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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不作声的瞳歌,忽然开口问道:“瘟疫的种类并源头,可有找着?”
翁县令沉重的摇头,叹气道:“尚没。”
瞳歌不再多言。
夜色浓浓,再有一个时辰,天便该是放光的时候了。
没见着实际的发病情形,一切的揣测臆想,都没甚意义。
为了养好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瞳歌并端木残在县衙后院客房稍作歇息,天一亮,即带了翁县令的亲笔手谕,直接乘坐马车赶往石淮镇。
……
此时,映柳山庄。
满怀心事,一如往常过飞絮阁,预备服侍羽卿华洁面的吟秋。蓦然瞧见巨幅华帐里,原本沉睡的人儿,此时正抱膝坐在c头!
心里一惊,差点打翻了手里盛了清水的面盆!
“卿华郡主?!”她怎么醒过来了?
莫非,公主来找过她了?
“吟秋,我见着瞳瞳了……”羽卿华听见她低呼,抬头浅浅的扫了她一眼,复又低头,情绪很有些失落。
果然!
吟秋搁下手里的面盆,将纱帐拢进金色挂钩,眼神复杂的瞅着她,问道:“你知道公主失忆的事情了?”
羽卿华身子一怔,苦笑开来,“一心等她,等了好几个月。还以为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会是苦尽甘来。没想等到的,却是她将我忘了。……呵,瞳瞳将我忘了,忘的干干净净……”
听得他自嘲失落的语气,吟秋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瞪着她看着无邪、实则无良的侧脸,握紧拳头,咬牙启齿道:“卿华郡主,别怪奴婢没有提醒你。公主之所以会有今日,全都是拜你所赐!”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给公主灌了那劳什子的假死药。她家公主也不会被药力侵蚀,失了记忆!
还连累她,被墨王爷一并幽禁在这映柳山庄,漫长的将近八个月的时间里,见不着公主!
也怪她太愚蠢,竟信了她羽卿华的鬼话。说甚元姒要鸩杀公主,她得先下手为强,给公主争取一条生路!
现在想想,凭她卿华郡主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想要扳倒元姒,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她却偏要选这绕弯子的做法,损人害己,简直蠢透了!
面对吟秋怒意的指控,羽卿华却是无言以对。
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应了那句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公主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再过来?”想起前些时候自己过来卿华郡主这里,同还在沉睡的她吐苦水,数落元姒。
心情平静下来,回去时,公主已经不告而别,她这心里
就堵得慌。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早就看她跟瞳瞳的熟稔不顺眼了,挑了左边眉头,羽卿华傲娇,“瞳瞳就是过来,那也是为我而来。同你这丫头片子没关系的。”
“……”吟秋攥紧小拳头,拼命压抑着想要挖个坑埋了她的怒火,“卿华郡主,你若是忘了自个都对公主干了什么好事,奴婢可都好好的给你记着的!”
“推元姒下池子的是你,点了公主xue道让她既不能动、又不能开口叫人的,还是你。奴婢虽不晓得你为甚要陷害公主,让墨王爷对公主生了罅隙,从此待她连路人都不如。”
“因为公主没有同郡主你计较,也嘱咐奴婢对你做过的事三缄其口。那并不代表,你就没有对不住公主的地方!郡主以为公主心柔大度,便会任你为所欲为、于动无衷么?”
听着她的数落、斥责,羽卿华绝色的小脸骤然冷了下来。
为甚要陷害瞳瞳?
呵……当然是不想御凌墨那混账对他的瞳瞳上心,顺便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元姒!
她吟秋哪里又知道,他对元姒做过却栽赃给瞳瞳的好事情,可远远不止这一件!
眼见御凌墨待瞳瞳越来越厌恶,甚至将她扔到这偏僻的绯樱阁来,眼不见为净。他虽然心疼瞳瞳,暗地里却不知道为御凌墨这样英明的决定,咧嘴笑了多少回。
御凌墨有眼无珠,舍弃了瞳瞳,被元姒那样的货色迷得团团转,是他自己造孽!
而瞳瞳明明遭到御凌墨的无情对待,也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推波助澜,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委屈。
彼时,他当真以为,瞳瞳对御凌墨那混账,也是没有半点男女情愫的。
直到后来,每次他辛苦的扮演御凌墨那混账的小妾,同他一道闯入瞳瞳的视线时。
瞳瞳望向这边的眼睛,总有化不去的忧伤眷恋,他便知道,瞳瞳对御凌墨那混账并不是全没感情的!
这个发现并认知,险些没气得他一怒之下,拿刀直接捅了身旁的御凌墨那混账!
见她安静下来,因着回忆,五官都扭曲了。吟秋不住的摇头叹气。
她这副鬼样子若是给公主瞧见,肯定精彩万分!
……
到了石淮镇,入镇的大门果然如翁县令所言,已经由重兵把守,封了镇子。
端木残命马车夫赶马靠近,守门的士兵已经粗着嗓子高喝道:“来者何人?石淮镇此门已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烦请速速离开!”
端木残探出马车,朝车夫使了个眼风,坐回车里。
车夫会意,跳下车,取出衣襟夹层翁县令的手谕走了过去,“我等是奉家主墨王爷之命,特来此石淮镇解瘟疫之围的。这是翁县令亲笔书写的谕令,还请各位官大哥给予我等开门之便!”
领头的士兵狐疑的瞧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谕令,打开,发现确实是县令老爷的字迹,登时一惊!
再不敢怠慢的阅完所有内容,忽地对着马车方向跪了下去,诚惶诚恐道:“属下眼拙,竟不知墨王妃并端木公子驾临敝镇,言语冲撞了二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他身后的士兵见他下跪,又听见他说到‘墨王妃’,忙在他背后低着头跪了下去。
端木残撩开车帘,“不知者不罪。特殊时期,各位官爷职责所在,在下跟王妃岂有怪罪之理?都起来罢。”
为首的士兵刚一站定,便下令开门,对端木残道:“县令大人命属下等全力协助二位,但凡公子并王妃有任何所需,同属下说声便是,在下力所能及,无不照办!”
“如此甚好。”端木残颔首,“有需要的话,在下必不会同官爷们客气的。”
“是!”
“那么在此之前……不知可有哪位官爷愿意随行,同在下详说一下镇里边现在的具体情形?”
此话一出,守门士兵面面相觑,无人自告奋勇上前,想来是对里边的瘟疫,深有畏惧忌惮的。
端木残晓得众人心里头正犯突,也不催促,坐进车厢,静静的等着。
良久,还是无人敢站出来。
瞳歌等的不耐烦,跳下车
子,清明的眉眼,不怒自威的扫过一众守门士兵,清冷道:“就在你们磨磨蹭蹭、迟疑不决的这段时间,镇子里边肯定正有人,在绝望之中悄然死去。”
“那个人或许是你们的父母,或许是你们的孩子。或许是你们的兄妹,或许是你们的挚友。……不论是谁,但凡能早一刻进去,早一刻让染病之人得到端木公子的救治,他们或许便不会死。”
“或者你们更愿意守着至亲之人冰冷的墓碑,兀自怨天尤人,而不愿为他们的生存,做出哪怕一丁点的努力么?”
“就因为你们已经认定瘟疫是天灾,是不可抗拒的因果轮回,便要放弃这可能是唯一、也是最后的生存机会,任他们自生自灭么?”
瞳歌发自肺腑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原先铁了心思不愿进去犯险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浮现羞愧,已经开始动摇。
又等了一会,仍不见有人出列,瞳歌眼神骤然一冷冽,就要才用上前采取强迫手段,为首的士兵对着瞳歌,重重的跪了下去!
“属下愿意随王妃公子一道进去!”
王妃远道而来,且不说她一柔弱女子,竟有这般直面瘟疫的勇气并觉悟。
就她‘墨王妃’这无上的尊贵头衔,便不该屈尊,为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这般不顾自己个人安危,来此以身犯险!
可她却做到了,这般的凛然决绝!
反观他们——
现在正在镇里受苦煎熬的,是他们的至亲好友,而他们却因为畏惧瘟疫的凶残,贪生怕死,竟生生置他们生死不顾,真真猪狗不如!
见他面露愧色,已经下了决心。瞳歌脸上的冰冷稍有缓和。
寒冽的眼睛扫视了一众仍未表态的士兵,瞳歌眼神如刀,没了耐心,“别怪本王妃没事前提醒你们,你们愿意也好,不愿也罢。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就算手段走了极端,本王妃也是决计不会心慈手软的!”他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试上一试!
“有本事的,现在就离开此地,夹着尾巴逃的远远的,永生永世莫要再出现在本王妃面前!如若不然,本王妃一经发现其形踪,必定不计后果代价的将其抓回,让他体味一番,何谓人间地狱!”
“本王妃自认
旁的本事没有,就这认人的功夫,还是上的了台面的!”
端木残早便领教过了瞳歌亲手造就的‘人间地狱’,自然晓得她说出口的话,玩笑成分甚少。
或者,在对待得罪过她的人的时候,几乎就是言出必行的。
为首的士兵头目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人,瞧见马车上端木残不住的给他打眼风,心领意会。
忙朝瞳歌拱手道歉道:“王妃息怒!属下等绝无逃避退却的意思,就是这瘟疫之难,自古以来肆虐成灾,幸存者甚少。弟兄们一时胆怯也是情有可原的。”
瞳歌闻言脸上的难看之色稍稍缓和,侧目瞪了端木残一眼,“端木公子医术高明。有端木公子在,防护措施必会做到万无一失,你们不用担心!”
端木残不置可否的挑眉。
这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