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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阿烛不过是个修为平平的人界之人，却能与两名神使同行，与妖界之主的亲侄儿相交。原来竟是因为，她便是析泽神尊的徒弟。
如此说来，她的身份，的确比赤麟还要高上许多。
毕竟说起来，座下之人，不过是供人差遣的陪侍。而阿烛是析泽神尊唯一的弟子，是要继承衣钵的。
韶音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方才的怀疑已经一扫而光，但如今，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方才仗着赤麟的身份，愤然离席，原本想着能够威慑阿烛一下，却谁知晓，她根本不在意。如今知晓了她的身份，她又该如何与她处之。
说来也怪，之前她在临仙镇那么久，也未曾登过天馐岛。可赤麟他们一来，她便被记名了。她只当是缘分，是天赐良机。
韶音忽然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若是不曾相遇，她如今仍在临仙镇，寻觅着资质卓然的男子，许不久之后，便能借助那人的力量，谋有所得。
而自从她决定与他们同行，她便觉着自己步步皆错。
“你在想什么？”赤麟问到。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阿烛虽然骄纵了些，但她年纪尚小，我应当多让让她，不应与她置气。”
赤麟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你能这般想，便太好了。阿烛的身份特殊，应着她是析泽神尊的弟子，但修为浅薄，有许多人想要对她不利，而她又无自保的能力。所以一路而来，我们皆隐藏了她的身份。希望你莫怪。”
韶音靠在他的胸膛上，柔声说到：“我怎会怪你。”
“韶音。”赤麟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韶音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一般。
“我告知予你这些，你可知为何？”
“为何？”
“阿烛的身份，本是不可说。但我觉得，你我之间，应当坦诚。”
“坦诚……”韶音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心中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
她如何能坦诚？坦诚相告，她接近他，是别有目的？
“阿音，先前是我错了。我不应当瞒着你，所有事都应当与你坦诚相待。阿音，我是想长长久久的与你在一起。你是对的，两个人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有了这样的期盼，就应当坦诚相待。以后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关于我的，我所知晓的，好的，不好的，我通通都告知你，可好？”
韶音依偎在他的胸口，方才的刺痛，被他的温声细语，一点一点的抚平。
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却丝毫不知晓。
韶音只觉得心中感动，有热泪涌上眼眶。
她总觉得天道对她不公，她明明身份尊贵，却不能认祖归宗。她愤怒过，不甘过，甚至泯了良心，助着那人，做了那些勾当。
可原来，天道是公平的。
“好的，不好的，都告知我？”
“是，好的，不好的，都告知你，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阿麟，你待我真好。”
“那是因为，我的阿音值得这般好。”
“可是，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我不是这般好呢？便像你说的，我亦有好的，不好的。若是有一日，你也知晓了我的不好的呢？”
赤麟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宠溺地说到：“那又如何？即便是神，亦是有好的，有不好的。我既然说了要与你长长久久的一处，便不是随便说说。你好的，不好的，都是你。都是那个，我愿意长长久久在一处的你。”
第193章 赏月（）
“真的？”
“真的。”
韶音沉默了一会儿。
赤麟见她不说话，问到：“阿音，你是否有话对我说？”
“啊？”韶音一怔，摇了摇头：“没有。”
赤麟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却没有追问下去。
桃花宴散后，人们三三两两地，顺着小径下山。
桃丘山脉上，延绵百里的桃花，在这夜色之中，少了几分白日的明媚妖冶，却多了几分娇羞内敛。莹白的月光之下，满树的桃花，与皎洁的月色融为一体，却又隐隐透着一些粉色。
玄烛方才多饮了几杯，有些微醺。
司徒瑶说是要去桃丘之顶赏月，拉着於列便匆匆离开。临走之前，怪异地朝玄烛看了看。
微风拂过，风中还透着一丝丝酒香，与桃花的香气夹杂在一起，很是醉人。玄烛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这桃丘国的桃花，还真是醉人啊。”
“可喜欢？”
玄烛点头：“喜欢。只是这桃花，遇春而开，春离则谢。虽然绚烂，却也不过短短两三月的花季。”
“明明美景当前，怎的这般感伤？”
玄烛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桃花遇春而开，春离则谢，花期虽短，但寒来暑往，四季更替，下一个春日，总会到来。若是这般想，那它的绚烂，便不仅仅是一季，而是与天地万物，星辰列宿一般，永恒存在的。”炙羽说到。
玄烛一怔，随即笑出声来：“我不过随意感慨一句，你那般认真做甚？九帝神尊还真是如同别人所说的一般，冷漠无趣得很。”
说罢，玄烛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晃了晃。坛子里发出清冽的响声。
“司徒瑶与於列去赏月去了，我瞧着今日月色当真不错，要不，我们也寻一处地方，赏月赏花？”
“你今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前两日不还在与我置气，今日突然便消气了？”
玄烛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只是觉着，人活着皆不易。你瞧着我与你在一起，才多长时间，在混沌海中差点丧命，在临仙镇也遭人暗算。还真不知，我能活多久……既然不知前路如何，倒不如珍惜眼前，何必浪费时间与你置气。”
听她这么一说，炙羽眼神一凛，上前捉住玄烛的手，盯着她，郑重地说到：“不会的。这六界之中，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
玄烛扯出一丝笑容，抽出手：“再说吧……”
炙羽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玄烛双手的温度，还余留在他的手心之上：“你是……不相信我了吗？”
“怎么会？”玄烛缓缓踱着步子，朝前走着：“遇见你之前，我不过是只小皎兽。无法修行，还一路被人追杀。直至遇见你，你助我修行，处处维护于我，我心存感激。与你两心相悦，我亦是欢喜。可是人啊，总是想要得更多。”
“你是高高在上的九帝神尊，能垂怜我这么只小皎兽，我本就该感恩戴德了。与你两心相悦，更应当知足。可我却总是想着，想像那些话本子里的神仙眷侣一般，能够与你相濡以沫，赤诚相待。”
“所以你试试瞒着我，我心中便存了疙瘩，很是难受。”玄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看上去释然，却又包含了几分无可奈何：“即便你总是说，日后我便知晓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终究还是心中不踏实。不过现下我相通了。”
“你……相通什么了？”炙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扎了一下。
“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反正日子，明白也是过，糊涂也是过。你若真心想瞒着我，任我如何想知晓，你也不会告知我的。”玄烛眸子有些黯然：“因为你是九帝神尊，这天地万物，四时更序之道，你心中皆明了。因为所知广博，所以理智淡然。又怎会理解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情绪呢？”
“我不是……”
“好了。”玄烛抬头灿然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拿起手中的酒壶说到：“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赏月？”
“我……”
炙羽还想解释，却又被玄烛打断。
“你若不想去，我便自己去了。”说罢，玄烛轻点足尖，凌空而起，朝一处山峰飞去。
炙羽无奈，只能跟上。
玄烛落在一处断崖之上。
此处视野辽阔，放眼望去，断崖之下是延绵不尽的桃林，天上一轮玉蝉挂在空中。浓郁如墨的夜空之上，零零散散地撒着星子。
玄烛寻了一块平地坐了下来，打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炙羽见状，挨着她坐下。
“从小爹爹便对我说，我们皎兽一族，虽然没落了，却仍是神界之人，身份高贵，切不可妄自菲薄，更不可做出有辱门风之事。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无从知晓他所说的门风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的日子，总是从这里，逃到那里，从那里逃到这里。”
玄烛轻轻地靠在炙羽的肩膀上，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我便想啊，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处世外桃源，能让我们安安心心的住在那。若是能寻到那样一处地方，我便知足了。”
玄烛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因为喝得太猛，有些呛着，猛地咳了起来。
炙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玄烛缓过来后，干脆依在炙羽的怀里，继续说道：“可是你瞧，我真不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
“什么？”
玄烛顺势躺下，枕着炙羽的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放在眼前。
“我想，若是你不是九帝神尊该多好。你没了身份，没了责任，也没了那么多明里暗里盯着你的人。你便是我的夫君，只是我的夫君。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处过日子。我可以与你撒娇，与你争吵，与你无理取闹。”
炙羽觉得自己腿上的袍子，似是有些微润，低头看去，便见着玄烛眼角晶莹的泪痕。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我现在就连质问你一句都不敢，我心中好奇，可又生怕逼着你泄露了什么天机。我知道我这般，真真的小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