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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居然也还带着宦官,可见其野心。
其子安庆绪忙上前道:“父王何必与这无用的东西计较,没的气着了自己。”他又向两边打眼色,然后一脸关切地看着安禄山。
安禄山情绪稍缓,也懂了安庆绪的意思。这可是在大军当中,旁边都是将士,孙孝哲就算死得再不光彩也能算一个战死。况且孙孝哲是他身边跟随已久的老将,这些年一同出生入死,功劳也立得不少,如今这人一朝身死,他不加恩抚也就罢了,还在此处大发脾气,未免叫人寒心。
“罢了,我也是因为你孙叔叔的事情心里难过这才迁怒与他。”这里说的他,便是李猪儿。安禄山立时偷换概念,又向李猪儿挥挥手,“过来罢,这里缺不了你端茶递水,你还能到哪里去?你又不能打仗。”他又看向诸将,叹道:“阿哲就这样去了,那敌阵的小将实在可恶。庆绪,务必叫人将你孙叔叔的尸身好生保管,待我替他报了大仇,再拿那杀贼的人头来祭他!”
安庆绪应是,旁边几个大将也纷纷表示同仇敌忾。
叛军这边收拢了阵型,安禄山点将发令,盾兵便开始前冲,身后是步兵举着云梯,跟在盾兵之后开始冲城。更后方还有投石器,往往三五个士兵推着投石器,又两人搬石发射,虽则笨重不便了些,但此物实为攻城利器,安禄山叛军行进得如此顺利,也是少不了投石器相助的。
一时间杀声震天,城墙上箭如雨下,城墙外刀山兵海。
洛阳守军这边的压力立时就大了起来。
李憕硬挺着站在城墙上不肯下去,虽然瞧着这战场有些发怵,但强自镇定的功夫他还是有的。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身旁无人能够窥探到这位城守心中的紧张。
他强压下不定的心绪,问图突:“已是两兵相接了,法师何时发动阵法?”
图突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轻松摆出他的神棍样,只微微笑道:“不急,时候未到。”
李憕又问:“当真不能派出诸位侠客前去刺杀敌将?”
今朝游侠之风极盛,尤其又以长安洛阳两地为重。洛阳城中游侠之多自不必说,便是旁处,也有那慷慨侠义之人听闻洛阳募兵,特特集结而来,愿为守城出力。
李憕便将众游侠分编成两个百人小队,以营称之,一个叫搬山营,一个叫神锋营。李憕打仗不在行,收买人心却最是在行不过。他本身朴素自持,又能礼贤下士,对市井游侠亦极为尊重,从不摆文官士族的架子,轻轻松松便将两队游侠哄得服服帖帖。
当然,他自身人格魅力也不可小视。有手段无可厚非,难得的是他的的确确忧民在先,治兵治民都是鞠躬尽瘁,再没有半点懈怠的。
图突也不好在他面前装得太过,只道:“安禄山军中亦是游侠不少,与其将搬山营和神锋营派出去,不如留守城墙。以防安禄山派遣游侠为先锋,上城头来大开杀戒。”
图突说的也很有道理,今朝游侠成风,其中高手虽然极少,但游侠们习练轻功,飞檐走壁,倘若跟随大军而来,又有云梯相助,一旦上得城墙,洛阳守军又如何能够抵挡?也不需对方游侠人数有多少,只消有得一两百个,在这城墙上打开几段缺口,后面大军再趁势而上,洛阳便守不住了。
李憕无奈,只得紧张地看着两军交战,心中一片沉重。
旁边卢远站在城头弯弓搭箭,每隔数息便射出一箭,专往敌军中勇武之人射去,每一箭必然带走一条人命,箭无虚发,却是渐入佳境。
图突轻抚着手中一支不过半寸长的袖珍小箭,左手食指指尖往中间一掐,便将这袖珍小箭拦中掐断。
他早与韩素有约定,刺杀敌将是韩素的任务。他炼制了几对子母小箭,这边子箭被他掐断,韩素那边的母箭便会有所感应。以此为讯号,便是韩素发动的时候了。
在图突看来,一个先天高手在刺杀时所能起的作用显然是无可估量的,比多少个后天都要方便。尤其韩素修行水之真义,身法精绝,战场立功再是容易不过。
图突所料不差,安禄山大军尚在数十里之外时,韩素便趁夜混入了安军当中。第二日拔营收帐,韩素又斩杀了一个不起眼的敌军,换上了对方的衣甲,就混在叛军中一直到了城下。
韩素虽非首次接触这样的对战,却是首次见到这样大规模的战争,更是首次如此近距离的亲身参与到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中来。千军万马,杀气震天,人在战阵中一眼看去全是人墙,便是走动起来也仿佛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尽头。兵士们脸上的表情或是狰狞,或是麻木,城墙上利箭飞来,要么命留当场,要么躲过此劫,又奔向更深的深渊。
这样的场景令人无法不震撼,人命之微贱到了此处更是被无限放大。
韩素虽然在辩驳图突时只说天道之下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善恶,然则此刻所见,心中却仍然免不了生出戚戚之感。
人的欲望到了可怕处当真是极为可怕,安禄山此次叛乱虽说是由诸多原因造成,但不可否认,他本身的欲念也在这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真要说到“不仁”,比之天道,人类才是真正的“不仁”。
修行修心,第一桩便要学会控制欲念,而非被欲念所掌控。
震天的喊杀声中,韩素仿佛身化一缕烟水,在数万大军中逆行而上。她穿着安军的衣甲,长剑反握在手中,看到身着将领服饰的人便游走过去横剑一挥,立时就能收割一条人命。这些将领中不乏高手,有些人身边也有游侠儿保护,但韩素所过之处,却无人是她一合之敌。
她不单单是真气修为跨入了先天中期,在剑意上的领悟更是已经达到初步凝形的程度。流水剑意神妙无比,莫说是寻常武夫,便是一般功力的先天高手到了韩素面前也同样难能与她匹敌。她又杀过便走,虽是身在数万军中,却能游走自如,似在无人之境。
初时因叛军人数太多,韩素便是斩杀几个队正、旅帅、校尉,也并不如何显眼。而越到后来,叛军中损失的中低层将领便越多,到此时,弊端便显现出来了。令行难下,军心动乱,韩素所到之处,众兵士纷纷躲避,有时人挤着人,甚至造成了不少的踩踏死亡!
安禄山眯着眼睛大马金刀地坐在战车上,眼见韩素的身影在大军之中时隐时现,他眼力原就不好,再加上这一片片俱是人头,便更加无法分辨出韩素究竟是在何处。安禄山恼怒地一拍座椅扶手,眼睛便看向了身后一直沉默站着的一个黑衣人:“陆先生,你看那刺客修为如何?”
黑衣人身材干瘦,脸色泛黑,一双手掌却是莹白如玉,极显眼,也极违和。
他开口说话,声音亦是粗哑难听:“至少是先天初期。”
只说了几个字,就叫安禄山脸上现出狰狞之色,他将眼睛眯得更紧了,问:“先生可能杀他?”
黑衣人脸上半点神色也不动,只道:“我去去便来!”短短五字,立即凸显了强大的自信。
安禄山大笑:“好!既是如此,孤便在此静候先生佳音了!”
黑衣人只是微一晃身,便退入了人群之中。
韩素默默计数,第五十人,第五十一人,第五十二人,等她杀到第五十三个人时,变故终于来了。
一只莹白如玉的漂亮手掌轻轻往前一递,那圆润的指尖便将韩素剑刃捏住。
感受到对方含而不发的强大气势,韩素剑势不停,斜指往上,一式逆水行舟便倏然而出。这黑衣人,是先天后期的高手!
这不是韩素首次遭遇先天高手,却是首次与先天高手进行生死之战。
韩素战意高昂,一剑递出,竟将黑衣人逼得连连滑身后退。两大先天短兵相接,光只是散逸的真气便迫得四周寒气散逸。
周围兵士慌忙四散开来,不敢过多靠近两人。
黑衣人不免赞道:“好剑法!”
韩素亦道:“好掌法!”
她手中长剑得自韩循,虽非名剑,但也是精工制造,然而被黑衣人这肉掌抵住,竟是伤不了他手掌分毫,可见此人手上功夫之妙。
只看这黑衣人形容干瘦,偏偏生了一双修长莹润,白皙漂亮的手掌,便可知此人一双肉掌已是被他炼到了极高境界,如今返璞归真,刀剑难伤,不可谓不厉害。
韩素面容沉静,长剑既被此人捏在掌中,她真气下行灌入剑中,剑尖便是轻轻一颤。
流水剑法静水篇之,死水微澜!
几丝犹如细针一般尖锐的真气从剑尖乍然透出,猛地扎入黑衣人掌中,他的手掌便是一抖,连忙将剑松开。
韩素斜身一滑,轻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两人换了个身位,韩素又将剑斜斜指出,正对黑衣人。
两人相对而立,俱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一时不由各自凝重起来。
第70章 红颜粉黛易去(二十)()
天色乌青,暗色的云层集结在洛阳上空,仿佛随时都能有另一场大雪落下。
先时下过的雪此刻早已被大军给踩得化掉了,直弄得地上泥湿一片。倒是护城河上结满了厚厚的冰层,给叛军攻城添加了不少便利。
厮杀的声音,号角的争鸣,还有战鼓如雷,千军万马齐奔杀,一切一切,在这一刻却都仿佛模糊远去了。
最后,还是黑衣人先动。
他手掌抬起,在半空中徐徐划了一个圆。他的动作看似极慢,每一动静都叫人看得清清楚楚,偏偏却又带着惊人魔力,使人心神俱都为之所引,等到他一掌挥出,到了韩素面前时,韩素甚至都还没有动作。
先天之妙,已不仅仅在于力,更在于势。
那是力量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形成的一种特殊气场,包含了先天高手的精神意志在内,以真气为身,意气为骨,荡人心魄,神妙非常。
韩素的目光落在黑衣人的手掌上。
黑衣人的掌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