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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慨已经被打懵了,瞪着眼睛,眼前全是金星,说不出话来。
冷秋气得:“韦行!”
韦行听到冷秋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疼痛与昏眩中,依旧努力提气,睁开眼睛,看到冷秋那张愤怒的脸:“你同人动手了?”
韦行摇摇头。
冷秋暴怒了:“你疯了?”
韦行倒想回答,那边谢农在脱他的衣服,而那些衣服经过一天一夜已经粘在他身上,虽然谢农很小心,依旧象剥皮一样痛,他只得咬紧牙关。
冷秋过去,一把扯下衣服,韦行闷哼一声,彻底晕过去了。
后背上鲜血横流,但是,没有刀剑伤,冷秋暴怒地把衣服扔到韦行头上,转身而去。
混帐!老子不过让人揍你一顿,你敢跑来吓唬老子!
去死吧。
冷秋愤怒地:那么大年纪,做事象个小孩儿一样,居然冒着受内伤的危险,治也不治下,就直接跑过来。
冷秋微微叹息,他就这么直接跑过来,混蛋!白痴!
然后心软了。
有点象他小时候,那孩子孤僻沉默,性子冷硬,从五岁起就跟着他,却从无一点亲近表示,他甚至不愿同冷秋说话。但是他受伤时,眼睛会不住地寻找师父,也许,他的印象里,他师父在,代表安全。直到后来,他十几岁,遇到韩青。一开始冷秋以为孩子大了,不象小时候了,后来发现,他只在韩青面前倒下。
那个硬汉子的外壳一受伤,就露出里面惊慌恐惧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
冷秋苦笑,唔,这小子这次被打疼了,所以
不该让他独自一个人去承受。
冷秋无奈地回到帐子里,谢农正在清理伤口。
冷秋问:“没别的伤?”
谢农道:“没有。”
冷秋道:“你出去吧。”
谢农即时起身,欠身,后退:“告辞。”
冷秋微微羡慕,啧,冷恶把手下训练得很好。
冷秋看一眼站在一边强压愤怒低头恭立的康慨:“给他上药。”
康慨忙过去给韦行继续清理伤口,皮开肉绽,肌肉纤维都被打断,康慨轻声:“掌门,需要,需要清理下死肉”这,这事最好找专业人士来,真的,我干不了在真人身上动刀动剪子的事。
冷秋理都没理他,靠,怎么?用不用老子帮你找剪子去?
康慨出去,区华子迎上来,康慨道:“我需要锋利点的刀剪,还有,用热水煮过。”
冷兰进来:“韦师兄来了?”
看到血淋淋的韦行,沉默一会儿:“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冷秋道:“坐下,把你看过的契约跟我说说。”
冷兰过去,直接把所有契约从头到尾背一遍,冷秋微笑,我女儿真是天才,这么长,你居然能背下来:“重点是什么?”
冷兰呆了半天:“我,我不知道”
冷秋支着头,你这个白痴,说你是白痴,你理解剑谱可挺快,你这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单线路啊,不可能啊!
冷秋问:“我问你,在这份契约中,我们有什么能控制紫蒙城的地方?”
冷兰空白地看着他。
冷秋道:“再回去看看。”
冷兰气:“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冷秋问:“我直接告诉你怎么做,你别我问什么不更好?”
冷兰瞪着眼睛,还没人把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别人不敢,她养父嘴笨,韦帅望又敢说又嘴欠,她可以揍他,她还第一次遇到只能瞪眼的情况。
冷秋已经站起来,过去凝注康慨那双颤抖的手:“要剪出花样来吗?”
康慨头上汗都下来了,脸色惨白:“掌掌掌门,请,请请大夫来吧!”我顶多能给人上个药什么的,动剪子的事我不行。我知道这样子很窝囊,但是术业有专攻。
冷秋接过剪子,挥手:“你出去吧,问军医要份治伤的药。”
冷秋问冷兰:“韦帅望可以从这份契约里得到什么?”
冷兰闷声不吭,妈的,又不是我想干的
啊,是,我可以当橡皮章的,如果我不想当橡皮章,我就得
冷兰按着自己的额头:“把冬晨叫回来好不好?”
冷秋道:“他是长老,他不能即是长老又是掌门。”
冷兰道:“你还派他去京城呢!”
冷秋道:“那么,你打算派谁去京城?”
冷兰张口结舌,呃,我,我连名册上的名字与人还没对上呢!
冷秋道:“只有当你有更好决定时,你才能同我讨论我的决定。”
冷兰气得在那儿发呆,然后看到大块血红的肉块被扔到盘子里,她皱皱眉:“这么吓人?”
冷秋道:“二十四小时不治疗,某些可以长好的肌肉就会死掉,只能剪下来扔掉。”
冷兰瞪眼:“他,他他受伤之后,跑了一天一夜到这儿?”
冷秋道:“是。”
冷兰瞪一会儿眼睛:“他有什么毛病啊?”
冷秋沉默。
冷兰道:“是因为韩掌门吧?”
冷秋点点头:“是。”
冷兰道:“那也够蠢的,伤这么重跑来能干什么?”
冷秋苦笑:“是,蠢。”
冷兰很直觉地觉得她爹在应付她,她讨厌这种别人比她聪明却懒得理她的感觉:“我过会儿再来吧。”
冷秋点头。
韦行睁开眼睛时,冷秋刚好包扎完他的伤口。
彼此对视一眼,冷秋道:“冷飞回来述职,有意思的是,我没让他回来。”
韦行唔一声,怎么?要宰了他?
冷秋道:“韦帅望去了趟南国,同他有接触,需要他保密。我把他再派给你用吧,管住他的嘴。”
韦行支起身子:“帅望”
冷秋道:“那小子这回真的闭关了,确切说,是让黑狼把他关起来了。”
韦行气道:“他自己就不肯老实一会儿。”
冷秋道:“韩青做人质,每个月我们互派人员探访,你可以去看看他安全不。”
韦行沉默一会儿:“我,我不喜欢这个决定。”
冷秋道:“我喜欢?我现在在干他的活,掌门大人,我女儿,一声吩咐,我就得查资料,安排人员,布置完了,跟掌门大人好好汇报,说服她,比安排这些事的时间还长,你以为我把你调回来是好玩吗?”
韦行忍不住想笑,可他没那个胆子,只得皱皱眉代替弯弯嘴角。
冷秋道:“你那个叫康慨的手下是废物,清理伤口会吓哆嗦。”
韦行道:“他有别的”
冷秋道:“没看出来。”
韦行想,你当然看不出来,他的那个优点,跟你比起来,不值一提,可我偏偏没有这样本事
韦行觉得累了,不过师父没离开,他也不敢让师父走,而且,他觉得很舒服,可能是药的原因,可能是疼痛终于稍减,面孔接触到的被子,柔软又温暖,他觉得
安全。
冷秋道:“你睡吧,那个康慨,让他在帐外站着吧。”
韦行道:“让他进来吧。”
冷秋道:“我的帐子,不许废物进来。”
韦行无语了,师父还是那个混蛋师父,一点没变。
不过,师父确实从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院子,他的领地唔,对,他不让人动他东西的习惯就是从他师父那儿来的,要不,他师父怎么能列出那么详细的帐单给他,因为老家伙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必须放在原地。韦行微微叹息,老家伙还真忍了韦帅望多年
韦行道:“我换个帐子。”
冷秋笑:“我不让你下属进来,你换个帐子?”想死啊?
韦行道:“不不,不是,我是怕”怕你老人家毛病多,换地方睡不习惯,你睡不习惯,肯定是拿我出气
冷秋哼一声,转身离开。
唔,还是有个徒弟在身边,可以随时损着玩比较舒服。
亲女儿没这功能
95,父子()
95,父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十几岁的英俊又冷峻的少年,带着个小乞丐,当然,他抱着他,因为那小乞丐手脚都断了。
那少年一脸厌恶,但是,他很小心地抱着他,然后扔下银子,让店小二买衣服给那乞丐洗澡,没忘了吩咐,小心,不要碰他的手脚,免得骨头移位。
不过洗澡的过程依旧很痛。
那个小乞丐象是个哑吧,从始到终一声不吭。
当冷秋捡到他时,他就象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边上有人放下的馒头与水。
那孩子的嘴唇已经干到爆皮,目光呆滞,茫然地没有焦点地一动不动看着天空。
折断的手脚依旧扭曲着。
冷秋站那他面前,那孩子的目光慢慢对住他的眼睛,漆黑,空洞,绝望到没有人类的感情,象一只饿狼,冷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仇恨与饥饿。冷秋慢慢蹲下,看着那双饥饿的眼睛。
然后笑了,象狼。
冷秋伸手慢慢按一下他的手臂,应该很痛,那孩子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冷秋把他的断骨接上。那应该是无法忍受的疼痛,那孩子却依旧只是看着他。冷秋站起来,那孩子依旧只是盯着他。
冷秋转身离开,那孩子也没出声。
没多久,冷秋带着绷带与夹板回来,把他的四肢都接好,固定。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好象亮起一点点小火花。
冷秋把那个乞丐抱起来。那孩子的后背僵直,冷秋慢慢将他的头按倒在自己肩上,这样抱着省劲点,但是臭味让他恶心。
洗好了的小乞丐,看起来有点人样了。
换过衣服的冷秋走过来:“你叫什么?”
那孩子不出声。
冷秋道:“叫韦行吧。”
那孩子不出声。
冷秋重新固定他的断骨,然后喂他一碗粥。韦行垂着眼睛,那碗粥,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冷秋问:“你叫什么?”
韦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