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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女人发出的声音凄厉得近乎刺耳。王两这一鞭子刚好打在她左胳膊上,瞬间,皮开肉绽。
宇文寅眼见夏侯容止脸上闪过不忍的神色,觉得不够,对一旁等待的王两又是抬了抬手。随后,王两手中软鞭再次无情笞在了女人身上……
“呜呜呜呜呜……”
女人口中发出连串的呜鸣声,却因嘴里被布包所封,空间有限,饶是想‘求饶’也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求救地看向宇文寅,目光凄楚。
宇文寅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拿眼尾扫了扫高架之下面容略略呈现铁青之色的男人,心里别提有多快意了。
“怎么样?世子可是想清楚了?”
见夏侯容止依旧紧抿双唇,不发一语,宇文寅心底油然升起了一丝狐疑。按说,不应该啊。夏侯容止与颜绯雪的感情有多亲厚,他不是不清楚。以夏侯容止对颜绯雪的重视程度,为了她连命都舍的出去,怎么现下对颜绯雪的连番遭虐却是无动于衷?莫非……所下力度还不够?
攸关自己能否冲破敌军重重包围逃脱出去,宇文寅对夏侯容止模棱两可的态度又有些捉摸不透,不觉的,眼底就掠过些微不安的情绪。
倏尔站起,他大步跨至绑于木柱的女子面前,不知何时紧握在手的断刃蓦然抵在了女人颈边。
见状,女子漆黑的瞳仁猛然一缩,惧骇得险昏厥过去。嘴里持续发出呜呜呜疑似哀求的声音,腮边肌肉因惊吓而不住的抖动。
“夏侯容止,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她吗?”
遥遥目视着骑在马上神情冷酷的男子,宇文寅冰冷森寒的声音透着仿若豁出一切的决然。言下之意,若他有事,颜绯雪一样也活不了。就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让他夏侯容止痛苦一生!
高架之下,夏侯容止眼眸微微一闪,面部表情僵硬,好似正在极力忍耐压抑着什么。
“自古,战场上成王败寇皆有定数。王爷气数已尽,又何必苦苦为难一个女子?传了出去,岂非落人口舌笑柄?”
他本是劝说的话,听在宇文寅耳朵里却成了示弱的体现。肆无忌惮地大笑两声,宇文寅面部五官呈现出近乎狰狞的扭曲。
“哈哈哈,你认输了吗?”
夏侯容止凤目微眯,觉得此时的宇文寅根本已陷入一种病态之中。轻叹一声,他语气毅然地说道:“如果王爷执意要为难一个女人,我也无法。君命在身,我断无可能会放王爷走。”
正是这句话,彻底将宇文寅激怒。眼底一丝血色阴霾铺陈开来,抵在女人颈边的匕首不觉微微一抖,锋锐无比的刀锋瞬时在女人洁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呜呜呜……”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吓,女子眼中瞬时有豆大的泪珠滴落,不住地摇着头,乞求宇文寅的手下留情。然而,根本已丧心病狂的宇文寅又怎会如她所愿。
“宇文寅,本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放不放本王离开?”近乎咬牙切齿地问。
“不能放!”依旧毅然决然的回拒,甚至连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迟疑都不曾有。
宇文寅终于忍无可忍,手起刀落,划开了女子颈边动脉。瞬时,血流如注!女子因惊骇而瞪大的双目缓缓闭上……临了,眼角滴下一颗不甘的泪珠,却被无情的风扫落,瞬间挥发于空气之中,竟是分毫的痕迹也不曾留下。
在那之后,宇文寅嘴里发出一阵畅快近乎疯狂的大笑声,为自己能报复到夏侯容止感到空前的快意。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却不经意扫到从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的人,眼仁蓦然一颤。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明明已经……
彼时,走下马车的颜绯雪动了动越发沉重的腰身。许在坐在马车里的时间长了,她只觉腰酸得很。
宇文寅瞠目结舌地看着手托后腰步履轻缓走上前来的女子,如遭电击。
夏侯容止则是已跃身下马,大步如风地迎着女子走过去,体贴入微地搀扶大腹便便行走不便的爱妻,丝毫不觉这番举动落入一干锦衣卫下属眼中会有什么不妥。横竖,他爱妻如命已是出了名的,又何必‘掩耳盗铃’一般的去掩饰什么?
绯雪与他相视一笑,笑意璀璨若碎钻一般点缀在她美眸中,越发透出清丽脱俗之美,令夏侯容止呼吸一窒,几乎要融化在她的笑容里。
迈着轻缓而悠然的步伐,绯雪与他双双来到高架下,挑眸望向架台上难掩惊愕神色的男子。不期然,绯雪视线里映入身染献血已气息全无的绑在木柱上的女子,眸色微微一黯,不由得摇头一叹。可惜了!正值豆蔻年华,却这般莫名其妙地殒了命。估计就是到了阎王面前,女人都会大呼冤枉吧?
片刻的惊愕之后,宇文寅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去碰触已没了气息的女人的脸,果然在她下颚不甚明显的地方摸到了些微不平的棱角。就势沿着那凹凸不平的棱角,猛然撕开了女人覆于面上的人皮面具。当那‘庐山真面目’露出,宇文寅猛地倒退两步,瞳孔急剧紧缩,目光中闪着惊涛骇浪的波澜,震愕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怎么会这样?被他亲手杀死的,居然……是他的妾!
而此时站在高台下的颜绯雪,则忆起了当时发生在夏侯府的一幕情景。当闻仲来报,说媃葭派了人来接绯雪过府一叙,绯雪已然知道事情有异。就在她更衣之时,隐月却忽然出现,称要扮作她去赴约。
当时的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断然回拒了隐月的‘提议’。为了她,已叫冥月无辜丧命,不能连隐月也出事。那样,她后半辈子真就要活在懊悔中,再难寻得片刻心灵的平静了。
隐月预料到这一趟绝对凶险异常,也不顾主仆身份之别,竟与她争执了起来。
原本,这个计划绯雪想隐而不发,也是叫隐月逼急了,无奈之下她脱口道出了自己的‘计划’。原来,她早料想到宇文寅会打自己的主意,就提前派遣书生秘密潜入三王府,抓了宇文寅的一名姬妾。巧的是,那名姬妾同她一样,身怀六甲,身段体长也极为相似。为了以防万一,绯雪又给女子喂了‘哑药’。再加上书生的‘易容术’,几能以假乱真……
若在平日,绯雪不敢保证事情会顺利地进展下去,毕竟宇文寅此人心思聪锐,思量极为敏捷。就算书生的‘易容之术’再厉害,只消观察入微,也是不难发现其中的破绽。然则,此时的宇文寅和平时的他却不能‘同日而语’。人在焦灼不安的状态下,思维也会变得迟钝沉缓。故而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全无可能!
~~
“夏侯容止,颜绯雪,你们竟敢骗我!!!”
宇文寅腮边的肌肉不住抖动,精致五官因震怒而扭曲得近乎狰狞,眼中杀意沸腾。绯雪毫不怀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自己这会子早已死过百回千回了。
迎着日光微仰起头,大半张面孔隐在日光的映射下,表情难以分辨。只能从那清冽的目光中,渗透一二。
“王爷何出此言?我夫君可从始至终都未说那高台之上的人是我,不过是王爷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
说起这一点,绯雪不得不赞叹起自家夫君的‘演技’来。虽然她适才身在车架之中难以窥探一二,不过从宇文寅的表现却不难看出,他的确是被容止的‘演技’给骗了过去。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心心念念地要算计别人,到头来却反被自己算计,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人。一同陪葬的,还有女人腹中他的子嗣。真真可称得上是一场人伦惨剧。
但绯雪却一点也不同情他。说到底,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宇文寅咎由自取。早早地把灵魂出卖,以‘恨意’掩盖野心的真实。若他只是憎恨当初萧贵妃的一念之差害得他家破人亡,那他大可在杀了萧贵妃报灭家之仇后,就选择逍遥而去。结果呢?反其道而行的他,终是为自己掘了个‘坟墓’,可叹,可悲!
“颜、绯、雪!”
宇文寅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眼底喷薄出嗜血肃杀的寒气。
绯雪挑眸看他,眼底的神色明灭不定,依稀间,可见一丝怅然。时隔多年,她仍记得当初刚入宫那会儿,挂在三皇子脸上干净温雅的笑。仿佛一眨眼间,时移世易,人事早不同,曾经那个干净清澈的灵魂,被权欲野心早已熏染得脏污不堪,她眼中也再难见那一抹干净温雅的笑容,让人不禁唏嘘叹然!
苏浅离……
绯雪忽然忆起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子。为保护手足而死,那个痴傻的女人或许直到生命的尽头仍觉自己死得其所。如今看来,却是真真的不值得!
“夫君,我们走吧。”
夏侯容止对着她微一点头,揽住她便转身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此时的宇文寅,眼中肃杀之气沸腾,五官精致的脸孔狰狞得骇人。
“弓箭手!”
他猛然扬声喊道。
与此同时,百余名锦衣卫则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转换队形,在夏侯容止和绯雪相携而去的身后形成了层层阻隔。饶是再多的羽箭飞来,也难伤他们分毫。
这一次的对峙,注定宇文寅又是大败而归!
“啊……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即使相隔很远,宇文寅撕裂般的咆哮声仍清晰入耳。绯雪不觉间叹了声气。自来成王败寇,今日就算没有老皇爷的私军,几日后,定王大军压城而来,他一样注定了败局,没有退路。
~~·~~
夜深人静,凤阙宫的寝殿之内却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颜云歌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躺在榻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做噩梦的缘故,双手紧揪着被角,不断有冷汗渗出的脸庞隐隐发白。
“不要过来!哀家没有害死你,不是哀家,不是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