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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轻巧,十六只箱子的铜钱,得数到什么时候。
向不负突然有种挫败感。
用等价物代替,是他亲口答应的,想反悔都不成。
闻停远仿佛是怕他的挫败感还不够强烈似的,在一旁不停地喝酒、打屁、揶揄,甚至是煽风点火。
他以红颜下酒,以脂粉入歌。
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揽着屋子里剩下的那个唯一的美人的腰,看着向不负。
言语之中带着说不出的猥琐和洒脱,哈哈大笑道:“你看,南陵城一等威风的向捕头现在好像不是很高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他在问怀中被留下来的那位美人。
萧千秋明明已经将美人都带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留下来的。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十六只打开装满了铜钱的箱子上,谁也不想追究她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她笑了笑,道:“为什么?”
闻停远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道:“因为向捕头好像有点儿失望,这些箱子里装着的,居然不是明晃晃耀人眼目的金铢,而是黯淡无光的铜钱。大老板几乎把裤子都当掉就差亲自出去坐台卖屁股了,好容易才凑足了这么多钱。向捕头居然还不想要,唉,让我怎么回去交差呀。其实,要我说啊,金铢有什么好的,要花钱花得过瘾,还是铜钱好啊。起码低调呀。你说一个每月只能拿五六个银毫薪俸的捕头却突然拿出了大笔的金铢去买酒买菜买炒凉粉,是多么吸引别人的眼球儿呀。可是,如果你拿铜钱跟人家去交易的话,即使交易的数额很大,别人也懒得管,我说的可对,向捕头?”
铜钱就铜钱吧,聊胜于无。
向捕头像是认命了。
闻停远道:“别呀别呀,向捕头,铜钱也是钱呀。你赶紧数数吧,数完了我得赶紧回去交差了。”
向捕头无力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说着,就让手下人搬箱子,打算趁着天还未亮,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赶紧找个信得过的钱庄,换成飞票。
可是,闻停远却为了表明自己没有中饱私囊,非要坚持着让向不负把钱点一下,一五一十地点够数。
他甚至还振振有词一本正经地跟向不负扯起皮来,沉沉地道:“我们大老板虽然做得是那些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可是,讲究的却是童叟无欺一诺千金,说给五十万金铢的等价铜钱就一定不会只给四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你不点是对我们大老板的信任我替我们大老板非常感激你,可是,我不信任你呀。谁都知道向捕头一向都是翻脸无情转身不认账的,谁知道你回去之后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么爽快就把钱给你了一定还可以从我们身上榨出更多的油水所以借口我们给你的钱数不够而要尔诈我们,那我到时候跟谁哭去。所以呢,为了安全起见不留后患,向捕头,向大人,向大爷,我觉得你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数清楚比较好。如果你觉得这么多钱很麻烦的话,那就由我代劳好啦,您老人家就在一旁喝着酒抱着姑娘看着我数就行。”
说着,起身,将向不负塞进椅子里。
将那姑娘塞进向不负的怀里。
他自己开始纡尊降贵地亲自数钱。
闻停远将袖子挽得高高的,将守在箱子两旁的那些捕快一把推开,打开箱子,呼啦一下就摊在地上。
捕快们以为他发疯了,就要上去阻止。
向不负却阻止了他们。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闻停远在那里忙活。
只见闻停远坐地上,将一堆铜钱扒拉到自己面前,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等数够了一个金铢的数目,哗啦一下,扔回箱子里。
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刚刚属了一百个金铢不到。
把他给累得呀……
他一看不行呀,要是这么数下去,五十万没属完,先把自己数成了二百五了。
他抬头四下里看了看,便看到那些对着他虎视眈眈的捕快们了。
他捶了捶后背,冲着他们道:“嗨,我说众家哥哥哎,你们就别在那里傻站着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吧。”
在钱的问题上,他们是不敢胡乱搭手的,虽然他们很想。
所以,听到这话,仍然一动不动。
向不负也觉得他这么数下去数到过年估计也说不完,便咳嗽了一下,挥了挥手,道:“那就别站着了。”
捕快们将佩刀插在腰间,蹲下去,开始数钱。
每个人划拉一堆,各自数着各自的,然后,再将各自的数目加起来,报给旁边专门记账的捕快。
气氛倒也融融。
向不负端着酒杯,睥睨着眼,看着闻停远,冷笑道:“难道你就不怕他们的手脚不干净,私藏起来一部分,数目不够,到时候你怎么跟大老板交差?”
他这么一说,闻停远不仅没有担心,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向前走了一步,使劲拍了拍那些装钱的箱子,哈哈大笑道:“向捕头,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别说这些兄弟们都是一些光明磊落不会私藏的豪爽汉子,即使我让他们敞开了肚皮使劲地去藏,他们把身上的口袋都装满,又能装够几个金铢的数。估计还赚不回个力气钱呢,是不是?”
捕快们居然嘿然暗笑了一下。
在理。
一百个铜钱才一个银毫,十个银毫才一个金铢。
一个人身上空余的部分都装满,能装多少个铜板?
叮叮当当的,还不变成钢铁侠?
数钱,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让人快乐的事情之一。
不管数的是金铢也好,数的是银毫也好,数的是铜钱也好。
当那种“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总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感。
那些在向不负面前原本还很拘谨的捕快在铜钱的哗啦声中,很快就陷入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中。
零散的铜钱,被一五一十地按摞码好,凑够了一千个铜板一个金铢的数,朝着记账的伙计报上数。
然后,用双掌捧起来,“哗啦”一下,扔进箱子里。
就像是秋天将脱了皮的谷子用簸箕倒进屯粮的囤里。
那种充实感,无以言表。
一片融融的丰收喜色。
数钱的人数虽然增多了,数钱的速度虽然也加快了,可是,钱,实在太多了。
他们十几二十个人一起数,花费两三个时辰,才刚刚数完一箱子。
这得数到何年何月呀。
所以,时间一长,捕快们脸上的兴奋之则开始减退。
揉着酸软的后背,才知道,“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三一、引经据典()
数到最后,闻停远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抬头,看到什景塘对面一脸忧虑的萧千秋和她手下的姑娘。
闻停远笑了笑,冲着蜷缩在向不负怀里犹如猫般的女子呶了呶嘴。
那女子会意,起身,走到门口,冲着她们招了招手,道:“萧大姐,姐妹们,都赶紧过来吧。”
萧千秋带着手下的姑娘,犹如夜莺般,轻飘飘地飞了进来,也加入了数钱的队伍当中。
这才让那种恹恹欲睡的气氛渐渐消退。
焚香听雨楼的红姑娘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特别是这些有资格进入什景塘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左手一摆,右手就有无数金银首饰的进账啊,所以,在看到这满满十六箱子的铜钱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惊讶。
她们在听说要帮忙给向不负数钱的时候,全都叽叽喳喳的像是抱窝的小母鸡。
觉得这太好玩了。
这向不负不仅是南陵城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而且还是众所周知的铁公鸡。
每次来楼里,姑娘们不仅从他那里拿不到任何的赏钱,而且,还得陪吃陪喝赔笑然后从荷包里拿出自己当月收入的三成向他手下的兄弟交上每月的例行钱。
所以,她们在听说这些钱居然是向不负的时候,都很惊讶。
尽管萧千秋在进来之后就已经交代过这些钱只能帮着数一文也不能乱动了,可是,她们依然觉得好玩。
更好玩的是,闻停远跟她们说的那些阿里不达的笑话。
闻停远,也算是焚香听雨楼里的老主顾了。
不管是在前院的焚香听雨楼里,还是在这后院的什景塘里,大部分姑娘几乎都认识他,知道他不仅是萧大姐和温八的朋友和最得力的属下,而且,出手阔绰,从不拖欠。
闻停远每次从温八爷那里领取了丰厚的酬劳之后,除了部分留作酒资之外,其余的几乎全部都落入了这些姑娘的口袋里。
她们还知道,闻停远不仅挥金似土,而且为人和善,谈吐幽默,从他的嘴里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蹦出一些仿佛是来自天外的幽默段子和喜剧故事。
——这其中大部分的段子既有周星驰那些通俗易懂的无厘头电影,也少不了《金瓶梅》《玉蒲团》这样有内涵的文学名著,才子佳人。
闻停远以他一个演员的天赋将这些故事和段子进行二次加工,演起来简直比周星驰还要王晶,比兰陵笑笑生还要李渔。
那些辛辣奇诡的爆笑段子,都能让她们的肚子笑上好长一段时间。
她们虽然知道他是在扯,可是,他却又扯得那么顺理成章,扯得那么自圆其说。
楼里那位叫做紫菱的红姑娘在多少年之后还觉得,闻停远给她说的关于男人为什么要与女人交合、女人为什么每个月要流血、为什么要生孩子的事,是那么得顺理成章,那么得理所当然。
紫菱清晰得记得闻停远那次到楼里来的时候萧千秋派自己招呼他的情形。
紫菱是见过大场面见过无数风流儒雅世家公子哥的姑娘,所以,对其貌不扬、为人猥琐落拓的闻停远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