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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走进街边的小吃店。点了几道小菜,要了一瓶葡萄酒,两人慢慢对饮起来。胡小云微笑着看着钟开泰,偶尔跟他碰碰杯,轻抿一口。钟开泰也不要胡小云劝,喝得很直爽,只是不太怎么吱声。胡小云知道钟开泰心头的苦衷,也少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胡小云觉得这个沉思着不声不响喝闷酒的男人有几分厚道可爱。一瓶酒喝光后,钟开泰还要向店主要酒,胡小云怕他不胜酒力,不让了,将他拉出了店子。
这么沉默着走到胡小云的家门口,钟开泰停了下来,开口道,你走吧,我看着你进了屋我再走开。胡小云点点头,乖乖地向楼道口走去。见胡小云已经隐入那幽黑的楼道,钟开泰就准备走开,不想胡小云又忽然转身回来,对钟开泰说,你不想进去坐坐吗?钟开泰看看表,都快11点了,说,这么晚了,不会影响你家里人休息?胡小云卟哧笑了,说,你真是官僚主义,跟你在组织部同事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父母都在县城里,我一直是一个人住。
现在两个人已经进了那套老式的两居室的房子。胡小云拉下那扇宽大的紫色窗帘,回头给钟开泰倒了一杯水。钟开泰才喝了两口,她又起身去开了冰箱,端出一袋葡萄,要钟开泰吃。吃了一会葡萄,胡小云又坐不住了,起身开了墙边的音响。整个屋子就盛满刘欢那张力十足的嗓音。钟开泰熟悉这支曲子,是众所周知的《从头再来》。钟开泰一双眼睛就合上了,不知缘何,泪水竟渗出了眼角。一曲终了,钟开泰还沉浸在那悲壮的旋律里,眼睛依然合着。胡小云见状,又将带子调到开头,而且过来拉起钟开泰,把他的双手放到自己柔软的腰上,合着节拍缓缓摇荡起来。摇着摇着,两人就紧紧粘住了,连两片滚烫的嘴唇都铆在了一起。一股强大的幸福的潜流将钟开泰整个地裹住了,他暗想,那个鸟办公室主任的位置算什么呢?胡小云这风情万种的芳唇可比什么都重要啊!钟开泰沉醉了,最后两人倒在了床上……
就在钟开泰被激情的潮水推涌着手忙脚乱的时候,屋角的电话不识时务地猝然响了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松开了对方。胡小云惊慌地从床上弹起,捂住自己的裸胸,不认识钟开泰似的瞧他一眼。钟开泰悲哀地发现,胡小云眼里那撩人的渴望和情欲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哀怨。胡小云匆匆走向屋角,拿起了电话。放下电话后,胡小云虚脱地坐在电话旁的沙发上喘息了一会,然后对钟开泰说,是催话费的电话。钟开泰颓废地坐在床边,无力地说,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呢?胡小云说,那电话是事先输进电脑里的,你的话费一天没交,它就一天定时给你打几个电话,叫你不得安宁。钟开泰摇摇头,心里说,人走背运,连电脑都敢捉弄你。
胡小云这时已站到屋子中间,将胸前一粒扣错了的扣子扣回去,歉意地说,要不要再听听刘欢的歌?钟开泰此时已站起身,一边悲伤地摇摇头,一边缓缓向门边走去。他喜欢刘欢的歌,尤其是这首《从头再来》,可他心里明白不过,世上有些事情恐怕是不可能从头再来的。
11
常委研究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陆百里如愿以偿。不过最近省委组织部对提拔使用干部增加了一道新的程序:公示制度。所谓公示制度,就是被提拔的对象在到位前,要先在新闻媒体上公布,让全市人民都来监督。公示时间半个月,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也无人告状举报的才正式下文。常委会后,陆百里和另外被提拔的几名副处级干部的名字便上了当地电视和报纸。电视台的这期节目就是东方晓做的,做完节目他就给钟开泰打来了电话说,你知道吗?陆百里马上就要在电视里公示了。钟开泰说,听说了,但还没看到电视和报纸。东方晓说,今晚的电视,你注意看一下。钟开泰无语,只觉得浑身没力。正要放电话,东方晓又说,明天下午你在市委门口等着,我要跟你见一面。钟开泰说,还想为我的进步出主意?我看算了吧,我认了,没当官的命。东方晓说,难道你就这么经不起打击?
钟开泰拿东方晓没法,第二天下午还是如约来到了市委门口。不一会东方晓就赶了过来。见东方晓肩上挎着一部小型摄像机,手里提着一个架摄像机用的小三角架,钟开泰就说,你有采访任务,叫我出来干什么?东方晓说,今天我没任务。钟开泰说,那你扛着机子干什么?东方晓说,扛个机子好玩,请你去作陪。这段时间钟开泰工作积极性不高,在部里呆着也不想做事,跟东方晓混混也无所谓。钟开泰就贴着东方晓的屁股横过马路,再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一个叫阳光花园的宿舍区,进了一处单元楼道。爬到六楼,东方晓掏出钥匙,开了西边一套房子的门。一股久无人居的腐味扑面而来。钟开泰问,这是谁的房子?东方晓一边伸手把头上的蛛网捞开,一边说,是一个朋友的,他急猴猴到日本去做发财梦了,让我给他看房子。
东方晓把摄像机和三角架扔到布满灰尘的沙发上,转身去把那紧闭的窗户打开了。顿时有一股清新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西边的夕阳和悠然山影历历在目。东方晓一边支开小三角架,一边说,我们开始工作吧。钟开泰有些不知所云地说,工作?什么工作?东方晓说,你把我的摄像机拿过来。钟开泰却泥在那里,不知摄像机为何物似的。东方晓说,你耳朵有点背是吧?钟开泰这才拿起摄像机送到东方晓手上。钟开泰说,原来你今天是要我来陪你拍风景片,可现在正好逆光,你能拍到什么?东方晓把摄像机装到小三角架上,说,等一下太阳就会下山的。钟开泰说,你要拍片,什么地方不可以拍,非得到这六楼上来?何况这个角度也没什么好拍的。东方晓说,谁说没什么好拍的?你过来看看?钟开泰就把脑壳伸出窗外,东张西望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好景致,就摇了摇头说,我粗人一个,没有艺术眼光。东方晓就指了指前方说,你看那栋高楼是什么单位?钟开泰说,谁不知道那是财政局的办公大楼,可这样的楼房哪里没有?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入镜的地方。东方晓又往右边方向指指说,那里呢?钟开泰说,那是财政局的宿舍楼呀。东方晓说,我们这个地方的妙处就是同时可以看到财政局的办公大楼和财政局的宿舍楼。钟开泰说,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东方晓说,也就是说陆百里每天从大楼里或者宿舍楼里进出时,你只要站在这个窗口前,就能一目了然。
这一下钟开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想了想说,你是说,我们要通过这部摄像机把陆百里的行迹拍下来?东方晓说,看来你并不笨。钟开泰说,拍陆百里何用?东方晓说,当然不是随便拍,要选准时机。
白天可拍的东西自然不多,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总是在晚上发生的。钟开泰说,我算明白了,你是在搞“克格勃”。东方晓说,你明白了就好,现在陆百里的副局长不正处在公示阶段么,以后每天下午下班前我们就到这里来盯着,如果陆百里下班后没有往家里走,或者晚上从家里出来要到哪里去,我们就拿着摄像机偷偷跟在他后面,只要逮住他的狐狸尾巴,再把带子整理出来,往纪委一送,他陆百里就过不了公示这一关。钟开泰被东方晓说得亢奋起来,心里说,陆百里呀陆百里,你的副局长位置要想最后到手,还得过这一劫。但钟开泰还是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兴奋说,东方晓我算服了你了,你这样的人才做个记者实在太可惜了。又说,只是我们犯得着这么做吗?东方晓说,我说也犯不着,但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活是不是太单调了点?
钟开泰想了想,很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12
这天上午钟开泰懒洋洋走进办公室时,老主任那个空了几个月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这是二科的一位姓陈的副科长,钟开泰也不怎么在意,随便招呼道,陈大科长今天有空光临办公室了?不想陈副科长说,是严部长要我来的,他说办公室力量不够,要我过来协助你负责办公室的工作。钟开泰就傻傻地站在座位前,将陈副科长盯了半天。他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苦涩地笑笑,说,欢迎啊,陈副科长,哦不,陈主任你是能人,你来主政,办公室的工作一定会大有起色。姓陈的就说,哪里哪里,还得钟主任你多多扶持哟。
钟开泰的理解一点不错,下午的部务会便再没人通知他钟开泰,而是让姓陈的取而代之了。钟开泰落落寡欢地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就神情恍惚出了门。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低着头在街上绕了半圈,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处所,猛抬头,竟然是几天前的晚上跟胡小云走过的那条小巷。钟开泰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在念想着这个胡小云。是呀,自己活了半辈子了,事业无成,官不官民不民的,想想已没有一件东西值得自己珍惜,唯一使自己感到欣慰的就是遇上了胡小云,虽然他们没能走出那最后的一步。
一边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缓缓挪动着脚下的步子,不一会钟开泰就来到了巷口。前面就是胡小云住的那栋不高的红砖楼。钟开泰望望二楼那个窗户,那一袭垂挂着的紫色窗帘,不免又是一番浮想。他的思维一下子回到了那个难忘的晚上,就在那紫色窗帘里面,两人的故事顺理成章地朝前发展着,谁知故事快进入高潮时那个该死的电话响了,生生地断送了两人的善缘。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啊。钟开泰深深地叹息一声,伸手在头上捶了捶,不甘心似的走进了那个楼道。在胡小云家门口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伸出手指在门上叩了几下。然而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钟开泰这才想起,此时正是上班时间,胡小云也许在在台里忙乎着哩。
钟开泰几乎是万念俱灰了。唯一还能激发他的兴趣的便只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