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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父祖辈只是隐世不出罢了。”严不惭道。
“你爹叫什麽名字?”无闲问道。
“祖姓严,我爹单名一字青。”严不惭道。
“你爹叫严青!”无闲声音亢奋难掩激动。
“正是。”严不惭不明何以无闲和尚会如此激动。
“这名字和十多年前失踪的紧那罗王一模一样。”无闲失声大喊。
“紧那罗王不是神佛吗?还有汉名?还与我父亲之名同出一辙。”严不惭奇道。
无闲道:“大家都知道紧那罗是天龙八部鬼神之一,但少林寺奉其为护教伽蓝,是因为宋龙凤建元之年,少林寺内一位负责烧火厨艺的火工头陀,蓬头裸背,赤足手持一段烧火木棍,化身为十丈高的紧那罗王抵御敌人来犯。”
“宋,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怎没听过龙凤这年号?”铁千雁问道。
无闲道:“那只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民变义军刘福通与韩山童起事,义军後奉‘韩林儿’为帝,国号为宋,年号为龙凤,元末武林中依靠‘独酌剑默言’五人力狂澜,重整颓势。”
“所以是蒙古军入侵少林寺?”铁千雁思索。
“不,是义军刘福通的人马。”无闲摇头。
“为何义军不打蒙古反而要打自己人。”铁千雁不解。
“那是我们汉人的天性,为反而反,只为杀而不识理,造成各地起义红军群雄割据,纷纷称王。”无闲直言不讳,不顾虑红巾军之一正是当今皇帝朱氏。
“为甚麽,人民不是都讨厌横徵暴虐的蒙古鞑子吗?”铁千雁道。
“铁姑娘,你看过鞑子吗?”无闲笑问。
“没有。”铁千雁坦然。
“那你又怎麽知道蒙古人残忍呢?”无闲道。
“书都这样写,每个人都这麽说。”铁千雁说出自己的观念来源。
“你可以多去塞外了解他们的风土民情,因为我汉人的本性亦不遑多让。”无闲道。
铁千雁竟无言以对。
无闲朗声:“元末至正年间,红巾义军四处起事,遇富就劫,见权即杀,而他们的歪脑筋自然动到了少林寺的香油钱,以及少林在武林龙头的号召力,便带领军队上嵩山少林,不顺则灭。”
“所以才有紧那罗王附身火工头陀力败千军之师的传说。”铁千雁对这拯救少林於水火的严青头陀充满好奇。
就连严不惭也为这与父亲同名的少林寺英雄产生兴趣。
无闲点头:“那时我年纪还轻,但亲眼目睹平时低调的严青师叔一人一棍打退进犯的红巾军。”
“真的是紧那罗王附身?”铁千雁难掩兴奋。
无闲抓头,面有愧色道:“嗯,说来不好意思,可贫僧不相信是紧那罗王降临。”
“为何?”铁千雁追问。
“因为严青师叔本就是带艺遁空门,所以才屈居於烧火僧职务,若以他原本的武艺可与方丈分庭抗礼。”无闲道。
“为何你说严青失踪?”铁千雁道。
无闲道:“寺里我们这一辈许多传闻,有的说是因为当时有许多人投入少林都说要拜在严青师叔门下,圆丶严字辈的师伯不堪有一个武功比自己优秀的後辈,圆严两代施加压力逼退严青师叔。”
“排挤英才,劣币驱逐良币吗?”铁千雁道。
“还有一说是严青师叔本就是躲避仇家才隐入少林,抵挡红军暴露他的身分,让他不得不离开少林。”无闲道。
“所以严青大师是被仇人追杀?”铁千雁道。
“是了,但仇家或许是个女人。”无闲道。
“女人?”铁千雁睁大眼。
“贫僧曾见严青师叔偷偷与二个女人会面,其中之一是无云的母亲。另一个是身穿缟素纤衣的美丽女子。”无闲道。
“真没想到严青大师也是性情中人。”铁千雁道。
“无云便是在那时托付入我少林寺,当时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无闲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无云师弟受不了俗世的诱惑而走上不归路,自责心难解。
无闲苦脸好一会不讲话。
“无闲和尚你故事还没说完,严青究竟怎麽了。”铁千雁道。
“严青师叔行踪是个谜,只能惋叹他的功夫无法传世,真想见识严青师叔与‘独酌剑默言’的传人一较长短。”无闲和尚转头问严不惭:“严施主,你父亲具有超群的上乘武功吧?”
“我爹自我有记忆来,每到冬天雨季身体内疾便会发作,咳嗽腹痛。”严不惭仔细回想父亲的身体不佳,看不出是一位武林高手。
“这或许是长久内伤的徵兆,严施主是否见识过你爹出神入化的棍法。”无闲急切问道。
“我爹砍材活口,除了斧头丶挑柴扁担外我没见过他使过其他兵刃。”严不惭道。
无闲惊讶,他本断定严不惭的父亲就是少林的紧那罗王再世严青。
“这可奇了。他只传你一套罗汉拳?”无闲问道。
“是。”严不惭道。
“你爹可还健在,我想认识这知晓罗汉拳精义的高人。”无闲仍想亲眼确认这严青的身份。
“家父在五年前霜降之夜在睡梦中死去。”严不惭道。
“可惜了。”无闲轻叹。
第95章 当和尚()
无闲在严不惭的口中得到无云师弟与严青师叔的讯息,本以为能打探他们的下落,让他喜出望外。
未料无云下落依旧不明,严不惭之父虽与严青师叔同名,但人却死去多时,无法查证,无闲眉头又深锁。
无闲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深山巧遇与无云交情非浅的严不惭,便是个缘份,至少知道无云还尚存於世。
“若”严不惭刚开口说话,背脊猛然一寒,感觉到南方有杀气朝北而来,虽然距离遥远,但数量庞大,所凝聚的杀意难以忽视,而且似乎武功犹在先前击败的喽罗之上。
“怎麽了?”铁千雁见严不惭突然不语表情怪异,进而问道。
“有人追来了,数量与武功都不俗。”严不惭向南方一望,远方山林因杀意而模糊。
铁千雁见不到杀意,但月色之下,山谷内的飞禽逃散高飞。
“无闲和尚,我们得走了。”严不惭道。
“你们要走?先消解你们杀人业障。”无闲道。
“那群夜行侍来,会把我们都杀了,这业障就算在你头上。”严不惭指着数个山头外的林间谷底。
无闲张开铜铃大眼,凝神望去,林间确实有阴影移动,道:“不过五十人,贫僧无闲的头保你两性命无虞。”
严不惭佩服无闲的眼力,但他可不会在这坐以待毙,要知道以少胜多需要的是顶尖武力,保护别人不受多数伤害所需的是“全神贯注的心力与庞大武力”,他可不愿任意把性命交给无闲身上。
“要如何才能让我们通行。”严不惭道。
“消业。”无闲道。
“我造的业我一人扛,无闲别多管闲事。”严不惭道。
无闲双手合掌:“阿弥陀佛,贫僧便是来替严施主度业的。”
“你怎麽不去找那些要杀我的人渡他们的业。”严不惭道。
“贫僧正有此意,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有什麽事不能解决。”无闲道。
“要怎麽解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严不惭语意刁难。
“是了,严施主颇有慧根,有当和尚的天份。”无闲喜道。
“当和尚还需要天份?”严不惭道。
“无云师弟就颇具天份,领悟力超群。”无闲道。
“尤云薙有天份到奸淫掳掠。”严不惭反讽。
“无云只是一时迷惘,将来若是大彻大悟,肯定痛改前非,向严施主所言,立地成佛。”无闲坚信道。
“那好,若是我俗事了却,定来向无闲和尚面前消业。”严不惭躬身作揖。
无闲思索道:“施主的俗事仍包刮杀人吗?”
“敌人犯我,杀。世间之恶皆为我敌,必杀之。”严不惭冷峻道。
“不如现下就卸下屠刀如何?”无闲道。
“你连一个尤云薙都搞不定了,还要来开度我,莫笑掉旁人大牙。”严不惭反唇相讥。
“严施主随我剃度出家当和尚,我们一起去找无云回来,开度他。”无闲道。
“我为何要当和尚?”严不惭不解道。
“怎麽,你不当和尚?”无闲反问。
“我为何要当和尚?”严不惭仍是不解。
“当和尚好。”无闲竖起大拇指。
“怎麽个好法?”严不惭道。
“当和尚,头顶光明不生癞痢,暮鼓晨钟作息正常,没有老婆六根清净”无闲细语连珠说了和尚的优点:“可以说是百益而无一害。”
“”严不惭竟无言以对。
“当和尚,四大皆空,刚严施主一泡尿有如醍醐灌顶,令我明白尘世之事皆可放下”无闲接续滔滔不绝像是念经开导严不惭。
“嘻嘻”铁千雁噗哧笑出声来,她原本不晓得严不惭以何种方式叫醒鼾声如钟的无闲,此时听到无闲说尿水灌顶,想到严不惭扎起裤头的动作,登时明了,笑得人仰马翻。
铁千雁平时严肃正直,此时嫣然一笑美如画,严不惭眼角瞄到铁千雁开怀笑靥,他登时看得痴了。
“严不惭不如你就在这出家消业吧,我赤胆镖局的事你也不用还了。”铁千雁打趣严不惭,推了他一把。
“有听过逼良为娼,没听过逼人为僧。”严不惭好气又好笑。
“如何?心动不如行动,我手上刚好有剃刀。”无闲从怀中拿出一把十吋长的剃刀。
“你身上怎有剃刀?”严不惭问道。
“身为一个专业的出家人,随身携带剃刀是相当正常且符合逻辑的。”无闲挥舞着剃刀。
“怎麽个逻辑法?”严不惭道。
“保持头顶与下巴的乾净,卸下烦恼丝才能不系於世。”无闲拍了拍光滑的脑袋。
“你都习惯性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