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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利娜被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江亦悠原本是和苏利娜一行没什么接触的,但自从她们住进隔壁的院子后,麻烦不断。先是生活用品问护士们要这要那,然后是指挥卫兵今天刷墙明天换瓦,整天在文档室通讯处转来转去,搞得三多堂鸡犬不宁。
一天,江亦悠照看伤员忙了一整天回到房间,胡乱擦把脸,累得饭都吃不下倒头就睡。刚睡了一小时,隔院传来留声机舞曲声,并伴随苏利娜尖细的叫声:“招娣!招娣!我的靴子擦好了么?招娣——”
江亦悠气愤地打开房门,对门住的韩招娣正要捧着她们的靴子送过去。江亦悠一把抢过来,跑到苏利娜面前,啪!直接把靴子扔到地上。苏利娜被震得一愣,回过神马上大吼:“你一个小护士,作死啊?”
“我腰不好,弯不下去!”江亦悠翻翻白眼。
“你?好——我看你能不能弯腰?” 气疯了的苏利娜抓起桌上的皮带就要往江亦悠身上抽。
刚扬起来,手腕却被一双大手死死卡住了,随即皮带无力的从她手里滑落。
“苏中校自重!”楚云飞冷冷的声音仿佛是刽子手的刀斧,从上方无情的劈斩而下:“悠小姐不是护士,是我的客人。”
苏利娜捏着疼痛的手腕,恨恨地说:“她是日本人的特务,是汉奸!我要把她带回去审查!”
“你倒是试试看。”楚云飞丢下一句就拉着江亦悠走了,留下俏脸扭曲的苏利娜。
苏利娜和她手下这几日调查下来没有抓到358团的一点把柄,因为团部的机要人员都以楚云飞为天,从他们嘴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虽然毫无收获但苏利娜却对楚云飞日益感兴趣起来:蒋委员长的高足又是阎锡山的干将,黄埔毕业至今战功赫赫,连升数级,看来他的肩章换上将星也是早晚的事。 自己号称情报处黑玫瑰,如果能把楚云飞纳入裙下之臣可是一件极有光彩的事。
今天特地调开了副官们,又以交付机密文件为由约楚云飞到她住处。志在必得的苏利娜没想到一场好事全被这个小护士搅黄了,无处宣泄的她用皮带把屋里的摆设都抽了个稀烂。
走着走着,江亦悠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楚云飞原本铁青的脸也放松了,微微一笑:“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连军统局的人都去招惹。”沉默半响,他突兀地扳过江亦悠的肩膀,很认真地说:“以后,见了她们小心些。”
江亦悠点点头。
第八章
万家埔小镇虽小,倒也各行俱全,尤其是晋绥军358团部来驻扎后,土匪不敢随便来骚扰镇上的居民,地头蛇也相对安分了很多,再加上楚云飞治军有方,将官们各自约束士兵。一时间这里倒成了战争中的宁静绿洲,小镇比以往更加繁荣起来。
万福田和几个乡绅凑了份子兴兴头头的派人去县城请戏班,说是要慰问劳军。一时又派人传回消息,说定下了玉春堂的名角“小玉楼”来万家埔唱三天。万家赶紧雇人在镇东头的空地上扎戏台。医疗队的护士和几个文职女兵整天唧唧咋咋的说这件事,没挨着值班的女孩们三五成群的去镇上小裁缝铺里赶制新衣,比过年还高兴。
江亦悠自来到358团后,身上的衣服都是护士们凑了送给她的,有大有小,勉强一直穿着。她本来倒也无所谓,反正在军队里大家穿得都一样。但最近看到女孩们做的新旗袍新棉褂子,不免心痒痒的。方立功是个细心的人,他把发军饷的士官骂了一顿,亲自把6块银元交给江亦悠,说:“实在抱歉,按理说小悠姑娘做了那么多工作早该支付给你薪水了。” 江亦悠本还想客气客气,推辞一番。但看到只有6块钱,就收下了,心里还想358团真是够小气的,只发那么点。
和招娣一块儿到了布店,她才知道6块银元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一口气买齐了冬季的皮、棉料子,临走江亦悠看见柜台上一块鹿皮,摸了摸有些爱不释手。布店伙计岂能放过,早就陪笑道:“这位女长官的眼力没说的,真正东北上好鹿皮!您瞧瞧这风毛出得——油亮、紧实,只可惜小了点,您回去做一件皮笼子,冬天那是多大雪都不怕的!”
“你价钱可得公道些。”江亦悠也不傻,砍价那是上海女性的生存本能,古今通用。等伙计把一切打点好了她又问:“你们有缝布料的机器么?喏,这样子,两只脚上下踩,这样,这样——”她半蹲着摆了个极难看的姿势,比划个不停。
“嘻嘻,不就是缝纫机么?您早说呢,隔壁老王裁缝铺里就有。”
哼!乡巴佬小鬼头,还挺有见识——不就是缝纫机么!自己还傻不啦叽的在店堂里扎什么马步,丢人现眼。
江亦悠对着鹿皮左思右想决定做一副手套,送给楚云飞。自己大学里学的剪裁在毕业后一直没用武之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做皮手套不能用那种老式缝纫机,还是手工细细缝出来的好。这次可费了老大劲了,等戏班到达万家埔的时候,江亦悠才堪堪做好。而她自己的冬装也只赶出一身来,那是件红褐色条纹的长袖旗袍,裁制得玲珑合身,四姨太给的蝴蝶式掐金大盘纽被细细钉在领口,胸前斜开襟和袖口上镶的一圈短短的皮草是那张鹿皮的边料。几个姨太太见了都说好,说这等样式就是县城里的裁缝也没做过的。
戏班开唱的那晚,整个万家埔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江亦悠对着穿衣镜照了半天,理顺一头乌发,换上高跟鞋,再系上四姨太处借来的白色羊毛披肩,这才婷婷袅袅的出了门。真是穿什么样的衣服就有什么样的心情,平时穿得简单,行为举止就马虎;今天穿得精致了,神态也就端庄起来。
因为江亦悠在358团还算是客,所以孙副官在团长身后给她留了一张椅子。楚云飞座位左边是东道万福田,右首是苏利娜,再往两旁雁翅排开的依次是方参谋长、林参谋、冯参谋、一营长钱伯钧、二营长林黔川、三营长王胜、四营长朱默生和炮兵营营长廖义凯。他们身后才是团部的各级人员和当地乡绅。
方参谋长和孙副官见到江亦悠俱是眼前一亮:典雅的深色旗袍衬得肌肤愈加莹润白皙,同色布发箍下黑亮的秀发瀑布般倾泻而下,虽然没有任何首饰,但一双秋水明眸更胜珠宝万千。孙铭和江亦悠年龄相仿又为人诙谐,放开嗓门打趣道:“今天大小姐打扮那么漂亮是要出嫁么?嫁妆准备好了么?那幅鸳鸯戏水绣好啦?” 江亦悠朝他撇撇嘴,昂着头就走过去了。一身戎装的苏利娜死盯了她几眼。
“哼!本小姐今天装淑女,不和你们计较。”江亦悠幻想自己仪态万千地款款落座。
难得楚云飞今天没有穿军装,一袭灰色杭绸长衫,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儒雅。他见到里外一新的江亦悠也是微微一愣,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算是打了招呼。
万福田作为东道主,开锣前代表当地乡绅上台讲了一通,主要也就是恭维楚云飞战功卓著,带兵有方等等,又说“楚团长作为我等山西同乡,卫国卫民,三过家门而不入,实让我辈小民惭愧啊!”楚云飞起身作一个团揖,算作答礼却并不说话。
江亦悠想起护士们私底下议论的话题:楚团长的老家离这里也不算远,他也是乡绅大户出生,却一直不曾娶妻,也从不回家照看一下,比不得别的部队里那些当了官,就金的银的圆的扁的拼命搜刮了来往家里塞的军官。
锣鼓一响,一时间戏台上光怪陆离,人影憧憧。戏子们扮上帝王诸侯、才子佳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悠小姐是南方人,听得懂京戏么?”楚云飞偏过脸问道,侧脸的线条笔直俊美,灯光下如希腊战神阿喀琉斯的雕像。亦悠看得有点痴痴然。
“悠小姐——”楚云飞只得把声音提高,几个营长也转过头来看。
“啊——?”亦悠从希腊神话中醒来,脸颊绯红。营长们在一旁嗤嗤笑开了,楚云飞轻咳一声脸上也是微微一红,把头转过去了。
第九章
戏班准备唱三天,可第三晚,江亦悠就有些吃不消了,鼻涕眼泪齐流——装淑女的代价:那件羊毛披肩还是比不上肥厚的棉袄保暖。她心想:“算了,今晚不看了,反正也听不懂,不就是凑个热闹么!”
楚云飞接到阎锡山诏令驱车去山西吉县的司令部开军事会议,顺带着,苏利娜一行也忙不迭跟着走了。
“总算清静了。”江亦悠回想那天晚上苏利娜见到楚云飞对她过问了一句就吃醋得不得了,整场戏就她贴在楚云飞身边撒娇弄痴的问这问那,要不是孙铭黑着脸一直下死眼瞪她,弄不好,苏利娜就敢当众向楚云飞投怀送抱了。
江亦悠带着那件羊毛披肩往后院去,四姨太和几个小老婆都去看戏了。把披肩还给留守看屋的小丫头,只好折返回来。这两天戏班一来,万家的丫头和家丁们大多钻沙子看戏去了,后院冷冷清清。忽然远远地有个人边走边往后面张望,眨眼晃进一道小小的月牙门洞,江亦悠认出那人是戏班的班头。戏班晚上住在万家祠堂的厢房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莫非真的象戏里唱的,来个后花园私会!”江亦悠捂着嘴闷笑,好奇到底哪个姨太太敢在万老爷眼皮底下偷情,她也跟着走进月牙门洞。其实门洞后面也就是放杂物的几间矮房,门锁锈迹斑斑,窗棱蛛网密布,看来平常下人们都不来的。见戏班头一直守在最尽头的房门口东张西望,她便猫着腰偷偷绕到后墙。顺着窗纸透出的昏暗亮光,江亦悠蹑手蹑脚摸过去,往窗缝里偷窥。
一盏油灯下,万福田皱着眉不停地抽他的水烟筒,旁边伺立一个穿锦缎长袍的男人,对面大刺刺坐着的却是个短打杂役服色的小个子中年汉。
那小个子先开口:“万老爷子,您还想什么,我可是混进戏班冒死跑到晋绥军的眼皮底下来的呀,您不能让我白跑这么一趟吧?”说完翘起了二郎腿,神情极为傲慢:“您想呐,人家当兵的说走就走了,您老爷子能走么?您舍得了这万亩良田、这几代传下来的大宅院?日本人对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