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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亦云,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所以我干脆就回到家里,再也不去国子监上课了。”
杜玉清听到范斯远在那里滔滔不绝为自己辩护,既好笑又好气,多少又有些佩服。经过几天的打交道,杜玉清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范斯远的为人,此人确实学富五车,富有才学。但也是因为他的才学,他养成恃才傲物,桀骜不驯的习惯。他对人有几种态度,
一、恭敬有礼的晚辈。比如对杜三夫人,那个恭谨有礼,让杜三夫人越看越喜欢,三天两头在杜玉清面前提起,说他如何如何好:听到她头疼就送来药丸子,晚间还特地过来慰问,看是否有药效,还给她讲了笑话,排解她的郁结,让她心情舒畅…真是体贴入微。
二、友善的哥哥。这是他对阿眉和阿志,杜玉清是不在此列的,他会带他们去放风筝,带阿志上
树捉鸟,河边钓鱼,上街时会给阿眉带回来一条绑头发的彩缎或者几朵绢花。
三、客气有理的陌生人。对不相干的人他客气有理,他来杭州后,闻风而动来了许多人前来拜访,这些大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有的人在他面前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他微笑着不说话,对方以为他赞同自己更为得意。后来那人离开,有其他人就问范斯远:你认同他的观点吗?范斯远傲然回答:这样狗屁不通的人,我驳斥他都懒得,就当成是街上不相干的在说话吧。那人晕倒。
四、居高临下,恃才傲物的才子。对有些他认为尚可以交流的人,他说话就直言不讳,甚至呛得人说不出话来。一次,杜玉清有一个书本上的疑问,恰好先生不在,就请教范斯远。范斯远看了看她,说:“你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气得杜玉清扭头就走,哪怕范斯远后来有些反悔,跟过来和颜悦色地回答了那个问题,算是道歉,杜玉清也再不向他请教问题了。
杜玉清对范斯远学问的看法也是矛盾而迷茫的,他确实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看问题很有深度,有自己独特的视角,但常常又很偏颇,让人迷惑。但有一点杜玉清是很清楚地明白的,范斯远对历史史实的掌握和深入的思考是自己无法企及的,这一点必须向他学习。
听见动静,两人同时转过头来,杜玉清竟然看到到姚先生眼睛里闪过如释重负的眼神,杜玉清心里有些好笑,这范斯远公子子要有怎样的能力才能把我们尊敬的博学而豁达的先生逼得这样有烟火气了。
“先生,先歇息一会,吃点东西吧。”杜玉清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两碟点心,一碟是红豆松糕,一碟是素蒸饺。“还热着呢。先生,我让他们每天这个时候准备一些茶点,您看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我让他们轮流做。明天安排的是小混沌和汤包。您看,还需要加点什么吗?”杜玉清把先生杯中的残茶拨了,重新续上热茶。
“挺好的,不用特别安排。”姚先生坐下,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刚才给范斯远授课,还真是挺累人的,还是阿杏这孩子体贴。红豆松糕绵软,素蒸饺有弹性,姚先生吃得心满意足。他用热手巾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对杜玉清说:“阿杏,我们迟会讲课,我们讨论一下你们的课业。”说着姚先生打开杜玉清的书法练习稿,一边翻看她写的大字小字,一边点头,最后转头对范斯远说:“你也来看看吧。”
范斯远吃过点心,正接过采苓的热手巾仔细地擦拭。姚先生上课时不允许他身边的小厮进来伺候,倒对杜玉清的丫鬟没有限制,原来是有这个便利,女子细致,伺候人周到入微,又可养颜,何乐不为?听到先生招呼,他漫不经心走上前去,心说:一个闺中女子写字能写得好到哪里去?但范斯远越看越是吃惊。这大字写的刚劲不挠,看得出来她学的是欧体,还没有具备欧体劲峭骨气的精髓,整体骨肉丰满,笔划过于肥厚,但其结构紧密通达功力深厚,没有人会怀疑它不是出自于一位长期淫浸于书法,胸有怀抱的士子之手,才会有如此强健的筋骨和润泽圆融的气象,怎么也不会想到它是出自一个女子的纤纤细手吧。
范斯远忍不住目光偷偷地瞥向杜玉清。只见她恭敬地侍立在姚先生身边,微微垂首,目光随着姚先生一举一动移动,专注地听着先生的讲评。她的双手自然叠放于丹田,姿态放松而内敛。不同于一般女子春笋一般的娇嫩尖尖的十指,她的指甲修剪得短平圆润,露出饱满的指肚,但天然修长的指节使得十指瘦削俏丽。看着这双手,范斯远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放松而内敛的双手背后潜藏着看不见的威力,充满着随时可以蓄势待发的能力。范斯远摇摇头,摆脱了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
“你看,斯远,阿杏虽然是个女孩子,她的字却比你笃实敦厚,一看就知道她是下过功夫的,”接着,姚先生拿起桌面上一张俊逸潇洒的大字指给杜玉清看,“相反,斯远的字飘逸洒脱,有自己的风格,能够突破规矩。这点阿杏又要向斯远学习。”
杜玉清心悦诚服。姚先生郑重其事对二人说:“写字是我们每天都要做的事,它的状态最能够反应我们的心性。书法,书法首先指法度,为什么唐朝书法能够达到最高峰,就是因为唐朝的法度最严谨。所谓‘唐言结构,宋尚意趣’。没有法度就成不了好作品。就如同唐诗,因为格律要求最严谨,反而成就了诗歌史上的最高成就,使得诗人倍出,风格多样。所以我们首先得懂法守法,之后才谈得上突破,建立起新的法度。”
姚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斯远,你的文章和你的字一样,俊逸洒脱,纵横捭阖,很有才气;但从另一个方面讲却有些为新奇而新奇,辞藻华丽,主旨混乱不明的毛病。而阿杏呢,虽然刻苦努力,却因为生长闺阁之中,眼界不免狭窄,加上太自律,反而紧张拘泥,今后要放松自己,多读多看,打开格局。”
姚先生观察着两位弟子,两人如他意料表现出不同的表情来,范斯远虽然客气点头,表情却不以为然;而杜玉清则一如既往地诚恳,点头称是。姚先生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笑着说:“修行是我们每天的功课,就像我们写的字一样非长久之功不能见效。你们慢慢感受体会就好。你们俩刚好是相反的两个类型,以后彼此多交流,相互借鉴和学习,可能进步会快些。”
“是。”两人口头上应承了,相互看了一眼,但各自心里都有些不以为然。
第四十八章 以戈止战()
杜玉清和范斯远两人就在彼此互有偏见和佩服中疙疙瘩瘩相处,敬而远之。
几天后的晌午,杜玉清和阿眉上完姚先生的课程,恰好范斯远拿着文章正要进门来请姚先生点评。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大叫:“不好啦,少爷被人打啦”。杜玉清姐妹一惊赶忙疾步走到院子,看见跟着阿志的另一个小厮,到杭州后才买进府的水生急冲冲地从外边跑进来,要往杜夫人住的后院跑去。
杜玉清喝道:“拦住他。”采薇几步上前,拦住水生。杜三夫人身体不好,有头痛头晕的毛病,遇到事情更是容易发作,所以杜府中的突发事情都尽量不让她知道,待有结果后才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水生驻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小姐,赶紧……赶紧叫人……去学堂,少爷……少爷叫人打了。”
杜玉清轻斥道:“成何体统,在这里大叫大嚷。先把气喘匀了再说话。”转头对采薇说:“你去学堂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对采苓说:“你去对常管家说,让他也赶紧派人去学堂看看。”
范斯远急忙说:“我的两个小厮也有些功夫,让他们也跟去吧。”杜玉清点点头,采薇和范斯远的两个小厮飞奔而去。
不一会水生气息平复下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原来阿志读书的菁华学堂是当地比较有声誉的塾学,许多家世良好的子弟都在里面就读,其中就有通判的长子郭缙威,这个郭缙威是通判大人四十岁才生的第一个儿子,家里自然宝贝的不得了,娇宠的无法无天,人送外号:郭金宝。这个大金宝自己不爱读书,在学堂里还成天捣蛋欺负同学,要不是碍于通判大人的面子早就叫他退学了。
今天这个郭金宝又在学堂课间休歇时跑来跑去打闹,把阿志少爷的书本打在地上,少爷没有吭气,自己悄默声地就捡了起来,这个郭金宝又闹,撞上书桌把少爷的砚台打翻在地,摔成几瓣。少爷非常生气,上前要郭金宝赔偿,他拒不认错,还赖说是少爷自己打碎的。少爷不依不饶,要同他理论。这时郭老夫子进来,听说了原委,就用戒尺打了郭金宝十下的手心,要他认错,并陪一块砚台给少爷,还说要告诉他家长。
郭金宝表面答应了,下了课却带人在学堂外堵住少爷,先是骂少爷,后来还来推搡少爷,要让少爷去先生那里澄清是他自己打坏的砚台,从头到尾少爷都咬着牙没有吭气,更没有还手。谁知这个郭金宝越说越气,扬起拳头就要打少爷,他身边几个同学和小厮也冲了上来说是要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
杜玉清问:“这时候春生在哪?”
水生说:“原先少爷还叫我们不要管,后来郭金宝他们要一起上来打少爷的时候,春生哥就冲上去和他们打起来了,我就赶紧回来报信。”
杜玉清点点说:“你们做的很好,在学堂里有谁知道他是杭州府同知的公子吗?”
水生说:“少爷没有说,也不让我们说,他说老爷有交代在学堂要靠自己的本事赢得大家的尊敬。”
杜玉清点点头,对阿眉和范斯远说:“应该没有什么事,就在这等消息吧。”
杜玉清看着这水生虽然年纪小,却口齿清楚,反应灵敏,就又问了一些阿志在学堂的情况,便让采苓给他拿了赏钱,打发他下去。
不一会儿,阿志他们一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