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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水，斯年又抵不住困意睡过去，凤七笙依旧在一旁守着。
她手中握了一个杯子，杯子一松她便惊醒过来，她就是靠这样的方式才让自己时刻都保持一丝神智，不让自己深眠。
如此几日折腾下来，凤七笙眼下就起了一层浓郁的黑雾。
斯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劝凤七笙休息凤七笙又不肯，他只能夜里强忍住睡意，让自己也陪着清醒着，每当难受时，就死死捂着唇，丝毫不敢咳嗽出声。
凤七笙见他几日都没有再咳嗽，以为他身体好了许多，便松了点心思，嘱托了欢歌熬药，抽空回去睡了一觉。
睡了大半晌，这才养会点精神，凤七笙醒来的时候，斯年正倚在床边翻看着膝盖上的书，只露出了一个安静的侧脸。
她家斯年就是好看，侧脸也好看。
凤七笙躺在床上，偷偷犯起了花痴。
只是她不知，斯年虽然是在看书，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借着眼睛的余光看她。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成了对方眼中的美景，却都不自知。
第61章 强弩之末，陪他等死（2）（）
收了书，斯年唤了她一声，“七笙。”
凤七笙微微昂首，疑惑的嗯了一声。
声音略低，清清浅浅，带了点拉长的尾音，入耳很是动听。
看着她，斯年那双平淡的眸子里，渐渐浮上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悲伤的情绪，“若是那天我悄无声息的死了，你一定要再找一个配的上你的，对你好的，能与你长相厮守的。”
“我会的。”凤七笙没心没肺的点头。
“”斯年眉心跳了一下，默默看着她。
半晌，才道：“也好。”
现有的气氛被她打破得一干二净，凤七笙蹙着眉，正经道，“你这话我听着有些奇怪。”
斯年重重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开了口，他语气很平静，“七笙，我很失落，守着这么一副残败身体，不能以三书六礼聘你为妻，却自私的要让你陪我等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简单，别人都能做到的事，他却做不到。
“突然又这么文绉绉的，我好不习惯。”凤七笙坐起身，有些奇怪，“斯年你这般，让我觉得很不安。”
凤七笙顿了顿，见斯年不说话，又掏心掏肺的道，“其实我真的没关系，也没那多的计较，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我也可以等你投胎转世，斯年，我不求未来，我只求现在，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那就好好享受，想那么长远不过是徒添悲伤。”
凤七笙说的豪爽，简单，她很把事情看的分析的很通透。
她很纯粹，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若爱一个人，便怎样都可以。
她可以等，她不怕等。
可是斯年和她不一样，他爱她，便不想她陪着自己受苦受煎熬。
让凤七笙看着他死，他着实舍不得。
斯年眉目含笑，故意问她，“难道你就不怕，我投胎转世后把你忘了爱上别人？”
忘了她，爱上别人？
凤七笙一愣，她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管他呢，他们有婚约在身，他人都是她的，还怕他跑了不成？
想到此，凤七笙挑起眉头，“你不会。”
斯年伸出手指，缠绕着她散乱在塌的头发，“七笙，我觉得委屈你了，很替你不值。”
凤七笙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那你以后便加倍的对我好。”
以后，他还有多少以后？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倾其所有。
“好。”斯年应道，心中又酸又痛，伸出手臂将她纳入怀中，“七笙，若是有下一世，我一定以三书六聘娶了你，陪你长相厮守。”
“这辈子还没过完，你就嫌弃我想下辈子了？”凤七笙笑着，她眼中没有绝望，没有悲伤。
她很乐观，她不能难过。
两个人若都难过，这剩下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斯年面上仍旧浮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上去却有些凉意。
“安了，来世间走这一遭，已经够本了。”凤七笙安慰他，“我会等你的，我会一直等你。”
再短也短不过第一世那只名为金子的小鸡仔。
斯年手臂收紧，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好。”
两妖紧紧相拥，很安静，似乎世间只剩了他们两个。
蓦然，胸口有一阵湿意传来，温热的感觉。
斯年微微松开她，低眸，微微一怔，有些手足无措的问着，“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吗？”
凤七笙红着一双眼，从齿缝挤出了两个字，“没事，我没事。”
她口中说着没事，眼泪却流的更凶了，丝毫不停她使唤。
凤七笙抽噎着，擦了把眼泪，“你不要管我，让我自个儿哭会儿就行了。”
她一点都不怕死，却怕他一次次死在她面前。
她只是为他感到难过。
为什么每一世，都得不到善终？
先是被人宰杀吃掉，又被忠心守护守护的家国天下狠狠背叛，抱憾而终，现在呢，又要让他尝尽病痛折磨，活在随时可能死掉的恐惧中。
斯年哄了好半天，才把莫名哭泣的凤七笙哄住，不由感慨了一句，“我只知世人好把女子比作是水，原来女妖精也如水一般无二。”
眼看这眼泪都要哭成一条河了。
凤七笙瘪了瘪嘴，厚脸皮偷偷红了一点，她看着他，极为明显的扯开了话题，“对了，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斯年摇头，“这几天吃了你熬的药明显好多了。”
“虽然你这话说的我内心很愉悦，可是明显太假了，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凤七笙扯了扯嘴角，给他来了个假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以前惯会假正经的说她不知羞耻的假书生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那七笙想听什么？”斯年看着她，随着她的话问。
凤七笙顿了顿，冷不丁的开口，将禁忌的话题说的直言不讳，“说说遗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突然离开了。”
“”遗言。
乍然听到这两个字，斯年极其镇定，他叹了一口气，“七笙，我今日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妇人心肠。”
凤七笙咧唇，勾着他的手指，“什么，软吗？”
她常听人说，妇人心肠软。
斯年这是要夸她，还是要夸她？
“不。”斯年否决她，吐出另外两个字，“恶毒。”
“别这么小气。”凤七笙推了他一下，眼波流转，“说说呗。”
“说什么。”
“说说你有什么遗憾，若真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憾，我也好帮你完成。”
“说到遗憾。”斯年顿了顿，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目前还真有一个，关于你的。”
“什么？”凤七笙抓着他的手，好奇的眨眼。
“此生，我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娶了你。”
这是个颇大的问题。
“好了，你当我没听。”凤七笙哽了一下，她总不能替他娶了自己？
“我没有遗憾。”
“七笙，有你在身边，我没有遗憾。”斯年推着轮椅挪动了一下姿势，才郑重开口。
第62章 强弩之末，陪他等死（3）（）
“斯年，我是不是从未和你讲过我是谁？”
斯年看着她，做出了一个非常客观的评价，“你是个法力高深的女妖精。”
“这个回答，我勉强给你半分。”凤七笙微微抬唇，“我是妖王眼中最会惹事的妹妹。”
事实上，凤一也只有她这一个妹妹。
斯年看着她，淡淡一笑，眼中并未有太多惊诧，“那我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这不是重点。”凤七笙攥他的指尖，很认真，“我是想告诉你，我身后有很粗的大腿抱着，你若有什么遗憾，不必顾虑什么，尽管说就好。”
斯年再次将她紧紧地拥入怀前，叹了一句，“七笙，你做的已经够了，有你在身边，我真没什么遗憾。”
“好吧。”凤七笙点头，在他怀中闷闷道，“我都告诉你有关我的家世了，你都不和我说说你的吗？我都不了解你的前半生是怎么过来的。”
“很枯燥，没什么意思，你真想听吗？”斯年看着她，眸色深了深，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反问了一句。
凤七笙点头，眼睛眨阿眨的，“想啊想啊，就讲给我听嘛，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斯年顿了顿，看着凤七笙，半晌，才用了尽量平淡的语气开了口，“我不知道我出身何处或许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我是半人半妖，在妖族本就是个异类，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自己一个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凤七笙敛眉，安静的聆听，“还有呢？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斯年一字一句说的极慢，“你该知道，为了防止有些妖精采集人精气，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妖族有这样一条规定，人与妖不能通婚，异族通婚在妖族本就是大忌。我是只半妖，所以，整个妖族都以我为耻，他们都排斥我，容不得我这样的存在。”
“异族不许通婚这条该废弃了，拆散了世间多少真爱的狐女书生，回去我便让凤一废了这条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凤七笙皱眉，心头有些堵塞。
“没关系。”斯年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是怕直说戳道了他的伤口。
他倒是习惯了，再开口，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说的别人的故事，“我那时候在妖界待不下去，便偷偷的逃到了凡间，不知道为什么，化了人身的我手上就多出了那个镯子，也使不出丝毫妖法。”
镯子，关于这点，她也没搞清楚。
是凤一做的事吗？为什么？
凤一到底在这场轮回中参与了什么角色。
凤七笙抿唇不语，心头堵的难受。
“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