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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灵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探手想帮他擦汗,却发觉自己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不由摇头苦笑,自古有言,红颜祸水,可这男色也可倾城啊。
丁一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微微抬起头,“嗯?”
从鼻腔哼出的尾音微微上勾,薄唇翘出一个宠溺的弧度。傅灵佩脸轰地烧了起来,活了两世——竟然泛起了痴病!
丁一没听到回答,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次垂头,拿着细细的眉笔在纸上勾勒起来。一条又一条的线、点、间或一些看不懂的标示一点一点被描绘出来,白纸仿佛都被眼前之人赋予了生命一般,渐渐充盈起来。
傅灵佩赞叹地看着,阵术之道瑰丽奇诡,若非她着实没什么天赋,倒也想试上一试了。
“好了。”
丁一起身,展了展手中的白纸,薄唇克制地微微扬起。傅灵佩心一悸,急急忙忙张嘴,“好,好了?”
“嗯,好了。”
丁一拂袖便将散落在地上的工具重新收入囊中,对着眼前光秃秃的岩壁道,“之前你是直接从正门入,如今显然是不通了,我们从旁绕过罢。”
“可除了这一面尚在岛上,后面便是凌空的半壁悬崖。”
“你堂堂一个元婴修士还怕掉下去?”
——也是。
掉下去也死不了。
傅灵佩点点头表示赞同,立刻又想起丁一看不见:“你带路。”
丁一朝她的方向站着,摊开手掌,无辜地看着她。
傅灵佩顿了顿,好笑地将手覆于其上,丁一立刻一把握住,拽着她一路往东走,绕过正面光滑陡峭的岩壁,来到旁边,入眼便是凌空的一段悬崖,其下万丈深海,碧水滔滔。
两人为了隐蔽,都不能使用飞行法器,即便是元婴修士可以长时间在半空停留,可那也要靠元力的。如今既然不能使用,那便只能攀爬,傅灵佩见光溜溜的峭壁上一点青苔藤蔓都无,只一些天然的凹凸稀疏布着,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虽然不怕掉下去,可真的掉下去,那也难受啊。
何况要完全不惊动遍布此处整个空间的禁制穿过去,实在艰险。
丁一却似没看到崖壁上那禁制灵光,大掌揽过傅灵佩的细腰,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如大鹏展翅般往前方扑去。
脚尖恰好落到峭壁凹进去的一点,很快又轻盈地跃起,落在另一块极小的凸点上,落下,弹起,再落下,再弹起,像雀鸟更灵巧,比猿猴更灵活。
傅灵佩腰间被一只炙热的大掌紧紧箍着,想挣脱不得。自下而上的风,呼呼地刮来,衣袂翻飞。往下是无穷无尽的深海,往前是蛛网般密集的禁制,但奇异的是,她的心一片宁静,此前种种担忧,都被一扫而空。
——仿佛跟着这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不会害怕。
傅灵佩看着身旁人因集中注意力,而越显紧绷的侧脸,心道。
禁制越来越密集,到得前方,几乎是无落脚地。
孰料丁一竟停也不停,直接往前跳去,禁制的灵光几乎呼啸着要撞入眼里,傅灵佩忍住差点要跳出喉咙口的叫声,眼前一花,人便往前突进了几百米。
——她这才想起,丁一的元婴小神通,便是瞬移。
到底是惊讶的,“你能带着人一起瞬移了?”
瞬移小神通一般只能作用在自己身上,若要带人,便难上不止十倍。
“嗯。”丁一漫不经心地答道,恍若毫不在意,但傅灵佩从侧面看去,却能发觉他翘起的嘴角。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你装。
连连瞬移了三回,丁一才停住脚步,此时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泛上一层热气,额头的汗将鬓角打湿,半张脸上的黑线又隐隐地浮现出来。
看来这带人瞬移,对他来说负担也是极大。
傅灵佩神识扫过,半点动作都不敢做。此处的禁制已经密密麻麻地团成了一个球,一点对外的空隙都没留出来。两人几乎是面对面贴紧站着,才能不碰到那随处可见的禁制灵光。
“你先调息。”
傅灵佩一把扶住他,“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进也不迟。”
“不行。”丁一摇头,微喘着道,“我们只有一炷香时间,这是我算出的唯一破绽,一炷香后,这边的禁制就会移动,那时,”
他视线落在刚刚摇头洒落下来的汗珠,这些水滴落在禁制上立刻便化作了飞灰。
“——你我境况堪忧。”
“如此。”傅灵佩正了正脸色,道:“那我便为你护法,其余你不用担忧。”
丁一压□□内翻腾的气血,塞了粒扶风丹,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便站直身体,将明世境唤出。
镜面如泓,射出一道光,丁一十指如弦,不断弹动着,白光越来越盛,傅灵佩随手一挥,便将这白光包拢在这方寸之地,没有让其透出。另一手堪堪将他扶住,以免因踏错而惊动了禁制。
良久。
丁一的汗出了一盆又一盆。傅灵佩第一次觉得一炷香那么长,事情才终于结束了。
本来密集的禁制被破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洞后是一片虚无的黑。
“快!”
丁一趔趄了下,很快被傅灵佩拉回,推着率先进了洞,傅灵佩左右看了看,随后也跨了进去。
撕开的口子动了动,立刻又恢复了原状。
就在洞口消失的一瞬,傅家家主有感,直接便出现在起了波动的地方,持着一个还在如麻风般抽动的罗盘。
看着眼前一切正常的禁制,傅心原疑惑地皱了皱眉,
“莫非是罗盘错了?”
思及年岁久远,罗盘出现一点小错也是在所难免,傅心原秉着对傅家大阵强烈的自信心很快便将这一抹不寻常抛在了脑后。
傅灵佩是故地重游,丁一却是第一次进来。
鲛油壁灯,幽幽地亮了一路。
落地恰好是通往大殿的必经之路。道路开阔,两边墙壁上刻满了或开或败的曼陀罗花,一路向里。
丁一调息着坐了会,直到脸上的黑线全部隐下去,才重新站了起来。落入眼帘的盛放曼陀罗让他不由啧了一声:“看来倒是同道中人。”
“你也喜欢曼陀罗?”
“不,我是说,”丁一顿了顿,接着道,“我们都喜欢不好惹的。”
傅灵佩抿了抿唇,耳根子微红,只一径地往前走,没说话。
丁一却从旁拉起她的手,视线落到傅灵佩手背上一块翻卷的皮肉,在一片白皙上,那块红就显得格外狰狞。这是之前为护着他而落下的,他眼眸黯了黯,摩挲着,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声音哑了下来,“多亏你了。”
其实就算她不拉他,他也不过受些皮肉伤罢了。
“无妨,过几日便好。”修真者的自我恢复力都不同寻常,她笑得极是不在意。
一时间只有脚步的沙沙声响起。
“情之一字,半点不由人。”
傅灵佩愣了愣,对上丁一的眼神,顿时明白他是对之前关于狐前辈之事加的注解,可那凤眸里弥漫着的似有若无的笑意,又像是在对她述说。
她扛不住率先移开了视线,脸从上往下一路红到脖子,心嘭嘭嘭乱跳,像是要跳出心口一般。
“怎么,不好意思了?”
丁一忍不住用空着的手捏捏她的脸,手感好得放不下。傅灵佩撇开脑袋,又被他偷着掐了一把。
“喂!”
她斜了他一眼。
丁一差点合不拢腿,只觉是坑到了自己,便再不逗她了。
两人很快便到了当时见过九尾天狐的大厅,傅灵佩环顾一周,并未见到那青丝成雪的狐八远。
“前辈,前辈……”
“叫魂呢。”
狐八远的声音遥遥从偏殿传来,“又是你啊,小丫头。本尊还奇怪,怎么有两只小老鼠在角落窸窸窣窣的。”
丁一轻笑了声,声音郎朗,抱了个拳,“拜见前辈。”
偏殿无声无息,傅灵佩领着丁一东绕西绕地去了偏殿,正要进门之际,却被一道柔和的灵力阻到了外面。
“小丫头,莫进了——本尊,无意再见故人。”
狐八远卧在偏殿的摇椅上,看向菱格窗外的眼神悠远。
天空……自由的天空……是什么样呢。
他竟然已经记不清了。
……狐八远,你老了啊。
他叹了一声,青丝如雪,却仍被梳成整整齐齐的一束绾在脑后,脸上是橘皮似的褶皱,一双媚儿眼还能看出昔日的容光,狐八远仍穿着宽袖大麾,却已无法抵挡暮色垂垂的现实。
傅灵佩站在门外,郑重拂了一礼。
“前辈,此次我们过来,是为了天凰血脉的第二重。”
狐八远浑不在意,“去吧。”甚至连那没跟在她身边的天狐小崽子,也没想到要过问一声。至于另外一个正年华大好的绝色青年,他更是只撩起眼皮,轻轻哼了一声。
丁一在一旁,甘作了影子,对狐八远之事,他早在第一次来便有所耳闻,虽觉得可惜了些,可这到底是个人选择,与他人无关。何况他并不愿见他们,便只随着傅灵佩拂了拂身,便静静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慢着,”看傅灵佩起身要走,从偏殿里飞出一个玉简,“这是血脉锻融法,你留着罢。里面对于天凰血脉的改造,有一些是本尊这些年来的心得,你可参照一二。”
“多谢前辈。”
傅灵佩再次行了个大礼,眼眶有些潮湿——这份礼物对如今的她来说太有用了。
“行了,此行结束,尔等便不要再来了。”
狐八远厌了,此前他还觉得寂寞,可真有人来,又觉得烦扰。
傅灵佩默了默,垂头道,“喏。”
里面悄无声息,再无回响。
两人一路退回了大殿,重新来到了那个有着一座金光闪闪大阵的地方。
傅灵佩略站了站,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