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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还经常参加文化工作委员会,全国文艺家抗敌协会或中苏文化协会组织的各种集会、讲演。因此,繁忙的社交活动,原先打算写见闻的计划,只开个头,写了《旅途见闻》、《风景谈》之后,就搁浅了。而在繁忙之中,茅盾还要操心《文艺阵地》,徐伯听告诉茅盾,楼适夷不能来重庆了,但“审查证”已拿来。于是,茅盾又把编委会拉起来,聘了7个人,有叶以群、沙汀、宋之的、章泯、曹靖华、欧阳山等。具体由叶以群负责《文艺阵地》的复刊。叶以群是茅盾在重庆时与周恩来联系的一个联络员。
党有什么指示,有什么活动,需要茅盾了解或参加,就由以群来向茅盾传达。
茅盾和叶以群的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1948年底,两人也因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经过紧张的准备,茅盾和叶以群一起把《文艺阵地》6卷1期编就,并于1941年1月10日出版了。复刊的《文艺阵地》,内容丰富、特点鲜明,作者阵容也十分强大,有沙汀的小说《老烟的故事》,有艾青的长诗《玛蒂夫人像》,张天翼的论文《论〈阿Q正传〉》以及曹靖华、戈宝权的译文,茅盾自己则在复刊的《文艺阵地》上发表了《风景谈》,讴歌陕北根据地人民的动人情景。茅盾这篇散文,笔意洒脱流畅,感情洋溢,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名篇佳作。所以当时董必武碰到茅盾,笑着对茅盾说,“你这篇《风景谈》写得很好!那些审查官低能得很,你谈风景,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此后,茅盾接着又针对重庆一股所谓“航空姿态”的浊流,写了一些杂文,如《“时代错误”》,《我的一九四一年》、《谈“中国人真有办法”
之类》。不料,正在此时,传来“皖南事变”的消息,情况又急剧变化。1月7日,皖南茂林地区,遵命北移的新四军及军部9000余人,突遭70000国民党军的包围袭击,军长叶挺被俘,大部壮烈牺牲。惨剧发生10天以后,沈钧儒跑到茅盾房间里,关上门,气喘吁吁地说:“刚刚得到消息,国共两党在皖南地区发生冲突,顾祝同把新四军一万人包围并消灭了,叶挺受伤以后被俘。今天老蒋发布命令,宣布新四军‘叛变’,取消其番号。”沈钧儒一口气说完,坐在椅子里,喘着气。
茅盾一听,惊呆了,心想,是不是“马日事变”又重演了?
“看来共产党这次吃了大亏。”沈钧儒又说。
“老蒋不打算抗日了,自己一点退路都不留吗?”茅盾缓过神来问。
“是呀,看样子内战又不可避免了。共产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沈钩儒说。
第二天,山城重庆震惊了。各大报都发了为整饬军纪,解散新四军的头条新闻。
《新华日报》则开了天窗。天窗上印着周恩来同志的悼词:“千古奇冤,江南一叶。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为江南死国难者志哀“。一时,重庆形势骤然紧张,这时,叶以群来告诉茅盾,过两天中央会有应变方针的,周恩来或徐冰会来通知的。
过了几天,徐冰来告诉茅盾,鉴于目前重庆的险恶形势,为防变故,这里的文化人作适当的疏散,一部分留下坚持工作,一部分去延安,一部分去香港。我们初步研究,郭先生留下,你刚从延安来,目标太大,想让你暂时躲避一下。什么时候走,去什么地方,还没有定,想听听你的意见。
茅盾毫不迟疑地说:“我服从工作的需要,去哪里都一样,请你们决定吧。”
“那好,过几天再联系。”徐冰匆匆说完,就起身告辞。“‘这几天,沈先生尽量不要到外面去。”临走,徐冰又关照道。
二月下旬,周恩来把茅盾约到曾家岩40号的小客厅里,对茅盾说:
“很对不起,我刚刚把你从延安请到重庆,没想到政局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现在又要请你离开重庆了。这次的目的地是香港。夏衍、范长江、韬奋先生都要到香港去,以群也打算去香港。”说到这里,周恩来停了一下,又说:“孔大姐是不是去延安?这样可以同两个孩子在一起,也免得惦记。
怎么去,我们正在组织车队,安全是有保证的。“
茅盾接着表态道:“我没有意见。德沚的事,等我回去问问她,让她自己拿主意。”
这时,在一旁的徐冰对茅盾说:“你恐怕几天之内就要离开家,先搬到郊区一个地方去。戴笠手下的人对你的行踪很注意,为防你突然‘自行失踪’,我们还是早点行动,你在郊区先隐藏一段时间,再离开重庆。这段时间,孔大姐仍旧住在枣子岚垭良庄,照常活动,以迷惑特务们。”
茅盾回家,与夫人孔德沚商量之后,孔德沚决定和茅盾一起去香港。徐冰也同意了。
隔了一天,一个小伙子来到茅盾家,秘密送茅盾到离重庆约20公里的南温泉,住在黄炎培的职业教育社的房子里,等待出发。茅盾一个人住在那里,面对幽静的环境,清闲的日子便决定继续写“见闻录。”由于酝酿已久,一静下来,立刻文思汹涌,一口气写了6篇,即《兰州杂碎》、《风雪华家岭》、《白杨礼赞》、《西京插曲》、《市场》、《“雾重庆”拾零》。其中《白杨礼赞》成为茅盾文学宝库里的一颗明珠,写出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和意志。
在南温泉住了20多天以后,于3月中旬在生活书店程浩飞的护送下,乘汽车离开南温泉,经贵阳、桂林,直奔香港。夫人孔德沚则迟半个月动身去香港。
在赴桂林途中,茅盾心潮起伏,感慨万端,写下了《渝桂道中口占》一诗:
存亡关头逆流多,森严文网意如何?
驱车我走天南道,万里江山一放歌。
第二十三章再到香港
1941年3月底,茅盾到达香港的第二天,朋友得知消息后,便陆续到旅馆来看望他。第一个来到茅盾下榻的旅馆的是正在香港大学教书的许地山。
这位身材魁梧的学者兼作家,见到茅盾十分高兴,他向茅盾了解了重庆的一些情况之后,告诉茅盾说:现在正在主持香港文协的工作,请沈先生多加指导。许地山刚走,萧红和端木蕻良双双来了,萧红是茅盾在上海时的老朋友,此时因患肺结核,正在休养。茅盾关切地询问了萧红的生活和病情,关照端木蕻良和萧红,要抓紧治疗和休养。端木蕻良此时正和周鲸文一起主编《时代文学》,他希望茅盾给他稿子,支持他的工作。茅盾点点头,笑道:“这次恐怕要呆上一段时间了,有稿子自然会给你的。”端木满意地笑了。
隔了一天,正在筹备《华商报》的范长江和夏衍来看望茅盾,并向茅盾约稿。
茅盾一听夏衍他们办《华商报》,十分高兴,夏衍告诉说,《华商报》有个副刊“灯塔”,沈先生是否给个稿子,夏衍并把一份“灯塔”的宗旨递给茅盾。茅盾接过那份宗旨一看,上面写道:“内容力求真实与公道,素材力求丰富而隽趣,特别注重正确而生动地反映并批判社会上变动不息的日常事故的短小精悍的短篇杂文,绝对避免一些无关现实的长篇大论。”茅盾把“宗旨”还给夏衍,说:“这个宗旨不错,很有现实性,那么‘灯塔,多少天一期呢?”
夏衍忙接上去说:“每个星期出5期。现在我们这里还缺一个长篇小说,你能否给我们一个连载。”“是啊,有沈先生支持《华商报》,我们有再大的困难也不难了。”范长江也附和道。
茅盾笑了,“莫非你们以为我筐中有一部长篇小说打着埋伏?”
“我们听说沈先生在南温泉时,天天伏案疾书,想来总有可以发表的东西。”
夏衍也笑了起来,承认自己已探得情报。
“是写了一点东西,但不是小说,是杂感式的散文,记录这两年在内地的见闻,而且没有写完,只写了一两万字。”茅盾笑过以后,也承认道。
“够了够了。”夏衍一听茅盾手头有这批文章,忙说道:“没有写完也不要紧,可以先登起来,你一边继续往下写。”
茅盾觉得支持《华商报》也是分内事,便说道:“好罢,你后天派人来取稿,我要从头至尾看一遍,再写一个前言。这样,你们就可以用了。”
这时,范长江说:“好,现在我们有两个连载了,邹先生也答应给我们一个连载,题目叫《抗战以来》,《华商报》有了你们两位的鼎力支撑,一定开张大吉,声势夺人!”
茅盾一听邹韬奋也已答应给连载稿子,便问道:“韬奋到香港多久了?”
范长江答道:“比你早到半个月,住在九龙,正在筹办《大众生活》。”
夏衍,范长江都满意而归。望着他们的背影,茅盾感慨万端,觉得现在的香港已不同于往日了,变得热闹和活跃起来了。抗战已经成为全民共同的认识。回到房间,茅盾把已在重庆南温泉时写的几篇,重新看了一遍,又改了几个字。然后又写了一个“弁言”,作为连载时的开头话,在“弁言”中,茅盾感情激愤地揭露国民党文网森严的罪行,又对自己这组《如是我见我闻》文章作了解释和“自嘲”,他说:
“这不是什么游记。”“然则到底是什么呢?说来很简单,就是七零八落的杂记。也许描几笔花草鸟鲁,也许画个把人脸,也许讲点不登大雅之堂的‘人事’,讲点人们如何‘穿’,如何‘吃’,又如何发昏作梦,或者如何傻头傻脑卖力气,——总之;好比是制片厂剪下仍掉的废片,有的一二尺,有的七八尺,没头没脑,毫无联贯,这边几棵树半个窗洞,那边一个人头,或半身或一条腿,只有太天真的孩子才会当一件事去赏鉴猜详。”
“因此,作者的我,未便在此自吹这些七零八落的记述,是什么‘观察’,或什么‘印象’,老实一句话,只是所见所闻的流水帐;不过我自信,闻时既未重听,见时也没有戴眼镜,形诸笔墨,意在存真,故曰《如是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