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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将军,元夫人在东城区对不对?”
“我不知道。”基线飘高、皮温上升。
我连忙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秘一笑,“不好意思,尉迟将军我是在跟你的心说话呢!你用不着回答。”
“哼,不用说更好!我看你还要怎么故弄玄虚!”尉迟迥乐得不用狡辩。
“那么,元夫人是在东城区吗?”
“……”基线基本保持正常水平。
“元夫人是在西城?”
“……”基线有小幅波动,皮温上升。那么,果然是在西城区了!
我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昨天和婆罗上街时我就发现,这个测谎仪除了能用来测量谎言,同样可以用来测量人任何的心理变化。不论紧张、兴奋还是愤怒,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能够反映出来。我能够用这个方法找到蜀国公府,便也能用同样的方法从尉迟迥的身体上得到元夫人的下落!而之所以不让尉迟迥说话,是为了尽量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
“元夫人是在西城的北边吗?”
“靠近美加酒楼?”
“是在这方圆一里内?”
“在招裳苑?”
“在灵感寺?”
信号陡然增强,强到我的脑袋都要有眩晕的感觉了,“灵感寺?元夫人在灵感寺对不对?!”
“不在!她不在!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尉迟迥急急地反驳着,我的手被他给震脱下来。可就算没有手指尖的测谎仪,他面如土色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无比兴奋地反转头,向宇文护不顾一切地大声道:“快!大冢宰,快派人去灵感寺!元夫人应该就在那里!”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我,屋子里头鸦雀无声,直到好半天,宇文护才反应过来,对守在门口的随从说道:“带人去灵感寺,里里外外都给我搜仔细了!”
“砰——”地一声,宇文毓面前的酒盏落了地,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斜睨了我一眼,对宇文护道:“大冢宰,你不会真的相信她吧?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这种诛心术?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罢了。咱们这样贸然闯入佛寺,多少有些冲撞,只怕要遭人话柄。”
“诶。大智慧都说了她有大智慧,不去瞧瞧,怎么能证明她是不是说大话?再说,一间小小的佛寺,我宇文护还没放在眼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用强硬地口吻吩咐下去,“仔仔细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人,任何角落。”
我感觉到有几双眼睛一直在我的身上打转,有玩味、有愤怒,但不论是谁的眼,都包含着一股难以置信。
诛心术?呵!对于一千多年前的他们来说,高科技的测谎仪可不就是一种可怕的秘术么?其实我故弄玄虚,不仅是为了多一分震慑,更是不想轻易暴露我手指的秘密。只是不知是因为太期待还是太紧张,我的额头全是汗。刚才那一番撒网再收网似的问话像是把我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抽空了一般,最后我只是喘着粗气,软瘫在墙角。至于他们对我是恨是怕,我已经无力去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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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彻底黑了,房间里都掌起灯时,一个身穿缁衣、和我长得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被推至了宇文护的面前,我和她四目相接,彼此的眼里都有种怪异,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陌生人,在朦胧的灯光里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可我和她又分明有着很强的不同,她的眼睛里头是一汪死水,好像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而我,却拼命从水下探出头来,想要重重地自由地呼吸。
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对宇文护说:“大冢宰,我赢了!我可以活着离开了,对不对?”
话音刚落,耳旁风声骤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脸庞一凉,紧跟着便是一阵刺痛,背后传来叮的两声,我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土墙上插着半爿剑刃,想到这长剑擦脸而过,我顿时觉得后怕起来,扭转头,尉迟迥正朝我瞪着一双浑圆的眼,宛若铜铃。
刀柄还在他的手中,但却被不知何时站出来的宇文护两指捏住。他轻轻向下一拖,那钢刀就像是受到召唤一样,电光石火间便从尉迟迥的手里飞入了他的掌中。尉迟迥手掌通红,三道血痕沿着掌纹撕裂开来。饶是他五大三粗,在宇文护面前是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
我木木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尉迟迥居然搞偷袭,想要置我于死地?!他是因为恼羞成怒所以想要拉我做垫背吗?
其实他本来还是可以辩解脱身的。自始至终他并没有当面说出元夫人的下落,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只要他一口咬定与他无关,是我通过别的途径找到元夫人的下落,或许会有最好的结果。
可是,现在,他人赃并获,又想杀人灭口,任何的话语都显得多余了。
第十四章 血飞溅
宇文护冷冷地看着他,尉迟迥却大笑起来,“哈哈!的确是我掉包,是我把元王后藏起来了!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老子既然做了这事儿,就没想过能活!宇文护,我早就不满你了!略阳公已经被你毒杀,我要替他留下唯一的血脉!这难道算是错?”
“尉迟迥!”背后的宇文毓猛地一拍桌子,眼*出寒光,“你在说什么?你还要不要命了!”
尉迟迥慨然地看了宇文毓一眼,“我自有此心、存此志,就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够亲手杀了这个妖女!”他朝我看了一眼,绝望赴死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无限的恨意。
宇文护的随从已经把尉迟迥围得水泄不通,宇文护则怡然自得地笑,“你头脑简单,如何想得出掉包之计?怕是还有同谋吧?”
“没有!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你休想把此事栽赃到别人身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话音刚落,他的脸上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宇文护忽而伸手往他的颈部一点,尉迟迥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浑黑的血来。
“哥!”婆罗紧张地大叫一声,带着哭腔。
“想要咬舌自尽?呵呵,天下间哪里有这样便宜的死法。”宇文护忽而扭头看向婆罗,厚实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婆罗,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哥哥若是掉包之人,你决不轻饶?”
婆罗身子一动,艰难地抬起眼,从宇文护的眸子里看出一种期待的神色,那神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婆罗,你要如何证明你对天王与我的忠心呢?”
婆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碰在地板上,怦怦直响,额头上结了痂的部位重新渗出血来。“大冢宰,求您开恩!尉迟纲愿意代我哥死,还请大冢宰成全!”
尉迟迥哈哈大笑起来,他嘴巴呜呜地说不出话来,但一双眸子里满是期待的目光,他大笑着准备迎接婆罗手刃自己。
“不要!”婆罗一个大男人去像个无助的女婴一样在地上呜咽起来,他一个劲地磕头,一个劲地哀求,“卑职愿意同家兄一起死,求大冢宰成全!”
“大冢宰,他们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婆罗确实无辜,不如……”宇文毓面色如土地看着宇文护,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护的冷眸瞪了回去,“天王难道忘了?您和略阳公也是兄弟!可您的这个皇位上沾了不知多少兄弟的血。道不同不相为谋,天王才坐上这皇位不久,就忘了您的天下是怎么来的?要知道,妇人之仁,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宇文毓垂下眼,机械地说道:“大冢宰说得是,朕不敢忘。”
宇文护从随从手里头抽出一把刀,递至婆罗面前,他似乎对兄弟相残的戏码尤其有兴趣,笑等着。
尉迟迥在旁边含糊不清地大喊大叫,他嘴唇一圈全是血渍,这情景让人看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我忍不住对宇文护说道:“大冢宰,何不留他一条性命,据我所知,他绝对还有同谋。”
话才刚说完,婆罗的一巴掌便朝我甩了过来,火辣辣的疼加诸于脸颊上浅浅的刀口子,我立马眼冒金星,一个立不稳,差点就摔倒在地。一只冰凉的手伸出来揽住了我的腰,让我没有被甩出去。
我眼前一片黑暗,当那股眩晕消退时,却发现抱住我的正是宇文护,他阴鸷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哈哈哈哈!”一阵怪异的笑声在房间里头回荡起来,令人听到这声音便汗毛倒立,而这个声音恰恰是从婆罗的口中传出来的。
我正不得要领,蓦地发现尉迟迥的胸口插着一把没入了一半的钢刀,血水顺着剑柄流淌出来,尉迟迥的脸上是挂着满足的笑,眼睛却已经渐渐放空,瞳孔在渐渐扩大。他的嘴巴一开一合说了四个字,虽然没人听得见,但他的口型却是看得明白,他对婆罗说,“好好活着。”
“我杀了他了,我亲手杀了他了!”婆罗手舞足蹈地在一旁失声大笑,我听得一阵泛酸,张开口想要唤他,他空洞的眼神在扫到我时,流露出的却是绵绵不绝的恨意,恨不能把我拆皮剥骨。我没有想到他宁愿杀死尉迟迥,也不肯如我所言留下性命再做打算。难道活着比死了还可怕?我只知道,在他心里边,这一笔帐算是记在我头上了。
旁边的尉迟迥终于失去了平衡的能力,身子“扑通”歪倒在地,婆罗也随着他倒地的一瞬间,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他不再似刚才那样疯癫,努力维持平静的声音说道:“天王、冢宰大人,职下罪该万死!没想到家兄会做这种事,还望冢宰大人处罚我失察之罪!”此时此刻他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尉迟迥的鲜血从他面前流过,他只有闭上了双眼。
宇文毓说道:“此事与你无关,大冢宰一向奖惩分明。你既不知情,大冢宰定然不会怪罪你的。”
他抢先替宇文护做主,宇文护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天王心存仁厚,那我也不好追究什么。不过,你近来心情不好,不如出去散散心,这皇宫禁苑的守戍便另找他人好了。听闻齐国有意修筑长城,只怕是想以守为攻,你不如就到边关去瞧瞧,投入燕国公于瑾帐下,一来,你可以去散散心,二来,于瑾年老,他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便由你来代劳。若是齐国有什么异动,也好回来向天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