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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东西北三人听是王重阳,也都是吃了一惊——这个从名满天下的大侠到提倡儒释道三教合一的重阳真人,他们也都是久闻其名了,如今见了真人,心中都升起既钦佩又不服的感情来。
尤其是黄药师,眯着双眼朝那边双目定定地看个不停。倒是欧阳锋一边嘿嘿冷笑,一边不动声色招呼小二上酒菜。
洪七却是看着黄药师,双眉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琉璃听着那边的谈话,却果然是王重阳在劝那二人随自己出家修道。
欧阳锋冷笑道:“收这样的弟子,固然要骨好又有什么用?都二十多岁了,再来练武,再怎样也只是二流。”
他这话声音稍大,王重阳身后的三个年轻道士听了,都怒目相视。
琉璃心中倒也微讶——如果王重阳刚刚收了这三个人做徒弟,那这三个人都能听到欧阳锋说话的声音,那说明内功已经颇有功底。
虽然欧阳锋这句话的声音略大,但也只是比适才琉璃的声音稍大了一点而已,一般武林中人,也是应该听不见的。需知王重阳在他出家的这五年多的时间里,只下山过一年多的时间,那距此也不过两三年,从时间上推算,就算是那时就收了他们做弟子,也不过三四年时间,居然能练到这样的地步,难道王重阳的武功,真的有什么独到之处?
王重阳对欧阳锋的话倒没什么见怪的,在他看来,修道修心,接济苍生,为国为民,比个人荣辱和个人的武学修为要重要得多。
他本来是一个以恢复为己任的大侠,出家后潜心向道,算虽一腔热血仍在,但是也认识到这种事凭他一腔热血是不行的,而是要一批人把他的这种志向贯彻继承下去。而修道是一种好办法,这样不至于纠合一批冲动的人,也不至于招来一群有野心的人。
这边欧阳锋也对这三个道士的功力有点意外,但是也看出其实这三人比之自己,还是要差上很多,所以也并不把这三人放在心上,仍然对琉璃道:“如果是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传给我儿子之外的任何一人。”
琉璃这时才想起,原著中欧阳锋曾言道,他这门功夫,只传一人,不传外人,原来出典在这儿!
欧阳锋这时又笑道:“不过他既然出家做了道士,哪里还会有儿子。”
这话已经几近下流的调笑,这下不仅连那三个道士,连黄药师听了也不禁微微变色,低声道:“锋兄!”
欧阳锋也自知失言,正好这时小二把酒菜端了上来,欧阳锋自斟了三杯酒,道:“兄弟失言,自罚三杯!”
那边王重阳仍然恍若不觉,只在点化那夫妇二人,但是那男子只是看向娇妻,而他的妻子只说两个儿子尚幼,自己又有孕在身,不能舍家抛业,需得等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了再考虑出家修道的事。
那男子听妻子这么说,也只是说放不下孩子和妻子:“我儿尚幼,我妻也非持家的能手,这份家业,总要安稳地交给我的儿子才好啊!”
这时王重阳身后一个道士道:“大师兄,你既然不肯出家,那年师父救了你,你又何必答应?且又得了师父真传!”
原来王重阳曾救过他,而且虽未出家,王重阳却已经传了他武功,故此那道士反倒要喊他一声“大师兄”。而且这一声大师兄,不吝是告诉琉璃,这夫妇二人,正是马钰和孙不二。
又听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总是这些老调,洪七不禁皱眉道:“怎么招收徒弟,还有强命人出家的么?”
其实琉璃对这一点也是心有抵触,只是因为全真七子乃是剧情里的人物,所以也就乐观其变了——甚至还想助王重阳一臂之力,但现在洪七说了这话,却又犹豫起来。
这时黄药师轻笑了一声,道:“七兄这话差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洪七笑笑,伸筷子挟了一块鱼肉入口:“我不要做鱼,我要吃鱼!”
琉璃听了黄药师的话,心想不错,出家有出家的好处,自己何必拘泥,于是便双手各执着一根筷子,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轻敲着,摇头晃脑地唱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琉璃这边在唱歌,她同桌的三个男人都傻愣愣地看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唱出如此荒诞的调子出来。
那边的马钰和孙不二听了,却都是脸色大变。
二人脸色胀得通红,终于马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王重阳便拜下磕头,口中道:“从义从今日起,便出家跟师父清修!决心舍弃这尘世万物!”
孙不二也万福着道:“富春待得生下孩儿,便将这家财交于家中老奴,请族长代管,我也随师父出家!”
原来从义和富春,乃是马钰与孙不二俗家之名。王重阳听了,对着马钰附掌大笑,道:“你已悟我道,自然可与我同去。”
然后对孙富春道:“你回去看我之前留下的盒子,也当可渐渐悟道,悟了时,便来终南山找我!”
接着再回过头抚着马从义的头顶道:“既随我身,当赐汝名!金玉为钰,便做马钰!”
马从义又再磕了头,口中道:“谢师父赐名。”
王重阳搀起马钰,道:“你与富春暂且回去,将家中打理交待一下,便可来终南山。”然后又对身后三个道士道,“你们三个随你们大师兄同去,待得他交待完了家中事,便与他一起回我的重阳观。你们的周师叔会在观中等你们的。”
那三个道士皆揖首为礼,然后与马钰夫妇一同离去。
待得这五人离去,王重阳哈哈一笑,向琉璃这边走来,对琉璃道:“你这小鬼头儿,倒唱得好曲儿!谁教你的?”
琉璃笑道:“我幼时常听人唱的,不过也忘了空间是谁了。”
王重阳也笑道:“你总是拿这话来搪塞我!”
原来琉璃与王重阳相处,总有不小心露些与她身份阅历不相称的话或行为举止来,这时琉璃就用类惟的话来搪塞。
琉璃听王重阳这般说,也只是笑。
这时洪七见王重阳走近,忙站起身来让座,王重阳也不客气,对他施了一礼,便在他位子上坐下。
本来一张桌子四条方长凳,四个人一人一条正好,黄药师与欧阳锋哪肯起身让座,洪七却是另有计较,站起身来让了座,便站到琉璃身边。琉璃见了,边往旁挪了挪,洪七便坐在琉璃身边,与她共坐一凳。
黄药师看了洪七一眼,并不作声,欧阳锋却道:“小叫化你好机灵!”
洪七笑笑,并不着恼。
王重阳却对三人道:“请问三位高姓大名,贫道重阳子这厢有礼了。”
说着打了一揖首。
琉璃怕他们三个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其实主要是东邪和西毒这两个出牌往往不按牌理的人比较让她担心,洪七倒是好说话的——忙分别介绍了他们。
琉璃介绍完三人,便用手沾了些酒水,混着些解药,洗去了易容之物。黄药师等三人见了,便也洗了易容之物,与王重阳以真面目相见。
王重阳坐在琉璃对面,一眼便看出黄洪欧阳三人身手不凡,便对琉璃道:“你这鬼丫头,一下山就交了这么多年青才俊。”
说着对三人点了点头道:“三位皆是人中龙凤,琉璃性子跳脱,怕是一路上给你们惹了不少麻烦吧。”
这句话明显是以琉璃的长辈自居,黄药师与欧阳锋皆怫然不悦,洪七倒只是笑了笑,道:“家师何不醉时常在我面前提起重阳真人未出家时的侠行,在下也是钦佩的。”
这话是说王重阳你还要叫我师父何不醉一声前辈的!
王重阳自然明白洪七的意思,何不醉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又年逾七旬,尊他一声前辈也是正礼,却没料到现在却要与洪七这年轻人平辈论交了。
王重阳天资聪颖,不论是文采武功,都出类拔萃,便是出了家,见解也与常人不同。自古以来,还没有人像他这样提出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理念的,而他本身对于“道”的钻研,更是与众不同,短短几间,便在寻常百姓中有了“神仙”的称号。
所以他对这辈份之类的,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便对洪七道:“原来小哥是何老前辈的弟子,我与他也是很久没见了,最近他身体还好吧?”
洪七道:“家师身体还算强健,就是丐帮事务太过烦忙,精力不比往年了。”
王重阳道:“有洪小哥这样的人物相助,何长老一定如虎添翼的。”
一旁的黄药师见洪七与王重阳说得热络,也不插嘴,欧阳锋却道:“重阳真人名满天下,如今一见,果然风采逼人,小弟且敬您一杯水酒。”
王重阳见欧阳锋以弟自居,手中端了一杯酒却缓缓向自己伸过来,便心知其意,便也端起一杯酒迎了上来,口中连称“不敢,不敢”。
欧阳锋双手捧杯来敬王重阳,去势虽缓,但劲道甚重,妙就妙在杯中的酒回旋激荡,若是王重阳同样以力拒之,这杯中之酒便要激射而出,飞撞王重阳胸前各处穴道。
王重阳却是单手拿着杯子迎上去,无名指和尾指微微扬起,扫向欧阳锋的掌缘——欧阳锋若是为了避开这一招,便必须撤招回手。但是欧阳锋哪里肯示弱,他原本左手挡在右手之前,便是防着王重阳的反击,于是便左手略略向外一推,口中道:“重阳真人何必这么客气。”
王重阳微微一笑,原先的二指收回,中指戳出,正中欧阳锋左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的凹陷处,欧阳锋只觉左臂一震,一阵酸麻袭来,右手也受到影响,杯中酒提前便洒了出去,激射王重阳。
王重阳撮唇一吸,这片酒花居然都被他一滴不剩地吸入口中。王重阳口中吸气,手上不停,酒杯在欧阳锋杯子上一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再将自己手中这杯酒给喝了。
欧阳锋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两杯酒都教人家喝了,自己一点也没捞着,而且人家还处处制着自己。
琉璃笑笑——你欧阳锋太沉不住气了,王重阳的武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