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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过之处,倒伏一片,所向披靡。
他不假思索地传音:“诸位同门,若遇静疏真人,请退避三尺!”
灵力加持下,声音传遍了整个胶着阵线。
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听罢哪还有不明白的,在傅灵佩靠近之时,就躲得远远的。
于是傅灵佩杀了半天,倒的都是一群妖兽。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糟了!这女娃娃!”
平阳真君一直留意着傅灵佩的动静,见她四处乱走,敌我不分地乱砍一气,不由惊道。
“刚刚晋阶,本就不稳。又受到了刺激,心魔趁隙入侵,合该如此。”媚魇瞥了一眼楚兰阔,懒懒地靠在身后的树上。
死的人海了去了,没什么稀奇。
平阳真君本是爱才之人,见此来来回回地磨了好几遍地,哀叹连连。
……这女娃娃,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境界跌落,还是小事!若是堕入魔道,那便回天乏力了。
楚兰阔的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了。
再一刻钟,再一刻钟便无力回天。
他凝神望向远方,神情突地一松。
——妖兽退了!
傅灵佩杀神般的样子惊动了八风不动的元婴妖兽。
人修有神智,懂得避退。但三阶以下妖兽毕竟是蠢物,不会判断情势。傅灵佩一剑下去,便如砍瓜切菜般轻易,而且一切就是一大片,跟个人形绞肉机一般,走到哪哪便哀鸿遍野,尸身满地。
低阶妖兽就算再不值钱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去送菜。
这女修刚刚升阶,灵力有余,就算是发泄完也还有一段时间,不论其下场如何,再继续下去妖兽损失惨重。
于是,在几声急促的尖啸声中,妖兽跟退潮一般哗啦啦迅速退去了。
人修还未反应过来,不由面面相觑,
……今日怎退地这般早?
还未够半日。
唯独傅灵佩还有些懵懂,看周围拼杀的妖兽都不见了,握了握剑柄,盯着最近的一个青灰色身影,一剑便凌空砍了过去。
呼呼的风声穿过耳边。
苏青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已经刺到眼前的长剑,剑光轻红环绕,这么美,可蕴含着的杀机却让他躲不过去。他反射性地给自己套了几个盾。
剑还在三丈之远,凌厉的剑气已经刺破了苏青的灵力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浑厚的灵力将那一剑拍偏了!一道温和的微风拂过,将他推得老远。苏青刚刚站定,就发现身前立着一道青色身影。不由感激地拂身道:“多谢真君搭救!”
“晤。”
楚兰阔应了一声,挥手让他自去。
傅灵佩睁着一双蕴满血丝的双眼,迷茫地看了半天。
一股气流在她体内上蹿下跳,激得她停不下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身重新找个东西杀一杀。
“咄——!”一道清喝传来,和着一股温和的水灵力将傅灵佩从上到下包在了里面:“还不醒来!”
楚兰阔的一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心,一道温润的水灵力从百汇穴慢慢地往下注入。
许是之前曾经有过交集,傅灵佩竟然没有丝毫反抗就任那水灵力在体内行了一个大周天。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回了营地。不是没有人想留下来看后续,却都被楚兰阔冰冷的眼神给逼退了。
只有两人还顶着压力站着。
莫语阑和沈清畴。
朱玉白仍然痴痴地抱着秦绵的尸身不放。
“还不醒来?!”
又一声。
红色渐退。
傅灵佩的双眸重新恢复了清澈,她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师尊。”
“师尊。”
说到第二声,她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从一没了灵力支撑,黯淡无光地落在地上。
“师尊!秦师姐,为了我,为了我……”傅灵佩泣不成声。
“……徒儿不孝。”
傅灵佩含执念重生,原是带着改变前世遗恨的心愿而来,可她过得太顺了。她让傅灵飞退避,让楚兰阔结婴,即便她心里不说,却也志得意满。
现实此时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这巴掌太重,以至于把她打懵了。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破?
为什么偏偏,偏偏是秦绵代她而死?
她改变了一部分命运,改变了师尊,却牵连本不该死的秦绵死了。
好似天道张着嘴在头上看戏,看到乐呵处笑笑,再轻轻动一动指,她曾经拼尽努力的一切就又恢复了原样。命定的没死成,于是又补上去一个。
傅灵佩被一股悲哀笼罩住了。
她万念俱灰。
……还奋斗什么呢?也许,她前面刚刚将傅家救起,后面傅家就被灭了。
“呔——!”
一道清音响起,傅灵佩一怔,才又重新清醒了过来。
心魔潜行,竟然在此刻钻了她的一点道心缝隙,若不是师尊,今日,便是她命陨之日。
“痴儿!”楚兰阔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走过她,来到了朱玉白面前。
朱玉白还坐在地上,紧紧怀着秦绵的尸身。
他矮下身子,眼神里的悲意浓重得都要喷出来,一手施过涤尘诀,秦绵又恢复成原来干干净净的模样。若不是脸上一层死气,还跟平日似的。
朱玉白痴痴地看着她。
楚兰阔顿了很久,才重新站了起来:“你且回门去吧,还需入土为安才是。”
朱玉白呆呆地点点头,轻轻地将秦绵的尸身搂在怀中,站起身来。站起时还踉跄了下,见秦绵完好地躺着,便小心翼翼地捧着,往营地走去。
身影无端端地萧瑟了十分。
傅灵佩悲哀地看着,只觉得,她此生都无法再开颜了。
“若是我有一法,可以救秦道友呢?”
沈清畴的声音如清澈溪泉,在傅灵佩耳边响起。
再没有比这更悦耳的声音了。
她蓦地转头,攥住沈清畴纤尘不染的袍袖:“当真?”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期望。
于绝望中生就的那一抹期望让人觉得若是辜负,也是种莫大的罪过。
沈清畴神情莫辨地看了眼袖口,忍住想要拂开的**,缓缓展开了左手。十指修长,每个指甲都修得圆润光洁,一般无二。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掌中一只玉白盈润的球。中间一点空心,有一物若隐若现。
傅灵佩蓦地睁眼:“缚魂珠?”
此物邪门,可以把将死未死之人的魂魄在弥留之际拘禁在内,配合魔道的招魂幡使用,让人死了还要物尽其用,为正道修士所不齿。
早在千年前,此物便销声匿了迹。
沈清畴手中的,却是这么一个缚魂珠。
“看来你知晓此物的功用,那就好办了。”沈清畴的脸上露出一抹可亲的笑:“你看看,这空心处,是谁?”
莫非……
傅灵佩精神一振,神识探去。其内一个娇柔的女子若隐若现,此时正闭眼安睡,那脸……竟然是秦绵。
“竖子敢尔!”楚兰阔剑眉一竖,猛地喝了一声。
灵力一卷,就要将沈清畴手中的缚魂珠卷去。
傅灵佩神色一凛,蓦地提气几步,便挡在了沈清畴面前,转过身急切地望着楚兰阔:“师尊!”
楚兰阔蹙眉,袍袖一挥,灵力往旁散去,三千水蓦地消散,化作虚无。
“静疏!”他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师尊,且听一听再说,好么?”傅灵佩抹了把脸,将从一重新握在手中,神情里有小心翼翼的哀求。
楚兰阔从未见过这个倔强的丫头这般模样,心一软,便转过身去。
在这对话期间,沈清畴早就将定魂珠收回了储物袋,扬起了一抹笑:“多谢真君。”
莫语阑在一旁环胸看着,只觉情形有些……不妙。只是他毕竟是局外人,看看还好,若是要插手,实在不妥。
傅灵佩不知这莫语阑心里转着什么,她急切地只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何况她与沈清畴前世相处多年,见他笑便知他有话未尽,此人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想来是有办法的。
她一双眼亮得惊人:“你有何话要说?”
沈清畴似是被她眼睛所晃,略略移开眼睛才道:“还是静疏知我。”语气极为满足。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傅灵佩毫不客气。
“这缚魂珠,还有一个别名,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定魂珠。”沈清畴卖了个乖子:“定魂珠可将魂魄未散之人重新定魂,若是能找到养魂木,配合口诀将魂魄导入养魂木以养魂。”
“千年养魂木,需百年。万年养魂木,只需一年。”
“而后,再找一有灵根之女童将魂魄导入,你的秦师姐就回来了。”沈清畴一摊手:“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好到不能再好。
“徒儿!不可!”楚兰阔惊怒的声音传来,他一个提跃,便落入两人中间,挥手一拂,沈清畴便似风筝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而后重重坠落在地。
索性楚兰阔顾忌到他身后化神师傅的身份,未下重手。
沈清畴吐了口淤血,重新站了起来,嘴角的笑很晃眼:“真君未免多管闲事了些。”转头朝傅灵佩问道:“静疏以为如何?”
“甚好。”傅灵佩半点不带停顿。
夺舍一事,在修真界乃大忌,若是要将秦绵的魂魄导入,那原身的魂魄必然会被吞噬,实乃残忍邪恶之事。
可此时,便是要她的命,她都肯。
傅灵佩的眼角慢慢地淌下一滴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抑或是,她自己的良知。
她狠狠地抹去这滴泪。
总会有办法的,她想。
她冷冷地盯着沈清畴:“你有什么条件?”
“兽潮结束之时,便是你我结篱之时。”沈清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他的脑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