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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抬头问：“狐狸精是什么？”
吴玉想了想，微笑解释：“聪明又美丽的女人。”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被前面几人听到，但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很快以燎原之势传开，人们自动自发给她让出一条路，纷纷用震惊的目光打量她。
她捂住翠花的眼睛，走到人群前方。
那是一个中年胖妇人，手持粗棍，冲紧闭的店门叫嚣，看了吴玉一眼就收回目光，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显然吴玉刚刚说的话也传到她耳里。
这时，店门打开，雪娘款步而出。穿着一身绣着梅花暗纹雪白罗裙，长发披散，不施粉黛，随意扫了眼围观群众，神色冷然犹如高岭之花。
人们倒吸凉气！
这、这可比媚香楼的头牌姑娘还要美上一千倍！
只见她嘴角忽然弯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如若梅花初绽，真正的国色天香不外乎如此。
“我听骂声停了一阵，就猜是你回来了。”目光落到吴玉怀里的翠花，笑意更浓，“我来抱吧。”
“这孩子可沉了。”
“抱一会儿没关系。”
“这里怎么回事？”
“好像她男人把钱都拿来这里买书了。”
“这可真是灾难，以后限制每人一个月只能买一本书吧。”
“我倒是无所谓。小玉儿，进来吧，我有事和你说。”转身走进店里。
吴玉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闹事妇人手里，“非常抱歉，我家小姐对贵夫君并没有企图，这钱算是小姐补偿给你的，请回去吧。当然，愿意的话听我一句劝，这根棍子，”她指了指那根足有成人大腿粗细的大棒，突然凑近，咧开嘴，“既然有拿棍的勇气，与其对着我家小姐挥舞，不如用来打断你丈夫的第三条腿，这样就彻底安分了。”
妇人虎躯一震，惊恐万状。
退开两步，重新扬起笑容，“好了，没热闹了，大家都回去吧。”
关上书铺大门，屋内光线一下变暗，翠花欢快的笑声清晰地从里面传来。
雪娘挺擅长哄小孩的嘛。
故意“咳”了一声，屋内两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
“小姐。”
“娘亲！”
翠花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撞到下巴了疼嘶！
雪娘捂着嘴笑。
“雪娘，你要跟我说什么？”
雪娘指了指桌子，上面堆了三叠高度不同的簿子。
吴玉怔然，忽然想到，那该不会是“账簿？”
“嗯，刘家老大、老四和刘玉郎送来的。小姐只说过关注账簿，没说具体要什么样的，我就让他们把认为特殊的账簿都拿过来。”
吴玉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做到的？”
雪娘一捋长发，慵懒地倚靠在床头，轻描淡写：“三个男人罢了，小姐若是早交给我，账簿能更快到手。”
“”
“既然用到美色，不如用彻底小姐这是什么眼神，这三人比王都那些花花公子好对付多了，还不需要”突然被吴玉抱住，翠花被挤在两人中间，幸福地冒泡。
吴玉轻蹭，“感觉雪娘有点像姐姐呢。”明明是柔弱的女子，却给人庇护的温柔感。
雪娘红着脸推开她，“我早就想说了，小姐是不是缺少的东西特别向往？”
“什么？”难道指果敢和决断？确实，在应对刘家这件事上，雪娘比她来得干脆利落且有效率得多。
“胸。”
嘎嘣！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
“翠花也是。”托起同样顶着自己胸在蹭的翠花，柔声道：“不可以跟你娘亲学坏哦。”
翠花睁大眼睛，“噢”
好生气哦但是还要保持微笑！
刘国庆忽然从沉睡中惊醒，自己还坐在书房的摇摇椅上，外面天色却早已暗下来，冷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吹进来，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刚要站起来，突然注意到身上多了一道不自然的投影，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机械地转过头，只见厚重的玉屏风上坐了一个人，披着斗篷，将全身都盖住。
“终于醒了，刘大老爷。”
非常年轻的女声，带着莞尔的笑意。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并因此吓得腿一软，瘫软在地，书桌上的物品也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一地。
刘县令和他提过，陶源郡来了个新刺史，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皇家谋士朱雀。
斗篷、女人、视府中防卫于无物
吴玉轻盈跳下屏风，斗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样子刘大老爷猜出我是谁了呢，可是为什么这么害怕呢？不应该呀，如果是良民的话。”
这种语气、这种态度
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了！
怎么办？
他还有那么财产，那么多儿子
他不要死！
就、就算是皇家谋士又如何？不过一个女人，只要、死在这里
眼角瞥到身边的镇纸，神差鬼使地伸手过去，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阴影，紧接着手背传来剧痛，发出惨叫之前嘴里被塞进一块抹布。
吴玉踢开镇纸，坐到书桌上，近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还以为把刘氏商铺开到王都就是你最大的野心了，没想到你真正的野心大到让我都钦佩了。”
“唔”惊惧地摇头。
她抽出一本账簿，轻飘飘道：“暗中资助齐王谋反，作为猎户出身的大老粗，有这等远见和胆量，难怪能迅速积累下如此庞大的财富，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国家栋梁呢。”
“但是呀，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扫除威胁到皇上的不安定因素，虽然这个不安定因素已经是过去式。”
缓慢拔出刀鞘的匕首反射出刺目寒光，刘国庆再也忍受不住，想要逃，但是全身突然使不上半点力气。
“人家可是个弱女子，深入敌阵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薛尧那厮的毒真是好用，能让药效从人醒来起慢慢见效，这个时候，恐怕只剩说话的力气了。
刘国庆终于意识到一切为时已晚，惊恐地摇头，“唔唔唔”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唔唔！”
“那好吧，我这个人很人道的，但只有一次机会，认真点说哦。”
抽出抹布的瞬间，刘国庆急声，“都给你！我的钱，只要饶我的命！”
“只是这样？”她不甚满意地磨指甲。
“所有和齐王有联系的富户名单我都知道，都给你！”
178 第178章（）
陶源郡年轻的刺史大人最近有些烦恼，但又不好向旁人开口。毕竟土地已经陆续恢复正常，朱雀不知从哪弄回来大笔银两，还拍着胸脯保证钱有的是，让他尽管用。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坐在小破官署内，黄睿写好了一份陶源郡发展计划，当务之急是兴修水库和建造堤坝，这两者是防患水患和旱灾的有力屏障。
有钱，有计划，就差人手了。
没错，陶源郡人口太少了，整个郡三个县加起来才六十多人，加上随他前来的士兵，也不过百人。
粗糙的草纸上罗列了许多可能的解决办法，又一一划去。
陶源郡“名声”在外，大写的诅咒之地，就算他挨个跑邻近的县城，威逼利诱官员答应迁来部分人口，恐怕也不会有百姓愿意前来。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找吴玉商量这件事，得到的消息是，朱雀大人带着她的侍女和女儿不知去了哪里，已经离开两月之久。
这天，戚封照惯例来向他报告作物种植情况。
两人交流完成后，黄睿问道：“你知道朱雀他们去了哪里吗？”
戚封一拍脑袋，“对不起大人，我忘了把朱雀大人的话转告你，她让你把官府粮仓填满，她回来后有用。”
这个不用别人提点，黄睿就已经做好了。毕竟吴琉璃的钱来路不明，要是突然收回去就了麻烦，所以他把能买的东西都先买了，不仅是粮食，还有各种种苗，包括修建水库、堤坝用的材料他都已经预备在那里。
还是那句话，就差人了。
戚封见刺史大人好像十分苦恼，笑着宽慰他：“黄大人不用担心，只要朱雀大人在，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黄睿闻言十分诧异，“你对她这么有信心？”
他重重点头，“虽然朱雀大人阴晴不定的，还常常捉弄人，但真的是非常厉害的人。”
“大人你看，水的问题、土地的问题、钱的问题，只要朱雀大人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
“以前听旁人把皇家谋士说成是‘魔’，我还不太明白其中意思，直到跟着朱雀大人做事，我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像神和魔，它们都是无所不能的，但魔没有神那么正直善良，朱雀大人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正直善良黄睿的记忆不自觉飘远。
对“吴逸才”的印象已经逐渐模糊，唯一清晰刻在他脑海中的只有她射箭时凛然英姿和仿佛天真无邪的笑颜。
他那时对她的印象又是什么样的呢？
自信、狡黠、擅长和人亲近，还有些若有若无的神秘感。
就是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在他得知她的身份是皇家谋士时，没有过多惊讶，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释然感。
紧随其后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去国子监，监视贵族子弟的动向，还是替皇上挖掘可造之材？如果是后者，她在国子监和他是好友，在他说要回陶源郡的时候更是主动跟来，那么说，他算是她认定的可造之材？
不能不承认，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就情不自禁地振奋起来，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被重视和认同的激动。
因为他骨子里是一个自卑的人。
回到陶源郡，不仅仅抱着家乡恢复繁荣的希望，也渴望用让一个郡起死回生的壮举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