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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放下剪刀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一颤,解剖工具一股脑的往地上掉。
静谧的解剖室里,二人屏住了呼吸
。
哐哐铛铛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容瑾一下子惊醒,下一瞬,他夺门而出。
而他,直到现在还想不透顾笙歌最后那通电话的来意。
商博喃喃着:“顾医生回来后,就一直跟容少提离婚的事情,容少假装同意,然后制造去b市出差的假象,其实是一直住在原来的恒禾公寓。顾医生最后的一通电话,大概是又提到离婚的事情了,所以容少才会动怒,真是造化弄人”
向启看了眼容瑾的方向,苦笑着:“原来如此。”
据现场的调查,顾笙歌的死因是自杀。
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做出过激的举动也是合情合理。
至于最后那通电话
若是顾笙歌刻意为之,那么她的心够狠。
若是无意为之,那么
他叹了口气,到底是造化还是天意弄人,他不明白。
但是他想,或许她的这通电话,应了容瑾的那句话,刻骨铭心。
或许还更胜一些,因为剜心挖骨也不过如此。
就好像最爱的人在万丈悬崖,他明明可以伸手拉她一把,却没有把手伸过去一样。
这种悔恨会在接下时间侵入他的肺腑,疼得难捱,却永远不得解脱。
这其中的心绪挣扎,他想起来都觉得无法呼吸,何况是置身事中的容瑾。
这样下去不行,向启思忖着是否要把他打晕带走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人的脚步踩在雪花上的声音。
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朝容瑾的方向走去。
伞沿遮住了他的面容,隐隐觉得身形有些熟悉。
“是黎臻!”商博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想去拦。
向启握住他的手臂;阖了阖眸:“让他去也好。”
他朝警员示意了下,后者自发给黎臻让出了道路。
黎臻抬起伞沿朝二人所在处看了眼,才慢慢走到容瑾面前,停下。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这幕场景,脸色丝毫不变,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容瑾,轻声喟叹:“容瑾,你觉得突然?难以接受?”
黎臻的话,容瑾听到了,但他无动于衷。
在二人少数的几次见面中,几乎都是争锋相对的模样。
所以对于他的反应,黎臻并不诧异。
他也不恼,只是把伞往旁边举了举,缓缓蹲下身子,“我却早料到今日了,如果你看过五年前她犯病的模样,你也不会觉得奇怪了,容瑾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歌儿总是随身携带利器?”
话落,容瑾的眼睫毛颤了颤
。
“因为害怕伤害啊,当年在美国,她差点被人侵犯,她抑郁症的起因一部分是因为家破人亡,更大的一部分却是因为这个,可她很坚强,在被抑郁症折磨的同时,还完成了学业,直到后来克服它,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但是自此以后,她每逢出门,身边必备利器,她说这样的话她才有安全感。”
容瑾想起猫耳抵在喉间的感觉,只觉得咸腥一片。
黎臻冷冷一笑:“容瑾,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她重新逼回来,因为你留不住她,而同样的,我也留不住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留得住她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毁掉,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又有多在乎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
看了眼容瑾的神色,他冷嗤一声:“看来你不知道。希腊那件事给她造成的刺激不小,她的抑郁症开始发作。而也是在那时候她发觉自己怀孕了,医生建议她接受治疗,起初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口,她说想留下孩子,怕吃药对孩子有影响,但我想这个理由你应该知道。”
容瑾浑身一颤。
他自然知道,因为他喜欢孩子,他允诺会照顾她和孩子一辈子,而她信了他!
他只觉得心脏仿佛要被碾碎一般,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黎臻继续开口:“她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态度,让我愤怒至极,甚至想过悄悄弄掉她的孩子”
容瑾倏地抬头,冷厉的目光似要在他脸上剜出一个洞。
后者扯了扯唇角:“我确实做了,不过并没有得逞,她知道后,为了孩子要跟我决裂,我很生气,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去动孩子的想法。你不知道那时候的她的精神有多脆弱,虽然孩子会消耗她的身体,可也支撑着她的意志。可是听到她亲手拿掉孩子离开青城的消息时,我却还是忍不住满腹窃喜,因为比起你们的孩子,我更在乎的人是她,只是她!”
“我想远离青城也许能让她把一些事情淡忘,然后重新再来,我花费那么多力气,就是想让她再无后顾之忧,可她傻,她怕你真的毁了顾氏,所以她选择重新回到青城,这一回来,便是覆水难收,所以今天的这一切是早有预警。”
他抬手想去碰碰笙歌,却被容瑾躲开,后者蠕动干涸的双唇,缓缓道:“你到底是谁?”
“黎臻。歌儿生前的时候称呼我为祁大哥,当然,你若是愿意,可以跟着她唤我一声大哥。”
“大哥?”容瑾嗤笑:“你不配!黎臻,她的病会发作,何尝没有你的一份功劳?”
黎臻的神色僵持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朝容瑾平伸出双手:“配或不配如今都不重要了,她已经没了,容瑾,把她交给我吧,我会把她的骨灰葬到她母亲的身边。你们的相识本就是个错误,如今以这么惨烈的结局收尾,该放手了。”
“放手?可笑”容瑾看了眼笙歌,他摩挲着她指骨的凹陷处,声音异常地平静:“顾笙歌,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这样安然的离去?”
127章 她短暂的生命;清晨初放;却来不及熬过黄昏()
“容瑾,逝者已逝,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还没有离婚,她就算死了,依然是我容瑾的妻子,活人也罢,焦骨也罢,我要不过是顾笙歌一人而已。”
黎臻闻言叹了口气:“歌儿当年曾对我说过,如果她不幸死去,就把她的骨灰带回故里,葬在亲人身边,然后在墓前栽上一株木槿,朝开暮落,就好像她短暂的生命,清晨初放,却来不及熬过黄昏。”
“清晨初放,却来不及熬过黄昏?”容瑾念着这句话,猛地浑身一震,剧烈咳嗽起来。
那动静,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撄。
他想黎臻是故意,明知他现在最听不得这些,可他却拿她的话来刺激他。
但是毫无疑问,他戳中了他的心扉偿。
容瑾记得顾笙歌曾经问过他,在他眼里她像什么?
她问话的时候,他的脑中自然而然浮起一株白木槿的模样。
清冷,妍丽,像极了她上扬的眼角。
于是他脱口而出:木槿。
可是那时候的他不知道,木槿最爱的是阳光和潮润,如今这天气天寒地冻,她怎么受得住?
她受不住啊,所以她选择了离去,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喉头涌上一阵咸腥,容瑾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扯出千万道口子,每道口子都浸满盐渍,痛得他无法呼吸。
黎臻不再开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缓缓起身,淡淡瞥了容瑾一眼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片静谧,唯有容瑾压抑的咳嗽声,久久不停
。
向启和商博连忙跑过去。
“阿瑾,你没事吧?”
“容少,你怎么样了?”
容瑾慢慢缓下气,他抱起顾笙歌的尸骨,朝前迈去。
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脚步,商博急忙上前道:“容少,还是我来吧?”
容瑾往旁边避了避,眸光一沉:“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商博讪讪地缩回手。
他往前迈了一步,蓦地脚一软,一只膝盖砸在雪地上,发出闷闷地声响。
尚能感觉到冰渣涌进裤管中,又冷又疼。
容瑾的手一抖,即使他下意识地护住笙歌,可还是没能阻止她的头部发出一声脆响,大衣顺势散开。
她毫无生气的模样看得他目龇欲裂。
他慌乱地去拉衣服,岂料越扯越乱,将她的半张脸都露了出来。
额头,鼻梁到下颌骨,除了焦黑没有另一种颜色。雪光映射,显得她漆黑的半张脸格外冰冷。
蓦地,他停住了手势,目光定定地落到她的脸上。
伸出手指,钳住笙歌的下颚,他看了良久。
“阿瑾,你怎么了?”向启忍不住问。
容瑾手指颤了颤又缩回:“没什么。”
他把衣服拉紧,抱着笙歌的尸骨缓缓起身。
远处,黎臻站在阴影处,看着几人走远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晦涩的笑意。
***
笙歌的葬礼一切从简。
因为容瑾知道,她不喜欢热闹。
他并没有按黎臻的意思把她葬到顾蕴文身边,而是替她另辟了一处新坟,旁边还有块小墓碑,埋葬着他们的孩子。
他总会想,顾笙歌真是个矛盾的人,她不喜欢热闹,却害怕孤独。
那他就让他们的孩子陪着她,等再过那么些年,还有他。
他甚至连自己的墓碑都准备好了,只剩下刻上生卒日期。
青城,关于她的传闻慢慢寂灭。
五年前,她离开地只余声名狼藉。
五年后,她离开地一片扼腕叹息。
笙歌离开的第二周,容瑾发现了她书桌最底层的那个锁着的抽屉,强行破锁看到抑郁症的药时,才知道黎臻所言非虚。
再后来,他在花园里找到被笙歌扔掉的钥匙,锈迹斑斑
。
他竟不知道她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们的孩子啊,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
她恨顾笙歌的隐瞒,更恨自己的心盲!
他觉得心疼。
很疼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