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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伴着这一句情深若斯的低念,少年闪电般出手,他动作快若疾风,又狠辣无比,“江”字的余音未落,他便眼也不眨地单手扼断了黄鼠狼的喉咙!
臭鼬妖一声惊呼,转头去看被少年随手扔在地上的黄鼠狼妖,却见他脖子软软垂着,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显然是一抓之下不论颈骨喉咙都被捏成了一把软烂的泥粉。
这少年自然便是化龙而来的寒千岭。
他带着遍体的火焰从天而降,那火焰熊熊地烧了半夜,他的精神也恍惚挣扎了许久。直到刚刚意识稍微清醒些许,才被这四只小妖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垂涎唤醒过来。
一直以来无形阻拦着他的缰绳如今已不知流落何方,而这局面却有一大半都是他自己做下。寒千岭想起前尘,只觉心中恶意伴着深恨反复升腾,从前为自己构筑的堤坝再阻拦不住。
在他眼中原已淡薄许多的血雾突然蒸腾上来,鼻中嗅到的腥气浓得几乎要人作呕。他身下的这一片土地纵然被烤得焦黑,也仍然不掩此地曾经浸满的热血。
那都是他父的血,也仿佛是他自己的血,曾经淋漓泼洒下来,将海也染成最浓艳的红色,吸饱了血而越发腥黑的土铺满了整个九州。
寒千岭又一次感到那股几乎让人失去理智的晕眩和饥饿。
他更强大了,也能吞下更多东西。纵使此方世界比起七岛来不知要大上几千倍,强上几万倍,他横心下去,也能将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好像也只有让千里的沃土都寸草不生,令整个天空被撕裂的伤痕贯穿,要无数江海倒灌,使世间生灵横死,把那曾经亏欠下的每一滴血都吐出来,他心中的恨意才能稍稍消减。
他要听那些人在临死前的忏悔求饶,以血亏欠下的死债,也同样要用鲜血来寸寸偿还。寒千岭瞳孔微散,一时竟恍惚觉得自己被拔鳞折爪,无数的血从伤口中喷涌出来,自己的血在挣扎甩动中溅入了自己的眼睛,给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层鲜艳的赤色。
寒千岭的理智仍在做出微弱的挣扎,心中的恨意却早搅翻了整个脑子。除了那自他出生来便被摁头强加的恶意之外,他心底竟也有一根不容忽视的逆骨,咬着牙挣出一阵鞭笞般的既痛且快。
——难道对最后被活活撑死,或叫围剿恶龙的人一剑杀了的结果,他自己就没有半点期待吗?
他想起自己从天际跌落时,那层层环绕着自己身周的火——他寒千岭生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凭什么要遂你所愿?何必要吞天灭地一发而不可收拾?就让他中途折戟于此,远好过最后结局一片荒芜。
生不依他,恨不依他,可死亡总该能属于他自己。
寒千岭看也不看便将那只想要咬断自己喉咙的黄鼠狼随手捏死,自己则缓缓站起身来。就在他刚刚张开左手之际,某个此前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中的异物从他手里跌落出去,又被他一把抓住。
那是一颗带着淡淡木香的、常年被他反复摩挲以致都生出包浆的佛珠。
当时那串佛珠的系线被寒千岭化为鳞爪的腕子生生撑断,木珠子噼啪溅落一地,在空间乱流中丢失散落,想必再找不回来。唯有这颗佛珠似乎与寒千岭格外有缘,它卡进了寒千岭新化的龙鳞之间,待他进入此界,以人形挟裹着漫天烈火自天空坠落之际,又被意识不清的寒千岭一把握住,再不放手。
整片堆云坡都化作了一片焦土,而这颗佛珠却仍干干净净,连一丝浮灰也不曾沾上。
这佛珠唤醒了某个被冰冻禁锢的存在,一直被恶念刻意压制在记忆深处的名字此时如洪水般倾泻出来,这股记忆带着曾经的欢笑、留恋、和第一次让他感到开怀喜悦的往事以不可阻挡之势涌过寒千岭的整个脑海,眨眼之间,寒千岭的理智便翻身做主,又一次艰难喘。息着掌握了关键的主权。
九江,九江
于鬣狗妖眼里,这少年一见到自己掌心里的佛珠竟似痴了一般,脸上肌肉不住跳动,眼中却仿佛要滴下泪来,嘴唇轻轻翕动,似乎再念着某个早被刻在心里的名字。
趁着少年斩断他自己一缕头发穿过佛珠捻结编绳的工夫,鬣狗与疣猪对视一眼,双双自少年的背心空门扑了过去。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少年便已从原地闪开。在场的三只小妖都听到他低低一句:“是了,还有你们。”
下一刻,两道血线分别绕上了鬣狗与疣猪的脖子,臭鼬妖牙齿不住打战,眼看着这两个方才还一起商量着如何瓜分眼前少年的同伙声也不吭,脑袋便整整齐齐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他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少年,却见对方专心致志地用头发打好一个绳结,不紧不慢地合上双掌,将那颗珠子拢在手心里。
迸溅的鲜血落在他手背上,一滴也没碰到那颗佛珠。
而少年那如雪如玉的脸庞上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几点鲜血,唇角的那一抹被他勾出舌尖来缓缓舐去。
少年的眼睛转向臭鼬,那带着一缕幽蓝的美丽双眼此时竟仿佛催命丧钟一般。臭鼬妖只听他客客气气地道:“轮到你了。还请毙命时记得离远一点些,切莫脏了我的珠子,有劳了。”
这是臭鼬妖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那佛珠则在寒千岭掌心里被暖得温热,一如洛九江将其递来的当年。
寒千岭仔细地将这缕串着佛珠的黑发戴在自己脖子上,他将这颗木珠捏在指尖看了又看,最终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我会找到你的,九江,我终会回到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下地雷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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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们的爱我都收到啦尤其是小猫乱撞gn,五个火箭炮已经顶上一枚浅水,真是让大家破费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人命交易()
洛九江在原地休息了些许时候;直到体内灵气恢复了一些后才探进密林之中。
不过刚走出两三里地,他脚下便一个踏空,生生跌进了一处雪窟之中。雪窟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眼巴巴地等着;一见洛九江上钩,各个欢天喜地;呜哇乱叫着“活肉上钩了!”,便带着一身狠劲儿地围了上来。
这十几人都是炼气五六层的修为,无论单拎出哪个;洛九江将其从头到脚地均匀胖揍一顿,也不消一顿饭工夫。
奈何此前他刚刚和那刀疤男人交战一场,已耗去了大半的精力,这十几人仗着人多,又都是饿得发疯连命都不要的汉子,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直接抓脚搂腰勒脖子;有人动作晚上一步;愣了一愣便伸手就去扯洛九江的头发。
这怕是洛九江有生以来打过的最难忘的一架。
从前在七岛上逞着少年意气打的那些群架;洛九江称其为玩笑,旧日他师父指示着一群铁傀儡对他进行惨无人道地殴打;洛九江管它叫做谋杀。至于眼下这一架;若是让洛九江给它下个定义;他怕只能叫成见鬼了。
见到了十几只眼睛发绿的饿鬼。
期间有人的兵刃被洛九江一刀削断,他二话不说扬起手来,劈面就拿指甲向洛九江挠过去;眼看就要从饿鬼变态成女鬼,唬得洛九江反手一记刀背当场敲晕。
整个雪窟里打成一团,若有人站在外面一眼望去,怕只能看到一片乌烟瘴气。约一刻钟后,洛九江将最后一人的手脚都捆得结实,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早些时候他师父也拿十几个傀儡围过他,只是那些傀儡不是想敲断他的胳膊腿,就是欲捅烂他的心肝肺。他曾经交手过的那许多的功法路数,浑然没有一个像是这群人一样,觑见了空门的第一反应竟是要凑上来咬一口。
这哪里还是人,简直是群饿疯了的狗。
洛九江喘匀了气,先把被人抓乱的头发重新束好,拿拇指拭去了自己脸上的一线血丝——也不知这些人哪儿学来的泼妇招数——方从还未被自己打晕的十几人里挑出一个看起来还有几分理智的人问话。
“你们方才叫我”
“活肉。”那人两眼都已麻木呆直,只在看向洛九江时才有半分活气。他那视线就像带着倒钩的舌头一般,一见洛九江便恨不得在他身上生舔下口肉来。
这称呼里的含义简直不言而喻,听得洛九江只觉一层鸡皮疙瘩沿着脊梁骨窜上来,眨眼就密密布上了后背一层。
“你们就在这里抓人吃?每次都能抓到吗?”洛九江低低地问。其实还有个词更加相宜,但“狩猎”二字用在此处,简直让人骨头发凉。
“抓不到人也互相吃。”男人对这个话题毫不避讳,也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饿得没有了半点脑浆。
“你们没有别的吃的?这里大小是个林子,哪怕剥树皮吃呢,怎么能”
“外面的树砍不动。”男人直白道:“雪地下深挖三丈以下,倒有可能刨出一点植物的根系吃。可要是只凭这垫肚子,那身体早冻硬了。”
洛九江又问了这枯瘦的男人许多话,男人并不掩饰,虽然声音有气无力,句子也尽量简短,但毕竟都有一句回一句的答了。
直到这时候,洛九江才弄清楚自己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如果就性质而讲,此方世界倒类似一个拿生死做赌的竞技场。此地隔三差五便会带进来一批新人,有的是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有的是罪孽深厚被联名通缉,有的是被亲友出卖心怀满腔怨愤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选择了这种行走在刀尖上的生活。
无论来者此前是什么身份,这片土地都一视同仁地接纳。它包容一切罪恶和狠毒,因为它本身实行的制度就比邪恶更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