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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见罢了,如何敢言‘了得’二字?”
南剑飞动了动手中的蒲福延,两眼直逼柳苍梧,道:“我兄弟二人,只请柳大侠以‘雁翎锁’杀了这人。如若有幸瞻仰,实无憾矣,盼柳大侠能够赏情,合了我二人心愿。”
柳苍梧听到这里,已然明了,若在平时,他定当毫不爽口,立即杀了蒲福延,但此刻他既知二人来意,心想以“雁翎锁”杀了此人,误会必定深了一层。
言念及此,虎目一张,精光四射:“柳某平生杀了无数异族,南四侠要我杀这人,柳某眉头决不会皱上一下。但南四侠生定要我以拙技‘雁翎锁’,不知用意何为?”
南剑飞哈哈哈笑了数声,大刺刺地道:“柳大侠说平生杀了无数异族,难道便没有杀过我中原人物,残害过好人么?”
柳苍梧侃侃正色,道:“柳某平生,杀过十七个汉人。寿州黄虎,青州彭天傲,漳州湛飞,南宫家的南宫雄,还有太行山贼人一十三口。这十七人是我大宋朝的叛徒,柳某磊落一生,自认为没有害过好人。二位若不信,这里群豪都是见证。”
群豪中间有人应声说道:“不错,柳大侠当日杀南宫雄时,我是亲眼所见。当日襄阳被困数月,张贵将军冒险于秋天驾船舰出城,顺流而下,与围城的元水师激战数十里,杀出重围,派人前往襄樊近守的宋军营中请求接应。不期南宫雄那厮杀了送信小校,致使失期不至,张将军力尽被捉,不屈而亡。南四侠,这等狗贼,死有余辜,柳大侠仗剑杀了,正解了兄弟心中的恶气。”
一时之间,群豪众说纷纭,有人说黄虎屠了樊城城南尚未战死的军民三百余口;
彭天傲奸 污良妇,无恶不作;湛飞擒了全村汉人,以作元军攻城的人质;太行山飞贼助纣为虐,涂害生灵,俱都是亲眼所见,谅也不致虚言。
南剑飞道:“诸位所言属实,在下无处可疑。只是柳大侠自言光明磊落,未免是雪胎梅骨,太过洁身自好了吧?”柳苍梧脸色一厉,问道:“你说什么?”
南剑飞道:“头骨碎成二十一块,喉骨断碎为一十八截,手足经脉无一完好,诸位且来说说,普天之下,除了‘云横秦岭’柳大侠之外,还有谁掌上有这等功力?九玄门凌震天冬月初三死于非命,当时柳大侠你身在何处?”他每说一句,神色便凝重了一层,气势咄咄逼人。
柳苍梧昂然答道:“冬月初二,老夫是在横断山!”
此言一出,群雄尽皆雷动,要知南剑飞所描绘的招式手法,正是出于柳苍梧的成名绝技“雁翎锁”,这是其一;
那横断山是云南东部的一座山脉,东接贵州,正是九玄门的所在,这是其二。忖度至此,已然明晓于胸,南剑飞与余青张口就要柳苍梧使“雁翎锁”,缘由尽在此中。
余青再也忍耐不住,张口道:“好得很哪,柳大侠冬月初二既在横断山,那么,嘿嘿,凌帮主的死,想必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了?”
柳苍梧斜睨了他一眼,“哼”地一声,道:“余六侠,柳某前去滇黔,只因身负要事……”余青打断了他的话,道:“是什么要事啊,柳大侠不妨说上一说,让大伙儿听一听哪?”
柳苍梧前去横断山脉,确实是有要事,不过那是他私人之事,大庭广众之下,如何便于僭言?洛笛书生着着逼进,令他如何不愤?不由得面色铁青,喝道:“余六侠是武林盟主,江湖至尊么,柳某每行一件事,都要劳你过问,或是要向你汇报?”
一一章 暮雪人影寒(五)()
余青说道:“余某才能低下,又不是抗击鞑子的英雄,又没得这众位英雄抬举,怎么可能是武林盟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他将“英雄”两字说得极重,言罢哈哈两声大笑,笑声直冲云霄。柳苍梧给他一笑弄得不明所以,问道:“那你笑什么?”
余青笑声陡然一止,说道:“朗朗乾坤,要事多得是啊。杀人放火是要事,娶老婆生孩子也是要事。不知柳大侠指的是哪一件要事?你说不便说出口,莫不是你的要事是拐卖良家妇女,或是干那些无耻至极的勾当?或者是去残害凌帮主么?”
柳苍梧面上罩了一层青烟,已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但他强自隐忍,心想此刻若是动手,便是承认了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想到此节,神色略微淡了,慨然说道:“柳某一生,单凭良心二字。那些蝇营狗苟,背公向私之事,若有本事去做,自当公诸于世,何须隐瞒?柳某冬月初二在横断山,本拟上山拜谒凌帮主,但是事出仓促,未逢机缘。当晚乘着月色,马不停蹄,便上了青城山去了。九玄门凌帮主之死,与柳某毫无关联。柳某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住厚土,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南剑飞与余青异口同声道:“一面之词,焉足信哉?”柳苍梧双拳捏得格格作响,大声道:“老夫敢发誓赌咒,自然是没有做过,南四侠与余六侠要待怎地?”
南剑飞道:“南某人武功不及柳大侠,岂敢造次?只是天网恢恢,柳大侠昧了良心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柳苍梧目中险些喷出火来,喝道:“怎么?”南剑飞道:“柳大侠说上了青城山之类,毫无证据,这也暂且不提。不过柳大侠武功高绝,自出一家,难不成你‘雁翎锁’的功夫,是别人偷学了去的,杀了凌震天,然后嫁祸与你?”
余青接口道:“怎么可能?兴许柳大侠座下青出于蓝,暗中教了几个厉害弟子,那也未为人知呢。”
柳苍梧喝道:“余六侠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也恁地没见识么?要知武林一脉,武功相似者也不是没有的。江西的龙拳帮,便是承了神拳门的功夫。无独有偶,蜀中无剑帮的‘穴剑’,是从神剑门中幻化而来……”
吕顾黄三人听到这里,不禁一动,他三人虽是帮中长老,对此事却是闻所未闻,但见柳苍梧侃侃而谈,也不像是虚言。
只听柳苍梧续道:“……从神剑门中幻化而来,加以推陈出新,发扬光大的。武功相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柳某平生只收了了两个弟子,大弟子唐虞川,”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唐虞川,“二弟子年方及笈,唤作齐倩,是十六年前在襄阳从鞑子手中救下来的。除此之外,别无衣钵。哪里还说什么暗中传授弟子?”
唐虞川身在柳苍梧之后,一直缄默无言,这时他初次听说齐师妹的身世,不禁砰然。想道:“原来师妹是师父从蒙古鞑子的铁蹄之下救下来的!”
他正沉思间,只听余青说道:“照柳大侠这般说来,倒是我南四哥说得对了?那便是有人移祸江东,刻意嫁祸柳大侠了?”
柳苍梧朗声道:“南四侠说得轻巧,老夫功夫纵然不济,别人岂能轻而易举偷学?有没有人刻意嫁祸老夫,老夫不敢轻易下定论,不过老夫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余青“哈哈”大笑数声,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哪!我且问一问柳大侠,刚才那蒙古人给你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你自称仁义得很,为何毫无顾虑,爽爽快快地接了蒙古太子真金给你写的亲笔信?”
他这话说得极为大声,“蒙古人”、“真金”两词,更是如雷贯耳,台下众人听了,不禁骇然,要知真金是当今皇帝忽必烈之嫡子,贵为皇太子之尊,霎时都议论纷纷。
柳苍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言不发,双手往怀中抽出方才那紫衣人送来的信,颤颤抖抖地揭开火漆,将其中的信笺抽出来,徐徐展开。
南剑飞与余青斜瞥了一眼,天光之下,但见那信笺之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页字。笺上之字弯斜圆滑,绝非汉文。
二人同时靠了近去,细细勘看信中内容。通篇却都是以蒙文写的。
当时元人统治中原已经数有余年,元人虽崇尚以武治国,极为瞧贱文人儒士,但因统治之由,却也大加传播蒙古文化。是而汉人识得蒙文,那也不足为奇。
南余二人瞧了数眼,已然将信中内容尽数谙熟于胸。信中蒙文,多是些言及叙旧之类,还有一些夸赞之言,落款之处,章痕俨然,乃是“皇太子真金”的玺印。
两人看到此处,已然一清二楚,只是双目直视柳苍梧,“嘿嘿”冷笑。
柳苍梧愈看愈是怵目惊心,信中只言片语,都是胡编乱造,至于与他叙旧之言,却是万万谈不上了。但信中所言,却如同真的一般。他棋错一步,误认为是“陆先生”写的信,自己却错了。
他看到中途,脸部肌肉扭曲,额上竟尔已是冷汗涔涔,一滴一滴落在信笺之上。待见到落款之处写着“真金”二字,不由得怒火攻心,目眦欲裂,双掌内合就要将信撕碎。
蓦地一抹白光闪过,南剑飞掷下蒲福延,手中玉箫递出,径直点向他左眼。与此同时,余青手掌一伸,扣他右手手腕。
原来他二人环伺在侧,见柳苍梧神色大变,两人心意相通,同时出手,喝道:“想毁灭证据么?”
南剑飞取他眼睛一招,乃是“围魏救赵”之策,眼睛是人身最柔弱敏感的部位,柳苍梧不及思索,信笺脱手,左手斜直一引,拿向南剑飞玉箫;右手腕口一翻,一指向余青食指和中指间插去。
台下群雄见三人突然动手,变故陡生,早有三人抢上前台来。南剑飞使一招“欲擒故纵”,玉箫一缩,蓦地转了方向,让开柳苍梧一拿,眼见那信尚未着地,箫尾在信上一托,奋力掷向扑来三人,喝道:“瞧好了!”
三人之中当先那人一怔,突然眼前一花,不假思索,登时手掌一翻,接了飞来之物,却是方才柳苍梧所看的那封信。只听南剑飞高声叫道:“你等且瞧一瞧,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说话之际,台上掌风霍霍,人影滚滚,柳苍梧与余青已拆了数十招。两人衣袖不沾,皆是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