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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兄，还愣着做什么，来呀！”文士呼唤张小北道。
张小北将目光从小丁丁上挪开，跟文士一左一右，拖着床板向屋后走去。
……
“怎么只有10文？说好的15文呢？”张小北不解道。
文士眯起眼睛，勒紧钱袋子，油腔滑调地说：“张兄，来日方长，何必为了区区5文钱坏了咱兄弟俩的情谊？”
张小北听了，反倒过意不去。活儿是文士找的，分自己10文钱也算大方了。最重要的是，有了这10文，他才可以注册降妖人，应该感激他才对。
“那，多谢了……”张小北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不才，萧不才。”文士脸上莫名地泛起淫光，“张兄慢行，小弟还有事情处理。”
“那改日再见。”张小北收了钱，往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久，忽然听到杏儿姐屋子方向传来一声斥骂，“王八蛋，把老娘的床板给埋了，还有胆子来占老娘的便宜！”
“我是怕你寂寞。”是萧不才的声音。
“滚！”杏儿姐扯着嗓子大叫道，随即便是锅碗瓢碰噼里啪啦的声音。
张小北缩了缩脖子，脚步快了些。
第14章 一团火（）
百花窟的地形不是一般的复杂，没了萧不才带路，张小北迷了无数次路，好几次误打误撞，进了几间大的风月场所，差点没能出来。
摸索了约莫一个时辰，张小北终于来到百花窟的边缘，再踏出一步就是相对寂寥的外街。没来由的，他的心中一阵落寞，忽然理解了愿意醉生梦死在百花窟的那些人。
外面的世界，太残酷，也太孤单。
张小北想到了师兄，吕大宝平生最大的志向，是玩遍窑子里所有的姑娘。
张小北想到了师父，师父也喜欢姑娘，但是更喜欢带着徒弟四处溜达。
只犹豫了片刻，张小北走出了百花窟，再不出去，他怕自己抵挡不了诱惑。
独自走在颇为冷清的外街，他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怀里的《降妖宝典》。
八攻、七守、十三跑、六十杂，听上去很有意思。
他接着从头、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全不在意周围的人和事，嘈杂亦或安静，仿佛全天下只剩他一个，以及这本《降妖宝典》。
八攻原来是八种攻击技法，每一攻又千变万化。
七守原来是七种防御技法，每一守又变化万千。
奇怪的是，攻和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互相转化，互为因果。
至于十三跑，听上去猥琐，细细探究，却又包含攻和守的变化。
说简单，挺简单，基本招式不过百；说复杂，又很复杂，每一招都可以互相转化；招式的效果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即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抛砖引玉、浑水摸鱼、金蝉脱壳……”张小北不由自主地念起了招式的名称。再看修炼方法，一个最简单的招式，居然都有几百种变化。按照秘籍上的说法，运用得当，每一种变化都威力绝伦，无所谓前后顺序。
有的情况，抛砖引玉第一式最厉害；有的情况，抛砖引玉第十六式最厉害；有的情况，浑水摸鱼第六十式反而最厉害；甚至有的情况，金蝉脱壳作为一个逃跑技法，都有可能反杀敌人。
倘若修炼过别的秘籍，张小北一定会大为惊奇，因为《降妖宝典》几乎跟天下所有秘籍都不一样，没有套路、限制、层级，有的只是无穷的变化。
任何人，只要识字、会动脑、肯用心，都可以修炼。至于修为强弱，又因人、因时、因地而异。
令张小北感到惊奇的是，师父教给他的几个杂耍便取自其中，只不过丢失了某些关键法诀，无法发挥应有的威力。
“难道这本真的是功法秘籍？”张小北不禁疑惑道，又或者是某个江湖骗子胡扯的？
他忽然想起今天遇到的老乞丐，原本颇为激动的心情瞬间凉了半截。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是定局呀，得亲自练过了才知道。
张小北琢磨着，再怎么练，也练不出走火入魔吧？他再次翻了翻宝典，除了六十杂里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技法，其他都还好，不需要上刀山下油锅，不妨练了再说。
……
马戏团的杂役抱着锄头蹲守在马厩里。起初精神气儿挺足，后来实在困了，眯了一小会，醒来时，夜已经很深了。
他巡视了一下四周，不见人影，更不见鬼影，静悄悄的。正要伸懒腰回去睡大觉，忽然，马槽的干草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杂役绷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马槽。他记得，今儿早上，那人就是从马槽里坐起来的。难道趁自己睡着时，他又潜伏进来了？好大的贼胆！
可是等了好一会，干草却一动不动了。
张小北躺在马槽里，左右有护栏，下面有木板，睡上去挺舒坦。
他此刻正闭着眼睛，默默记诵着《降妖宝典》记载的法诀。法诀与杂耍融合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效果？他不清楚，因而在脑海里演练着。
终于，他睁开眼睛，目光澄澈，隐隐透着兴奋，却又带着一丝不确定。
他双手一撵，作献花状，右掌前推，在将推未推之际，心中默念法诀，推出去时，一团实体火焰喷薄而出。
“轰”的一声，马槽的干草燃了起来。
“啊哈！成功了！”张小北兴奋地坐起，全没留意自己正置身火海。
他激动地抱住突然出现的杂役，大笑道，“真的是宝典！真的是宝典！”
杂役见火势蔓延，惊恐地瞪大双眼，使劲儿挣脱张小北，一个闷棍砸了下去。
张小北“啊哟”一声，晕倒在火海里。
“他娘的，寻死还想找个垫背的。”杂役鄙夷地说道。
……
张小北醒来时，闻到了一股烤鸡翅膀的味道。
他睁开眼，发现身处一个大院落，院落里堆满了黑木焦土，以及形形色色搬运黑木焦土的男男女女。
更令张小北奇怪的是，他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似乎一夜之间高大了不少，看人都得俯视着。
冷风凉飕飕的，仿佛冲破衣物，直接吹在了皮肤上。
“什么情况！？”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真的没穿衣服。而且双手双脚被绑得死死的，高高地锁在一根柱子上。
“那个王八蛋醒了！”有人大呼道。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张小北，眼神充满了愤怒。
“喂，请问，下面是什么情况？”张小北觉着，下面像是发生了火灾。
“你个王八蛋还有脸问！”杂役丢掉手上的黑木，瞪着张小北骂道。他左边眉毛少了半截，是救张小北的时候，被窜上来的火苗烧坏的。
“难不成这事儿跟我有关？”张小北狐疑着，脑袋发胀，后脑勺明显被硬物击伤过。
昨晚我练了一招《降妖宝典》，然后就全不记得了。他回忆着，正要挠头，双手被绑得死死的。他把脑袋凑了过去，轻轻挠了挠头。
“兄台，我真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提醒一下？”张小北问杂役道，这人看上去有点面熟。
“你他娘的玩了火装失忆，有种！”杂役怒极反笑道。
玩火？
是了，《降妖宝典》那一招，劲儿挺足，难不成……难不成，那团火？
张小北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那团火真的烧毁了整个院子，脱光了绑在柱子上似乎还是轻的。
“团长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声，众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第15章 喷火高手（）
张小北的心情是复杂的，好不容易练会了《降妖宝典》里的招式，没事儿喷火，把人家马戏团后院给烧了。眼下一片断壁残垣，烧得彻底，烧得惨烈，怪不得人人都像杀父仇人一样瞪着自己呢。能不瞪嘛，换作是他，吃人的心都有。
团员都已然如此愤怒，难以想象，辛苦建团的团长会是什么状态。
张小北见众人对团长如此恭敬，猜测团长是个厉害角色，小心肝忍不住扑扑乱跳。
众人散开时，走出来张小北想象中的威严团长，却是个五尺差三寸的矮子，这让张小北大跌眼镜。
团长个子虽小，气势却不弱。他站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自觉地半蹲下身子，瞬间将团长衬高半截。
杂役哼哧哼哧，给团长搬来一个凳子。张小北心中奇道，就这身材，再坐矮凳，岂不是钻到地里去了？没想到团长轻轻一跃，站了上去。
“人呢？”团长问杂役。
“吊着呢。”杂役指了指柱子。
团长抬头，看到几乎一丝不挂的张小北，皱了皱眉道：“吊这么高干嘛？”
“担心跑了。”杂役道。
团长白了杂役一眼，负着手，仰起头，费力地扯着嗓子大叫道：“小兄弟，我们团哪个跟你有仇？”
这问话蹊跷，张小北发了懵，不明白团长什么意思。
团长见张小北不言语，指着左边身高不过三尺的小孩子道：“是他抢了你的钱？”
张小北摇了摇头。
团长见张小北摇头，指着右边腿毛长长的中年妇女道：“是她伤了你的心？”
张小北使劲儿摇了摇头。
团长见都不是，指着身后的粗壮汉子道：“是他爆了你的菊？”
张小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既然都不是，你为何无缘无故放火烧我们马戏团？”团长一脸困惑，摊开双手道。
“是意外，你听我解释……”张小北知道躲不过，连忙低声下气道。
“意外？”团长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意外地走入我们马戏团？意外地放了把火？意外地烧了整个院子？”
“是喷火。”杂役插了一句。
“什么！？”团长生气道。他讲话，不喜欢别人插嘴。
“喷火，不是放火。”杂役的声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