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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沉不与他空隙,接着第二十八招“芝艾同焚”使出,钩子往归厉行双肩钩去,背对着屋内众人,一道圈子舞得透不进风去。
屋中九玄门之人除了厉无咎之外,其余的都是二三十岁年纪之人。之前有好些人从未出过山门,心高气傲,都以为自己武功出众,足以横行天下。
这时见太白使与蒙古鞑子恶斗,虽有一大半招数使得忒疾,看不清楚,也不禁是心驰神往,自认先前想法竟是井底之见,目光何等短浅,暗暗不得不摇头叹息。
忽听得“哐”的一声,归厉行寻得莫沉一个破绽,出手如电,乘机一拳打在莫沉的左边那只钩子之上。莫沉不待归厉行收回手,右手一翻,手中的钩子的刃口便往他拳头上砍去,但听“叮”地一声,两只钩子相撞,弄出无数火花。
莫沉低头一看,目眦欲裂,却没砍中。突觉腋下剧痛,却是归厉行趁机打出左拳,正好打在他右边腋窝子中。归厉行得势不止,身子一旋,转到他旁侧,中指甫地一伸,朝莫沉后背“大椎穴”按去。
莫沉回钩不及,只有闭目待死,脑子中浑浊不堪,一时万念俱灰。却不料只是“陶道穴”上一麻,归厉行已然从他背后轻飘飘地退开,说道:“大言不惭的千钩无情,也不过尔尔!”
莫沉一张老脸青红不定,一声不吭。忽听他仰天长啸一声,将双钩“砰”地插在背上,抬步往林子外疾奔。厉无咎叫道:“莫大哥!”凌苏雪叫道:“莫伯伯,莫伯伯!”万仁玉、黎仁宏、孔仁川齐声唤道:“师父!”
屋内顿时嘈杂不堪。莫沉两个起落,身影已朝北去得老远,浑然不顾众人的叫唤。他门下弟子罗仁飞受伤不能动之外,唯有手忙脚乱,叫:“师父!”万仁玉急切地朝沈仁裴说道:“沈师哥,万望帮忙照顾好罗三哥!”一跺脚,扯着黎孔二人朝莫沉疾奔之地跟了上去。
陆秋烟趁大乱之时,在鱼幸耳边细语说道:“鱼大哥,那个莫沉老儿有意让着那个蒙古人。那个紫衣人打他腋窝时,他大可回钩抵挡,仍是砍紫衣人拳头,那就有胜算了。最后一招,那紫衣人明明打他大椎穴,为何又转拂他陶道穴?”
鱼幸一惊,问道:“什么?”回想方才莫沉与归厉行打斗最后一招,莫沉果然是止钩不前,心中甚觉匪夷所思:“他们在屋内商议要杀了这蒙古人归厉行的师父弓未冷,归厉行却不杀了他,又是为何?难道只想羞辱他一番不成?”
六七章 哪边寻(四)()
阿合撒见师弟逼走了莫沉,少了一个强劲对手,只觉心下大慰,笑道:“要害尊师性命,滚回去再多练几年功夫吧!”
厉无咎怒火冲天,但面上如同渊停岳峙,一动不动。心想莫师哥都败下阵来,自己恐也不是紫衣人归厉行的敌手,万不可莽撞行事。
他一回头,只见门中弟子磨拳擦掌,对这两个蒙古人恨之入骨。他心中一动,朗声喝道:“门中兄弟听了,单打独斗不成,咱们一拥而上,将这两个狗鞑子,贼胡人杀了,雪了莫大哥之恨,再去大都把弓未冷将杀了,以慰帮主在天之灵!”
归厉行有恃无恐,哈哈大笑道:“是么?厉老儿且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厉无咎侧耳倾听片刻,肌肉绷紧,脸色大变,怒道:“好家伙,竟然来了帮手!”鱼幸悄声在陆秋烟耳朵边说道:“有人来了!”陆秋烟竖耳聆听,这回便听见了。
她细听之下,但闻脚步声声杂沓无比,沙沙沙的踏在树林间松软的枯草之上,便似有数千人汹涌而来。
不消片刻,脚步声渐近,似乎在前的已然到了林子外面。鱼幸心想:“听来人脚步,似乎不下千人。我和陆姑娘的马都没了声音,难道来人怕打草惊蛇,给他们悄无声息地杀死了?”
思忖未下,便又闻得另外三处脚步声走动,似乎已将这几座茅屋围得水泄不通。鱼幸耳尖,听得门外众人走动之时,发出“嚓吱”的细微响动之声,显然是拉弓弦之类的器械时所发出, 心中一悸:“糟糕,来的这些人莫非是元兵?”
归厉行听到了屋外的声音,神色自若地笑道:“厉老儿想一拥而上,我们就不能以多胜少么?师哥,那小姑娘手上有个什么剑的,先前他们争来争去,想来是个好东西,咱们不妨夺了玩玩。”
阿合撒道:“好!”两人交换一个眼色,旋即一同向凌苏雪飞扑而去。顾玄遗生怕二人先赶一步,把‘泣剑’抢了过去,也忙叫道:“九姑娘,把剑给我!”飞身而起,抢将过去。
厉无咎听来人不少,到底是见过无数大阵仗之人,临危不乱,喝道:“大伙儿不要乱了阵脚,守住茅屋东西南北四面!”众人听他吩咐,分东南西北守住茅屋。
就在此时,归厉行与顾玄遗一左一右,已飞身至凌苏雪身畔,都照她腰间抓去。吕天冲急忙叫道:“三弟,不可鲁莽!”顾玄遗却哪里听得?
凌苏雪本要闪避,但左右尽是旷世高手,如何闪躲得?归厉行手臂略长,伸了在先,顾玄遗喝道:“狗鞑子,干么?”五指往归厉行手臂插去。
归厉行不得已回手反击,借此空隙,凌苏雪往左一偏,跳将出来,哪知方得松懈,阿合撒已迎面而来。当此境况,拔剑已然不及,却听得厉无咎叫道:“小侄女,快闪开!”一掌已呼啸而来,拍向阿合撒。
凌苏雪身子一纵,飞出茅屋。忽听“嗖嗖嗖”的破空之响不绝于耳,林子外的空中飞出十来只羽箭来。
凌苏雪急忙从腰间拔出双钩,挥舞格挡。厉无咎叫道:“九姑娘,快退到屋里来!”正要脱身,阿合撒却说道:“师弟,我缠住这厉老儿,你去抢了那小女娃娃的宝剑,别让它落在汉人的手里!”一言说罢,大掌飘飘,分四面攻朝厉无咎。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屋内桌子椅子碎了一地。九玄门门众缘墙而立,纷纷将之前扣在手里的暗器朝林子中发射而去。却又怕厉无咎与阿合撒打斗,扫在屋中柱子之上,柱子若是断了,那茅屋必定要垮,茅屋一垮,那便要遭殃。是而心中也处处提防。
顾玄遗一心系在那柄“泣剑”之上,凌苏雪一飞出茅屋,他又跟随而去。归厉行两手探出,抓他脚踝。到这当口,吕天冲、黄修渊已不可袖手旁观。
吕天冲怕顾玄遗敌斗不过,高声说道:“四弟,我来助你!”身子一旋,朝归厉行飞去。归厉行颇负傲气,叫道:“来得好!”大吼一声,直如群豹嗥啸山林,弃了顾玄遗,回身迎敌吕天冲。
黄修渊足底一点,叫道:“厉师哥,我来和你一并杀了这胡人!”也不见他如何作动,已到了阿合撒身后,在阿合撒膀子上一拍,轻飘飘退了一步,折扇一拂,分点阿合撒背后胸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缩”、“中枢”和“脊中”这八处穴道。
阿合撒骂道:“以二打一,好不要脸!”说着啪啪啪啪打出四掌,犹如千手如来,拍开厉无咎,回身护住后背要穴。黄修渊喝道:“打你这老狗,须得一拥而上,打得你屁滚尿流,不知西东,更不知谁是你家老祖宗!”
身子一转,又绕到他背后,折扇向阿合撒臀部拍打过去。他人称“百里无痕”,自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轻功练到如此地步,只怕天下已找不出第二人来。
鱼幸与陆秋烟身在高树之上,箭是射不中两人的。只见不远处的林子中竖起一面大旗,与铁穆耳的营旗一般无异,果然是蒙古人攻到林子里来了。旗子下有人稳稳当当地掌着,身旁伏了许多人,远远以长弓将箭射出。
就在这时,箭发得更密了,凌苏雪人在茅屋之前,钩子舞得更速。顾玄遗飞步挡在她身前,道:“九姑娘,把泣剑给我!”但这时箭如飞蝗,两人都只顾着已随身兵刃拨开飞来箭雨,一个不能解剑,另一个不能接剑。
凌苏雪怕顾玄遗趁机抢剑,顾玄遗却恐露出身后破绽,给阿合撒和归厉行突施杀手,是而两人都只挥舞手中兵刃,将飞箭一一拨开。
鱼幸低声道:“哎呀,糟糕,凌九姑娘抵挡不住,如何是好?我得下去帮助她!”说着便想跃下。
陆秋烟一把扯住他,说道:“傻瓜,茅屋前情况紧急,你如何去助她?你要是给飞来飞去的箭射几个透明窟窿,你就成了一条干巴巴的死鱼了,死鱼有什么好的?你还是坐山观虎斗罢。”虽是玩笑之言,但言下颇有关怀之意。
鱼幸急道:“即便成了死鱼,也要下去救了凌九姑娘,她若是受伤了,那怎么成?”陆秋烟心中一沉,突然问道:“鱼大哥,你心中挂念着那个凌九姑娘的安危,她要是有个万一,你便心里极为难受了?”
鱼幸不知她这危急关头问这些干么,说道:“是啊。陆姑娘,你身上有伤,躲在这树枝中别动,好叫我安心。”
陆秋烟目中显出几许失落感,说道:“我给这些蒙古鞑子的射死了,你才安心呢。”
鱼幸心中一荡,大是炽热,说道:“你是我带过来的,我自当护你周全。蒙古鞑子要是用箭射你,我先在你身前挡一阵子。有我之存,便无你死,你安坐着不要动!”
听他说得真挚,陆秋烟只觉芳心大慰,低声细语地道:“那你小心些。”鱼幸望她一眼,应了一声“好”,弓着腰慢慢站直身子,如一只夜猫,轻轻窜到另外一株树上。
回身见陆秋烟正盯着自己,朝她挥了挥手,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叫她当心。定了定身子,又窜到另外一株之上。如此接连窜出,已隔陆秋烟老远,隔凌苏雪越来越近,他举止轻巧,犹如一只矫健的大猿,又藏在树身之后,茅屋附近双方只顾狠斗,都不曾发觉了。
在外围攻之人,乃是阿合撒与归厉行点来围困众人的一个千人队。但见林中蒙古兵铁甲鲜亮,志气昂扬,鱼幸心想:“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