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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何反倒一愣，他当了这么久的差，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降妖人。按说这么嚣张，后台应该很硬，既然来了小石城，那么……
“你别看我，我不认识他。”小老头发现卫何看着自己，急忙跟梁发财撇清关系。他自身难保，不想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在下城主府管事，阁下是？”卫何决定先探个底细。
梁发财呵呵笑道：“小小的管事，你们城主呢？”
小老头以手抚面，这小子，口气大得能装下一头牛，看上去其貌不扬，难不成真有过人之处？半边脸撩开长发，现出另外半边脸，眼睛瞪得大大的，要看清楚这位新朋友几斤几两。难道是朝廷高官的官二代？看上去不像啊？不过人不可貌相，高官的儿子也可以很猥琐。倘若果真如此，半边脸决定不在乎梁发财是否猥琐、吊儿郎当、土了吧唧，得交这个朋友。张小北跟梁发财相识最久，却完全搞不清楚状态，一会儿看看卫何，一会儿看看梁发财。
卫何不动声色道：“阁下找城主有事？”
梁发财随手一指妖笼，道：“还不够明白吗？”
卫何微微皱眉，“还请再说明白一些。”
梁发财招手让卫何靠近，凑在他的耳边细数了城主三大罪状：走私妖怪，抢老爹城主之位，把媳妇儿关在妖笼。同时让卫何转告城主，他对老头儿没什么好感，不会帮他复位；走私妖怪的事不会密报朝廷，但是要一笔，不，是三笔封口费；至于城主媳妇儿，建议放了，如果城主不介意，自己可以帮忙处理。说完他气定神闲地看着阴晴不定的卫何，双手抱胸，坐等杀价，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寸步不让。实在谈崩了，再稍微做个退步，让这位管事的好在城主面前交差。
卫何意味深长地盯着沾沾自喜的梁发财，呆了片刻，冲左右道：“拿下。”城主守卫蜂拥而上，梁发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上。
“岂有此理！”梁发财气愤道，“老子告发你们走私妖怪！谋朝篡位！虐待女性！”
就这些？
小老头大失所望，知道这小子死不足惜，赶紧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半边脸听说不是官二代，只是个普通的降妖人，立即将他从自己的朋友备选名单中删除，脑海中疾速转着，待会儿怎么向官府解释。
“他爷爷的，轻点！”梁发财被人敲了下脑袋。
张小北急道：“这位大哥，误会误会，我们是虎头镇降妖人，误入贵宝地，就为了看一眼城主，没别的意思。”
看一眼城主？他把城主当作笼子里的野兽？
卫何眼中闪出无名之火。
张小北见状，连忙掏出冯十户的英雄帖，递过去道：“不信你看。”
“张兄，别慌，我们有他们的把柄，不敢把老子怎么样！”梁发财倔强地说，脑袋又被人敲了一下。
守卫见张小北靠近卫何，以为图谋不轨，连忙上前架住左右胳膊，作势就要甩出去。
“慢着。”卫何道。
两名守卫停止甩的动作，却仍然架住胳膊，随时听候命令，甩出个漂亮一击，这一招他们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你叫？”卫何问张小北。
“张小北。”
“他是？”卫何指着梁发财。
“梁发财。”梁发财被人用袜子堵住口鼻，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张小北代他答道。
“那位一定是蛮牛了。”卫何狐疑地看向半边脸。半边脸颇为诧异。
人数倒是能对上，但是画像也太糊弄了。张小北、梁发财还好说，画上是大众脸；蛮牛的差距有点大，画上是短发，真人却几乎披肩。
“画上是不像，但我们有降妖人编号。”张小北递上虎头镇降妖人注册号。卫何验过，确实不假，让守卫给梁发财松绑。
梁发财嚷嚷道：“我要报官！”
卫何笑道：“梁兄误会了，我们城主不走私妖怪，那两位也不是城主亲戚，都是黑山老妖的手下。”
梁发财不信，“你少唬我！”
卫何道：“梁兄如何才信？”
“我、我！”梁发财瞅向小老头，道，“老头儿，你是城主他爹吗？”
小老头吐了吐舌头，“过个嘴瘾，你还当真？大家玩玩嘛，别太感情用事了。”
梁发财这才发现上了大当，极为气恼，感觉自己被人玩弄了感情。
卫何讪笑道：“三位既然是虎头镇的降妖英雄，定然正义感爆棚，只是被小人挑唆，闹了场误会罢了，不必介怀。”
“不介怀，不介怀。”半边脸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虎头镇的降妖英雄，但是见卫何的态度如此和蔼，也就却之不恭了。
“都是我们不好，误入贵宝地。”张小北歉意地说。
“不碍事。”卫何看向张小北，见他年纪轻轻，已然完成八级降妖任务，不免刮目相看，道，“城主广招天下降妖英雄，就是为了消灭这些妖魔鬼怪，三位能来，是小石城的大幸。”
“那这些妖怪？”梁发财扫了一眼铁笼里的妖怪，尤其是后排的小老头。小老头白了他一眼。他气得手发抖，却不好发作。
“城主自有妙用。”卫何一语掩过，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三位请随我来，城主很快出来了。”
半边脸第一个走过去，他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梁发财颇为气恼，没找准把柄，也就赚不了快钱，还得老老实实去降妖。看样子，城主召集降妖人，是去降什么黑山老妖，不知能出个什么高价。
张小北暗自庆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归解决了麻烦，还能去见城主，一举多得。不知为何，临走时，他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瞧，是那个女妖，以及老头子。张小北觉得，这两人的目光透着一股怪怪的味道，仿佛把自己看穿了似的。他快起鸡皮疙瘩了，着急转身，却发现老头儿冲自己说着什么。老头儿明明说着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只依稀从嘴唇的触碰中辨出两个字：“向左！”
张小北向左，猛地撞到墙上，气恼地回头，老头儿仍然重复同样的唇语。
“难道是人名？向佐？”张小北抓耳捞腮，“向佐是谁？”
第32章 宴会（）
卫何轻车熟路，带三人去往大厅，绕过八座回廊，十二小亭，登上十八级台阶，终于来到厅门。一座画屏拦住众人视线，将厅内恍惚的人影、吵闹的喧嚣与厅外静默的守卫隔绝开来。张小北回头，不见了卫何，又看向画屏，正要欣赏，不见了半边脸和梁发财。他丢下画屏，进到厅内，花花世界陡然现形。仿佛一颗钉子，他杵在那里，彻底将夜色抛弃。
杯盘美酒，精珍玉馐，在辉煌灯火的照耀下，分外迷人。遍穿罗绮的侍女托着酒水，往来穿梭，服侍形形色色的降妖人。她们花骨朵儿似的，年龄不大，装饰考究，引得好些人流起了口水。即便身处城主府，也有人按捺不住，毛手毛脚，侍女们笑着闪避，并不介怀。
“这位公子，需要酒水吗？”有侍女注意到张小北新来，笑着迎上前去。
“多少钱？”张小北见侍女笑得极甜，不忍推辞。
侍女掩嘴娇笑，道：“不用钱。”
张小北挠了挠头，害羞地接过酒水。他不会喝酒，只微微一抿，便吐了吐舌头。
“公子，那边的东西可以随便吃。”侍女见张小北初来乍到，咯咯笑道，“也是免费的。”
张小北羞红了脸，探步过去，见半边脸正撩着长发，仿佛饿死鬼投胎似的，死命往嘴里塞东西。身旁的降妖人见这人吃相实在太差，嫌恶地盯着他，躲避瘟疫似的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张小北也觉得半边脸丢人，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他左顾右盼，不见梁发财，肚子又确实饿了，只得随便挑了些吃的。这一吃便停不下来，狼吞虎咽，接二连三，城主府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
“呜呜！”张小北说。
“呜呜！半边脸说。
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彼此却都心领神会，秒懂对方的意思。这在小圈子里引发了热议，周围人口耳相传，说城主府混进来两个臭乞丐。梁发财原本以为自己的穿着已经够丢人了，听说来了两个乞丐，不免产生英雄惜英雄之感。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搜寻，发现众人鄙夷目光的包围圈内，赫然是张小北和半边脸。待要假装不认识，等风波过了再去说话，不料张小北恰在此时看到梁发财。
“发财兄！”张小北大叫梁发财，食物碎屑满嘴，纷飞落地。众人齐刷刷看向梁发财，见这人亦是满嘴食物，肚子浑圆，只不过蹲在角落，没被发现。
梁发财尴尬地笑笑，算是确认了跟张小北的关系。众人再次口口相传，不是两个臭乞丐，而是三个臭乞丐。
“这趟没白来。”张小北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剔着牙道。他刚刚光顾着吃了，没注意别人的目光。
梁发财讪笑，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降妖人，见大家都在讨论降妖趣闻、城主和黑山老妖，已然把三个乞丐的故事抛到脑后，总算松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发现什么，又瞅了过去，仿佛确认了似的，双眸立时明亮起来。
“三星组织。”他舔了舔嘴唇道。
“啥组织？”
梁发财搂过张小北，指着不远处两个相同服饰的年轻男子，道：“你看他们的胸。”
张小北不好意思看别人的胸，不过既然是男子，看一看似乎也无妨。他快速瞅了一眼，摇摇头道：“不是很大。”
“胸口有三颗星星，以及一个独特的花纹。”
“哦。”张小北再次看过去，胸口确实有三颗星星，一个花纹。花纹太小，看不清楚。
“说明他们两个隶属于某个降妖人组织，组织的级别是三颗星。”梁发财解释道。
“三颗星，很厉害吗？”张小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