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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林山宇附近的一名器具阁弟子却是看不惯他磨蹭的动作,索性将乾坤袋一把夺过来,无视地略过林山宇,然后笑着对叶齐说道:“他最近身体不好,我来帮您清点吧,动作还快些。”
叶齐望着那本来清点的人被人夺过手中的乾坤袋,却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去,只能望见神色苍白,失着血色的唇在微微颤抖,似乎真的是身体十分虚弱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言。
换了一个人后,后来的那名器具阁弟子效率非常之高,不到一会儿,他便完全验看了八百七十三份的符阵,他一丝不苟地检查着,确定它们都能生效后,便在汇报给主事之人后,向叶齐支付了所有的符阵费用。
那名器具阁弟子纵使面容普通,笑容却非常灿烂自然,让叶齐不禁想到了叶显会,不过叶府弟子同是叶府出身,血脉相近也不足为奇,叶齐在那名器具阁弟子的面容上多看了一眼,便不再留意。
待叶齐走后,那名器具阁弟子恢复了以往一般懒散的样子,他正准备将所有杂事都丢给林山宇,自己回到屋中享乐一番时,却无意地望见旁边站着的林山宇神色莫测,身子微抖,眼皮近乎颤抖地紧闭着,似乎在极力地掩饰着些什么。
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那人不禁想到,却在望到林山宇闭眼的样子时,自身的呼吸紧锢着,如同在面对什么难以言喻的潜伏凶兽一般,有股直觉上的危险产生。
他的神色一滞,然而这感觉快得一闪即逝,如同他的错觉一般。他恢复过来时,再想到林山宇素来清高的样子时,心中不由有厌烦生出。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林山宇纵使出了什么事,与他又有何关系。那名器具阁弟子转身,不知为何更加快了脚步。
第92章 静谧()
抵去炼制成本还有百余份符纹的损失;叶齐拿到手里的也不过几百灵石;所幸筑基的月俸已经升了不少,他再预支出一年的月俸;出府巩固心境所需的物资大概就能筹备齐全。
这般想着;叶齐从器具阁主事的口中;询问到了授道的符阵师住处。
当他赶到时;明明是寒冬的时节,符阵师的住所仍是温暖如春,嫩草的芽儿像是方才鲜嫩地冒出;各式各类的花卉与一望无际的藤曼绿植密布;流水环绕;让人不禁怀疑误入了哪处的世外桃园。
纵使他如今对符纹的观感有些错乱;叶齐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绿草,砖瓦乃至是水滴清楚传来的;不容错认的符纹气息。
这些都是符纹?
叶齐暗暗诧异间,一人出现在他的几步之前;那人的气息没有泄露出半分,他竟然毫无察觉。
出现的那中年道人面相平淡无奇;还未等叶齐说些什么,便把他手上铭刻的用具递出,目光悠远地从叶齐中穿透开来,像是透过他又望向了别处,口气却用着近乎直硬的口吻,道人说:“刻给我看。”
叶齐拿着铭刻的用具;在确定符阵师是让自己在这里铭刻后,他望着脚下的土地,也不再多言,直接蹲了下来,只是在动笔之前,他略微有些踌躇,不知该铭刻些什么符纹比较好。
再细想一番,叶齐觉得如今他铭刻符纹的感觉失调,还是不要冒然尝试新颖的符纹为好,索性将自己最为熟悉的昨天才写过一千份的符纹认真铭刻出来,他忍耐着心中的异样,面上丝毫不显露出来地一笔勾成。
叶齐起身,竟望见地上成型的符纹流转出淡淡金光。
叶齐陡然一怔,他本以为道人考察他的符阵水平,所以让他在普通的地上铭刻,却没想到脚下站着的土地,竟也是可以铭刻符纹的材料,而且从他的感觉看来,还是用价不菲的高阶铭刻材料,那么这处住所的建造,连土地都是铭刻符纹的高阶材料,真可以说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大手笔了。
道人平静地看过去,眼神中没有惊起一点波澜,只是望了那符纹一眼,他便转身,说道:“跟我进来。”
符阵师每迈出一步,就如同是雨滴打入池中,地上的符纹便会泛出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波澜,然而这又随着他每一步的离开,那土地又平静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也正因为略通符纹,叶齐方才在与符纹师一步步进屋的过程中,感觉到了这来自地面的平静之中蕴含的可怕深沉,叶齐不敢托大,他一步步记着符纹师的步伐迈出,最终进到屋中。
屋中还有几位叶府弟子,不过他们身上叶府弟子服细处的样式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弟子服都有些不同,他们身上的气势深沉,显然是比他修为要高得多的人物。
符阵师却是连注意力都不分给他们一眼,只是径直地带着叶齐走向了书房。
厅中的几人神色不变,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如同失去了生气的活死人一般,纵使活动着,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虚假感觉。
叶齐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符纹的气息,却也没有多问,他跟在符阵师的身后,却是小心翼翼地保持开了一段距离。
来到书房之中,无处不在的符纹散发着的气息威压更是迫人,符阵师问起他来此的原因,叶齐便一五一十地说出他昨日炼制符纹时的设想与尝试的结果。
道人面色平静地听了,也没有多说,直接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典籍递给他。
叶齐翻开典籍一看,只见这书上的字样清峻严整,明显出自一人之手,那人详细地写出了他在学习符纹铭刻中的观感和改进的方法,叶齐一页页翻下,不禁受益良多,凭这本典籍上的记载,他不仅解开了心中盘旋多久的许多符阵疑惑,更是对日后的符阵铭刻有了更明确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了先前对符阵有陌生错乱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古怪之事,只是每人都会在符阵练习中遇到的阻碍,只是他入门尚浅,所以还不甚精通这方面的知识罢了。
道人突然出声,让叶齐停下手上的动作,叶齐抬眼,他的目光对上道人如同幽潭的黑眸。不知为何,明明道人的面孔他毫无印象,却隐约觉得这双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对于一位筑基之后,基本对过往的记忆过目不忘的修士来说,对常人而言眼熟的感觉简直可以说是不可能存在的了,因为哪怕只是在路上见过一面,在看到面容时筑基之人也应该能准确回想起见过那人的时间与场所。
而这种感觉的出现,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被他看见的那人不仅修为比他高,而且还不愿让他看到真实的面容,二是
叶齐凝神间,符阵师开口,却是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符纹你可认识?”
叶齐转身,道人在桌上写下了一道符纹。叶齐没有大意,他凝神仔细朝那道符纹看过去,神色不由一怔。
这也是符纹?
这般信手在桌上描下的东西,也能称之为符纹?
叶齐疑惑间,走上前来,却在认真再看时,心中不禁有感叹升起。
这道符纹中的流畅而繁复纹路,如同一道繁复却精密无缺的零件,叶齐下意识地从中判断着灵气在符纹中的流向和规律,只能说如同稚童仰望星空一般的越发深想,越觉神秘难测。
在精密贴合到极致的线纹中,隐隐生成了一副万物生而不息,缠绕循环的画卷,精密冰冷的线纹框架束缚之下,有幽远到极致的玄机深蕴如同牢笼缝隙中的生机一般泄露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纵使没有生效的光芒出现,单凭这段线纹,就隐约透露出龙腾虎跃般的可怖气势,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桌上生生地削刻而出,纵使没有流转开淡色光芒,却无疑给人一种利刃出于刀鞘般的锋芒毕露之感。
眼前的这道符纹将他先前学过的所有繁复符纹,生生衬成了涂鸦一般的拙作。叶齐第一次从符纹中感受到了这般窒息而让人震撼的威势。
他下意识地想将这道符纹描画出来,但这道符纹就如同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一般,纵使叶齐已经确信将它全部印入脑中,可在真正地回想起这道符纹的样子时,他却感觉脑中记忆符纹的地方被人挖开的一块空白。
最终,叶齐抬眼,摇头诚实说道:“我看不清这道符纹的样子。”
道人的面容无喜无悲,他抬手一按,那道符纹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地悬浮出来,逸散出点滴的光芒,然后这点滴的光芒就直直地打入他的手腕。
叶齐感到手腕处如同被烙铁覆上的一阵灼热袭来,他随后便在手腕上感受到了一股与心脉呼应跳动着的此起彼伏的呼应与搏动,然而当他掀开长袖细看时,手上却毫无符纹的痕迹。
“看不清楚也不要紧,”道人停下手上的动作,负手背对着叶齐说道,“这道符纹便算是我送你的见师礼了,能帮你抵挡住一定的死气侵袭。出门在外,人总有力有不逮之处,你定要小心行事,归来时我再带你研习符纹。”
叶齐没有从道人身上察觉到一丝半点的恶意,神思中的纸片也没有对他手腕上印上的符纹有任何警示,纵使不知道符阵师为何会对他了解那么多,又为何说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但这符纹如果真的能抵挡得住死气,确实是对他的极大一项助益。
叶齐也不推脱,他认真地对道人施了一个见师礼,便是认下了道人对他的弟子之称。
符阵师走到书架上,抽出了几本典籍,递给叶齐,“在外的闲余时间里,将这几本古籍尽数记下,可能做到?”
对于筑基后基本过目不忘的叶齐来说,背下这几本古籍最多占用他半天时间,符阵师的这项要求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便能达到的了。
叶齐慎而又慎地接过,然后郑重地答应下来,他还想再多说什么,却见道人似乎极其疲累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叶齐离开时,望着符阵师幽潭般苍老的双眸,若有所思地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