关惜福的心里默默道。
就这样,乘着星光来的一大一小两少年,在爬上三竿的太阳下背着一副棺材下了独木峰。
独木峰,独木难支,这名字就不好。
少年叹了口气。
陈江海背着一副棺材,自然是没几个车夫是愿意载他们一程的,何况还是从独木峰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有钱赚固然好,有命花才更好。
两人无奈,看样子只能走着回去?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这时凑近问道:“少侠是要上京城吗?驴车坐不坐?”
“坐。”陈江海连忙点点头。
关惜福不比自己,脚力会慢上许多,坐驴车也比走路方便。
“五两银子,谢谢。”这车夫猥琐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