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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钵-美人诛心(出版)-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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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尴尬地待了好一会儿,秀辛在门外轻轻说了一声,“天王,娘娘,药煎好了。是现在用吗?”
我好容易盼到有人来给我解围,哪里肯放过,连忙说道:“赶紧端来吧。哪个大夫开的方子这么有效,实在该好好打赏才是!”
我这话刚一说完,宇文毓就冷哼了一声,甩开袖子就径直走出门去,差点和推门进来的秀辛撞个满怀。幸亏秀辛机灵,侧靠一边,才没把托盘上的药汤给撞翻。秀辛瞥了铁青的宇文毓一眼,进来时,忍不住说道:“都是奴婢进来的不及时,倒让天王生气了。”
我撇了撇嘴道:“他生你的气做什么?他是见不得我好,眼见我这病有好转,人死不了,这才生闷气的。”秀辛即是宇文护的心腹,我自然不介意把我和宇文毓的不合说与她听。
哪知道秀辛颇为不以为然,一边把药递到我手中,一边说道:“娘娘还真是冤枉了天王,天王是听到娘娘夸赞这碗药,吃醋了。”
我差点没噎着,“我夸这药,他吃什么醋?”当然,事实的关键是,宇文毓他没理由为我吃醋。

秀辛神秘莫测地看了我一眼,“令娘娘好转的大夫不是旁人,正是四皇子鲁国公。”一提到宇文邕,我下意识地就说不出话来,秀辛察言观色,继续说道:“娘娘的病好几日都没有什么起色,大冢宰于是张贴告示,为娘娘延请名医,告示才张贴出来,鲁国公就前往大冢宰府说能治娘娘的病。貌似天王还挺不情愿的,不过驳不开大冢宰的面子……”
我斜睨了秀辛一眼,她欲言又止的背后,明显是对这桩宫闱“秘辛”的好奇,我不禁冷哼道:“这番说话,也是大冢宰让你转告我的?”
秀辛似乎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满,连忙陪笑道:“没有。大冢宰只是要奴婢转告娘娘,不论娘娘是要自由抑或是别的,他一定会尽力玉成娘娘。”
我翻了翻白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宇文护所说的“别的”只需要联系上下文就知道他指的是宇文邕。我虽然感激医术高超的宇文邕救了我的性命,可不管怎么说,他故意通过宇文护才进宫救我

第七十九章 盘算着
 只是一边想着,一边不忘把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药汤落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怎么这个药是这样苦的,不是一般这种伤风感冒类的方子都应该有生姜或是薄荷之类的?可是宇文邕配的这副药方还真的是和之前喝的药都完全不同。
我也未及多想,只是按照宇文邕留下的叮嘱,一日三次药,第二天就好了许多,可以下床了。
宇文邕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头散步,在房间里头闷了多日,再不出来透透气,人就该发霉了。
宇文邕依旧和之前一样神采飞扬,上十天没见他,唯一有变化的便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再不似从前那般清澈见底,那儿无时无刻不泛着一股涟漪,卷起浑浊的、模糊不清的眼光,遮掩着他此时的心境。
“陌姐姐,好些了吗?我来给你把把脉。”他走向我,温和地朝我伸出手,我当然不会跟我自己过不去,当下就把手腕交到他手里,他的手温热如常。他却并没有急着把脉,而是牵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往房间里带。
我按捺着怒意,直到进了房间,把门掩上后,这才拉下脸,把手抽离出来,“现在没有外人了,阿弥不用再演什么戏了。”
宇文邕两颊梨涡浅生,他笑吟吟地说道:“邕说了好多遍了,我是认真的。陌姐姐纵然现在不信,将来也定会相信的。”
我只是把手伸到他面前,“喏,你不是要把脉吗?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我不想和他争口舌之利,更不想和他翻脸,只好下起逐客令。
宇文邕对于我的冷淡倒是毫不在意,重新握住我的手,扶我在床边坐定,三指轻按,笑意重新荡漾起来,“陌姐姐的病已经痊愈了,只不过,身子还比较弱,这阵子万万不可去汤浴宫,免得又被感染上,只怕会复发。”
我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汤浴宫里头也有人感染上了?”
宇文邕淡淡道:“‘芙蓉汤’前服侍的几个宫女自然没有陌姐姐福大命大,前几天就已经被抬出宫去了。不过,邪气尚在,恐怕还要等过个十天,汤浴宫这些邪气才会消失殆尽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在他眼里,那些女子的性命或许都算不得什么。就算他知道该如何救治,他也只会救我一人。
我突然间想到当时雁贵嫔也去了汤浴宫,忍不住问道:“是只有我一个人病了?雁贵嫔呢?她感染了没有?”对于古人来说,只会把细菌真菌感染都归结为邪气入侵,倘若说问题出在汤浴宫,只怕雁贵嫔也不能幸免。
宇文邕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她怎么会病呢?”
这样暧昧的笑容让我心里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就不会病?”我只觉得浑身有些泛冷,但还是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病是她?她在下毒吗?”
“她为何要害我?”我问出这个问题时,便觉得有些可笑,后宫里头的女人害人何需理由,更何况我的存在,对于宇文毓的这些女人来说便同噩梦一样。只是,依照雁贵嫔的性格,应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和她素来没有任何交情和交恶,她又为什么在我风头正盛的时候对我下手?
下毒,原来我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而是被人下毒了。
怪不得从汤浴宫一出来就病了,还病得这样厉害。怪不得尽管症状很像,但却让那些御医束手无策。怪不得宇文毓会在我的床头伫立那么久,他在害怕雁贵嫔下毒的事被我知道,我会动心思除掉他心爱的女人……
“阿弥你为何告诉我这些?”我冷冷地看着他,只要他不说,这一切都可以石沉大海,永远不为人知的,“以阿弥的心思,应该猜得到你的大皇兄最在乎的就是雁贵嫔,你把这事告诉我,就不怕你的大皇兄迁怒于你吗?还是……你刻意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对雁贵嫔做什么?”
“告诉陌姐姐这些,是因为邕不能在你身边陪伴你。皇宫里头诸事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邕不希望陌姐姐有事,也答应过陌姐姐,所知道的绝不隐瞒。”宇文邕笑着说道,听起来情真意切,都让我有那么一阵的恍惚。
他伸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发缕,忽然灵机一动,对我说道:“陌姐姐,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牵起我的手,一直拉我到铜镜边坐下,这就解开我随意束发的丝带,拿起梨木黑漆的篦子,轻轻地从头顶往下顺着梳下来。
我看着铜镜里背后那个认真为我梳头的宇文邕,黄铜光洁的镜面把他专注的神情捕捉无疑,我明知道此时的宇文邕并非真实的他,却还是有些贪婪地在享受这样温馨的时刻。原来在我心底一直渴望有这样一个人能够为我梳头,多年来我一个人过活,我以为我习惯了孤单,甚至享受孤单的自由。却原来我还是和所有女人一样,都渴望有人陪的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我在现代就不曾享有,在这个可怕的时代,又怎么能够奢望呢?
然而,宇文邕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呢喃,“陌姐姐,若是可以,邕愿以后,能天天为你梳头。”
我忍着几欲落下的泪,闭上眼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强硬和坚定,“不必了。既然天王赐你府邸,你就好好在宫外待着吧,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我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温存的少年也只存在于镜中而已,真实的他,只不过在利用我演一出戏。
“好?陌姐姐哪里好?若非我曾看过一本古书,知道有这样一种毒虫,陌姐姐只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宇文邕义愤填膺地说着,眼睛里头满是忧愁,“虽说大皇兄已经应承我,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不怕一万九怕万一,我只怕陌姐姐不知哪一天防不胜防……”
“是吗?”我打断了宇文邕的说话,不可否认,我心中多少有些后怕,只因我万万没料到雁贵嫔也会歹毒至斯,非要置我于死地。可是,眼下宇文邕跟我说这样一番话却是明显地别有深意。“那么阿弥说怎样才好?难道要助我除掉雁贵嫔?就如同对待张贵嫔一样吗?”
宇文邕听出我语气中的不善,却不以为意,“邕并非此意,但若有人对陌姐姐不利,我愿为陌姐姐防患于未然。”
我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化作一团寒意,“是吗?她们也都是你的嫂嫂,你这么做可如何面对你的大皇兄?”
我不懂,宇文邕今日跟我说这样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让我小心,而是想让我以退为进,以剑为盾,对雁贵嫔下手。我不懂,不论如何,宇文毓对宇文邕倒是绝对地宽容和喜爱,否则也不会之前一直让他留在宫里住。难道宇文邕能狠下心来,对宇文毓最心爱的女人下手?
我知道皇家历来是最薄情的地方,但是平日里宛若阳光的宇文邕,他内心深处却原来是阳光常年都照不到的地方?
“可是在阿弥的眼里,只看得见陌姐姐,她们……若是伤到陌姐姐,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毫不拖泥带水,他的唇角还映着我乌亮的青丝,但那光泽比铁还要冷。
“是嘛,阮陌何德何能,能在阿弥的心中占据这样重要的位置。”我不置可否地冷笑,他却是一本正经地微笑,“陌姐姐不相信,但我说得都是真话。阿弥待陌姐姐和其他人不一样,阿弥好伤心,陌姐姐原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这样的话,此时听来就像是雪地里的太阳,明明亮的很,照在身上全是寒意。他待我的确是对别的嫂嫂不同,但那绝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地与众不同,在这样的一个人精面前,我不敢有半分自恋的情绪,“是待我不一样,还是待元夫人不同?”
如果说,宇文邕能够将宇文毓的妻妾们都视若草芥,那么他为何会对元胡摩另眼相待?早一步就猜到了元胡摩的危险,助她假死,藏匿她于寺庙内,后来更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她和我掉包换入宫来。宇文邕一直都在宫里头扮演着闲散王爷,只求自保,却偏偏为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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