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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给他这句堵了一堵,抬头看到顾清岚,眼中的神色又是万分为难不舍:“顾师弟”
顾清岚微微一笑:“李师兄,我也想过,我们如今若急着去独首山,也未必能成事,不若各自回山歇息一阵,待诸事平定稳妥一些,再一同过去。”
李靳就怕顾清岚仍是执意要去独首山,遇到什么危险他相救不及,现在顾清岚也说要回山,自然是回云泽山。
其实淮阴地界距离青池山不近,离云泽山却着实不远,御剑过去,也不过一两日路程。
顾清岚还又笑了笑:“我自复生后,也还未再回云泽,也该回去见一见凌虚师侄。”
他这么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顺,李靳也放下心来,还是拉住他的手叮嘱:“顾师弟,你一定要珍重,不要轻易涉险,不管有什么事,都需赶快通知我。”
顾清岚也笑了:“李师兄,你此番回青池,却是要比我凶险得多也请珍重。”
沈锦瑛在旁一脸郑重地道:“顾师叔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断不会让师尊受难。”
李靳看他脸色还煞白着,就又跟往日一样死板着脸,仍是开口闭口要死要活,顿时就被气得肝疼:“我养你们长大,是叫你们替我送死?我还不如养几头猪宰了来吃痛快!”
沈锦瑛早被他不如猪狗地骂得多了,仍是神色不动,却突然闭上眼睛往他肩上一靠。
李靳忙伸手将他抱住,情知他是故意为之,也不舍得放开,只气自己养的这些个孽徒,一个个招数倒是玩得顺手。
李靳一只手抱着闭目装死的沈锦瑛,另一只手在怀中摸了摸,却摸出来一张残片,递到了顾清岚手中:“七修子老头儿的东西我先要了过来。”
顾清岚知道这就是七修子手中那片天魔残片,接住收了起来,缓缓点头:“我会细细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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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在房中坐了一刻,待原胤给沈锦瑛治疗完毕,稳住了他的内伤,就带着他一道又回了大殿内。
同沈锦瑛一道来这里的青池山修士,有二十多人,大半都是和他同辈的年轻修士,其中一女修李靳也认得,正是玉瑶峰主薛华的首徒温漓漓。
温漓漓原本就仗着女修身份和峰主首徒的地位,对沈锦瑛不是十分客气,如今更是颐指气使,在大殿上已经自作主张,将千琮门众人和灾民都处置了。
见李靳和沈锦瑛回来,也只装模作样地拜了一拜:“掌教真人,沈师兄,我是奉家师之命前来助千琮门处置内奸的。现下内奸已死,这尸首我却要带回青池山复命。至于千琮门众人,既然如此无用,我也要都带回去给家师发落。”
她口中的内奸,当然就是姜晔,人已死了,尸首她却还要带走,不仅如此,听那话中意思,竟是连千琮门,她都要一并吞了。
第十四章 骨言(4)()
温漓敢这么处置,还跟李靳回禀,也不是毫无倚仗,往日里那些如千琮门一样的小宗门,若出了勾结魔修的内奸,大半整个宗门都会被牵累受责。
犯事的人要被追查清理不说,宗门掌教和其余弟子也要去青池山赔罪,被青池山的长老们以不放过漏网之鱼的名义盘查个遍。
接下来宗门是回去继续开下去,还是干脆被青池山编入外门,自此寄人篱下,也不过是看长老们如何发落。
这些事情往日里李靳是不管的,他看不惯又如何?青池山数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他一个人难道就能改了?
但往日是往日,今日是今日,今日碰巧李靳心情不那么好,更何况这次千琮门的事,还是他亲自在里面过问了的。
温漓这么自作主张,何止是不把沈锦瑛放在眼里,简直把李靳都当成了个摆设。
她才话音刚落,李靳就冷冷笑了声:“你倒说说,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温漓平日里也常拜见李靳,但那都是他和颜悦色之时,青池山上的小辈也都知道,掌教真人待女修格外温和宽厚些,从来没见他骂过哪个女修。
她看李靳神色有些不对,也还是没认为李靳会把她怎么样,就还是像平日一般,对李靳甜甜笑了笑,语气里甚至还自作聪明地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掌教真人这么说,倒教弟子惶恐,弟子哪里有什么胆子,不过是依例做些事情”
接下来的话,她却连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是李靳抬起了手,隔空扼住她喉咙,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悬在半空,冷冷笑了笑道:“你信不信,我今日就在这里将你捏死了,回山去告诉你师尊,你是被魔修杀了,你师尊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温漓也是个金丹修士,在他法力真气威压之下,竟连个小指头都动不了,更遑论挣扎反抗,不仅呼吸不能,身上灵力也被死死压住半点流转不得,脸色渐渐憋得酱紫,四肢也不断抽搐。
她眼前逐渐模糊,看到眼前李靳唇边冷酷笑意,还有眸中那视她如虫豸般的杀意,才明白自己怕是真的触怒了这个平时看起来很好对付的掌教真人,她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想要立刻跪地求饶,却也晚了太多。
李靳看她只差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昏死过去,才翻了手腕一甩,将她整个身子甩得直飞出去,脊背撞在大殿的廊柱之上,当下“哇”得吐出口血来,俯在地上大口喘息,连爬起来都不能。
李靳不再看她,冷笑了声,对身侧的沈锦瑛道:“你也学着一些,别我才不在了几天,就什么不长眼的蠢东西,也敢爬到你头上来。”
李靳打伤温漓,却不是单因她擅作主张、目无尊长,还因他们这些人和沈锦瑛一道前来,个个神采奕奕,沈锦瑛却拖着一身内伤。
想也知道这些人必是想着李靳还不知道人在哪里,到底是死是活,以为沈锦瑛就此没了靠山,不仅待他轻慢,还连给他治伤也不曾,如此趋炎附势,不顾同门情谊,着实其心可诛。
沈锦瑛低声应了,李靳刻意给他出气立威,他既没有假惺惺替温漓求情,也没狐假虎威张扬一番,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李靳对自己大徒弟这稳重淡然的性子,还是颇欣慰得意的,微勾了下唇角,一振衣袖,转了身道:“都还愣什么?即刻随我回青池山。”
他话音落下,背后涤玄剑已出鞘直插青云,身形扶摇直上,脚下稳稳踩上了飞剑,沈锦瑛紧跟着他,也要出剑起飞,却被他一勾一带,带上了自己佩剑:“你还有伤,跟好师尊就行。”
他说要即刻回山,却只字未提怎么处置千琮门的人,青池山的众人刚看他发了通火,哪里还敢再说其他,当下纷纷祭出佩剑紧随其上,方才还站了一殿的团团紫云,霎时间就要走了个一干二净。
温漓还趴在地上无力起身,一路来众星捧月般围着她的那些修士怕被李靳迁怒,一个个对她视而不见,倒是有个样貌普通的女修见她惨状,轻叹了声,叫了句“师姐”,上去搀扶起她,将她带上了自己的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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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修子才跟李靳回来,就被温漓颐指气使地说了一通,还听说不但姜晔的尸首要被要走,连自己也要去青池山请罪,正一脸凄苦地站在一旁,想着待会儿舍着老脸不要,也要跟李靳求情。
不想他还没张口,李靳就干脆利落地教训了那个甚是嚣张跋扈的温漓,又带着青池山的修士飞快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再去青池山,就转头看着顾清岚道:“顾真人这”
顾清岚对他略带安抚地一笑:“前辈无需担忧,李师兄的意思,是让你们自行安排就好。”
七修子点了点头,想起李靳身为青池山掌教,道修第一人,不仅待他甚为客气,从头至尾前辈相称,还帮他将姜晔的尸首带出来,助他将昏迷的众位弟子唤醒。
青池山的这些小辈修士,却反倒一个个倨傲骄横得很。
方才那么多青池山的修士聚在一起,也就那个最后扶走了温漓的年轻女修,真的对灾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其他人莫不是扳着脸,看都不屑看几眼这些凡人。
他想着心生感慨,长叹了声:“李道尊自是古道热肠、侠义仁心,只是这些年轻修士所做所为,却累他声名,叫他蒙羞。”
七修子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客气了,青池山数百年来的积弊,又岂是一句“年轻修士”能道明的。
青池山当年会聚集许多修为高深的修士,自成一派,却是因青帝开坛立宗,对所有慕名前来的修士都不吝教导。
后来青帝陨落,这些修士就自行立宗,成了青池宗门。
青池山本就不是一脉相承的宗门,七位峰主各自为政,行事自然各凭峰主性情修养,譬如玉瑶峰的薛华真人就行事霸道、刻薄寡恩。
当年绝圣真人还在的时候,就不大能管到其他峰上的事,李靳做了掌教后,也仍是无为而治,一如旧观。
哪怕李靳有这个想法,要将七峰好好整治一番,扶正宗门风气,现今也不是个好时机。
顾清岚微微笑了笑:“我相信李师兄有朝一日会将宗门之风革新。”
他说着就微顿了一下,又开口说:“哪怕不用去青池山请罪,七修子前辈还有前辈门中弟子们,也不宜再留在山上。”
他说的道理七修子当然知道,他们千琮门数百年来全靠低调行事,战战兢兢不出错处才苟存至今,七修子也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才这么多年没有大宗门找他毛病。
如今他们却闹出了这么一出事,还出了个勾结魔修的姜晔,即使人已经死了,大宗门要找他们错处,也还是能翻来覆去地一提再提。
今天是李靳在,才将温漓等人赶走,若来日再有人过来,他们仍是无力反抗。
李靳身为道尊事务繁多,这次帮了他们已是天大恩惠,总不能日日照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