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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锋见琉璃仍然托着腮看着这江水一动不动的,心中也是微讶,上前一步道:“你怎么了?怎么总是看着这岷江水?”
琉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理着自己的思绪和感情。
这时,一阵箫声从旁边响起——这箫声悠扬有力,顿挫间极有感染力,正是黄药师在吹奏。
欧阳锋见这曲调隐隐中含有苍凉之意,也被激起胸中豪气,便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一支铁筝来——琉璃一直想问他背着一个长大的包袱是什么,却没想到里面不是兵器不是毒物,而是一只铁筝。
——难道是负重练功?
琉璃心念微动间,却见欧阳锋哈哈一笑,然后盘腿坐下,把铁筝置于膝上,五指轻挥,顷刻间发出一阵阵凄怆凌厉的曲调来……
第廿八章 再见上官
只听欧阳锋的筝筝之音与黄药师的箫声缠绕在一起,互相激缠,直入云宵,惊起江边小兽无数,俱皆悲鸣不已。
琉璃琉璃眉头微皱——这是要用音韵来相争斗内力么?
不过此时二人还只是各发出悲凉之音,并没有激荡起内力,群兽悲鸣,只是因为感受到这音乐中的悲怆罢了。
只是黄药师原先只是因为琉璃看着在江水不停地奔流而去,在月光下又衬托出琉璃那姣好的面容中的一丝忧思,不由自主地便想配合她,便吹奏起了一曲由这大江而去所引发的月下忧思。
本来这曲是以奔腾为主,忧思为辅,想要以这奔腾的江水,带走那淡淡的忧思,渐渐地把琉璃从那忧思中开导出来。
但是欧阳锋误会了黄药师的意思,反而用他的西域铁筝更奏起悲怆之声,两下激荡,让琉璃更是忧从中来。
正当琉璃愁思无限时,忽然一人弹剑作歌起来。放眼看去,却是洪七,只是他弹的不是剑,而是以指敲击自己的竹棒,居然发出铮铮金石之鸣。他的歌声中豪壮欢快,将箫筝间的忧愁一扫而空,也让琉璃胸中的哀愁不再允盈。
这时段智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声振山林,仿佛连这江水也被激荡得更加汹涌了。段智兴的这一声笑,让三种音律都暂时停歇了下来——他的笑声中,自有一种中和之气,将所有的悲伤哀愁和豪勇怆凉,都包容了进去。
琉璃对段智兴笑了笑:“段皇爷,可笑得好啊!”
这一路来,段智兴想让琉璃呼他为兄,但是琉璃想自己叫他大哥,那黄洪欧阳三人怎么办。而且,琉璃并不想与大理皇帝称兄道妹的,那样的话,日后万一一个不小心,加剧了几个高手间的矛盾,那就不好了。
大家都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方式来交往,那是最好了。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想有别的什么感情在里面,这种古代认干亲的方式,琉璃并不喜欢。
所以琉璃按照日后别人对段智兴的称呼,率先喊了他一声段皇爷。
段智兴自然是不快的——“没的叫老了我!而且也生份了!”
他仍然是这一句,但是洪七和欧阳锋,却是都先后叫起了他这个名字来,只有黄药师,还是称他段兄,时间一长,段智兴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况且琉璃说这样称呼他,只有更显亲近,并不生份什么。
段智兴听琉璃这样打趣他,也笑道:“锋兄七兄和药兄,都深通音律,只有我这闲人,平日里只好研究些拳脚和佛理,不能也配合三位来上一段,真是煞了风景,只能当个看客听众,为三位叫叫好罢了。”
黄药师闻言笑了笑,对琉璃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教我的曲子么?我又重新谱了一遍,要不要我吹奏出来让你听听?”
欧阳锋在一旁听了,拍手笑道:“原来琉璃你也是个中好手,那是什么曲子,一定好听极了,我洗耳恭听!”
琉璃笑着摇了摇头,看看洪七,洪七眼中尽是笑意,只是刚才那股悲凉微忧之意正沁在琉璃心脾,琉璃便道:“嗯,我还是唱首新的吧。”
说着轻轻地唱了起来:“假如流水能回头,请你带我走;假如流水能接受,不再烦忧。有人羡慕你,自由自在的流,我愿变做你,到处任意游呀游。假如流水换成我,也要泪儿流,假如我是清流水,我也不回头……”
反来复去地唱了几遍,身边诸人见她这歌不按平仄,完全是大白话,但是低声吟唱中,伴着那阵阵江涛,却又意境十足。
洪七走南闯北,加上他丐帮的莲花落本也就是大白话,自然接受起来最快,当即随着哼起调子来,而且伸出两根手指击着竹棒,这中空的竹棒,也发出阵阵空响,仿佛在拍子上另起了一道妙音,在辅着琉璃的歌声,让她的歌声如同驾着他这敲击声为坐骑一般腾云而上。
黄药师见了,也竖起玉箫在唇边在一旁琉璃吹奏,轻轻的曲调却是悠扬而及远,欧阳锋也随之单手抚起筝来,在原本的肃杀之气中发出阵阵苍凉忧郁,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边段智兴却是低声随着和声吟唱起来,居然与琉璃的歌声相辅相承,按着五音节律,虽然各个不同,却又和衬着恰到好处。
此时月光如洗,五个人三个围成半圈在琉璃身后伴奏,一个站在她身边唱和,月光斜斜地洒下来,如同被这江水洗得更亮丽了一般,把整片江水以及岸边都笼罩在这片月光里。连这江边的一些小兽,都被吸引了过来,静静地听着。
琉璃心中一动,随手放了小四和小七出来,两只貂儿也早被这歌声和乐声吸引,呆呆在伏在琉璃的手边,任她抚摸。
也不知唱了多久,忽地段智兴罢了歌声,身形一展,向远处的一棵树后闪去。琉璃一怔,这才发现,在那个方向,有几个不甚明显的呼吸声。
——看来,该来的终归要来的。
果然,在那边的,正是段智兴的三个护卫——余成栋、古鹤、褚青山。
琉璃等人也停了歌声,只是仍坐在那里,各自打坐运气调息,不去管段智兴的事。
如果段智兴就此被三他护卫追了回去,也算是好事一桩——毕竟以他皇帝之尊,涉险于江湖,还是颇为不妥。
琉璃这夜心有所悟,又因为刚才一阵歌唱,把心头原先的郁结解散,不知不觉中心境开阔,好像境界大有提升一般。她先运行了一遍林朝英所授的武功心法,又运了一遍易筋经,再运行一遍洗髓经,只觉得全身如同被一团暖洋洋的事物裹住了一般,三种心□番运行,待得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巳时了。
琉璃见不远处段智兴与洪七、黄药师、欧阳锋正在说话,他的三个护卫却不更远一点的地方站立,似是随侍在身边一般。
琉璃心中略为讶异,但是一试功力,却是又精进了一层——这洗髓经和易经筋经,极为难练,琉璃练了许久,也只有难得的一丝进步。昨夜不知为何却进益了一大步,看来他日倒要与师傅林朝英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不过现在的琉璃,内功已经达到了第二层的最高阶段了,隐隐然已经要突破到第三层了。如果琉璃突破了第三层,只怕就要凌驾于东南西北这四人之上了!
不过,看琉璃的样子,要突破只怕还得要一阵子,而东南西北四人,这一路上互相印证武功,只怕也将有不少的提高,到时也不知会怎么样了。
琉璃收功站起,走过去问段智兴:“怎么,你的护卫找来了,你也不跟他们回去么?”
段智兴道:“我是皇帝,我下了命令,他们自然要遵从。”
琉璃知道他这话不老实,便看向洪七,洪七哈哈一笑,道:“段皇爷对他们说,除非他们死谏,不然他是不会回去的。可如果他们八个护卫死了,对他重掌大理大权,又是个沉重的打击。所以他们互相斗了半天嘴,最后大家妥协,他们三个护着他去明教一行,但是此后一定要回大理,不能再与我们同行了。”
琉璃想想,觉得这样也好,免得大家心里都不爽,也算是一个平衡的结果。
黄药师却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琉璃,发觉琉璃容光焕发,姿容逼人,自然是知道她的内功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四人中,黄药师与段智兴的内功最强,而且走的是不同的两个路子。黄药师的内功阴柔绵和,段智兴的却是完全的阳罡之气。而洪七主要是修习外功,原著上他曾自嘲说一生只修外功,虽然是夸大之词,但是也说明了他另僻徯径,内外而内的练功方法。至于欧阳锋,他倒是内外兼修,不过内功不及段黄,外功不及洪七,只是两者相辅,倒也与这三人半斤八两。
所以洪七一时看不出琉璃的内功进展,欧阳锋是略有所悟却不甚明了,段智兴还在细思与他的三个护卫的纠缠,只有黄药师看出了琉璃的内功进境,心中惊喜之余,也暗下决心要尽快自我提高——他可不愿意屈居于琉璃之下的。
黄药师对琉璃招了招手:“琉璃,一夜之间,内功进益良多,恭喜恭喜啊!”
琉璃笑笑——这事她也没打算掖着藏着,便道:“也是多亏了你们啊,让我在心境更进了一步。”
说到这里,琉璃忽地想到——这莫非是因为《易筋经》和《洗髓经》都是佛教典籍的缘故?《天龙八部》中的扫地老僧曾言,越是高明的少林武功,就要有越是慈悲的佛法所加持才能练成而不走火入魔。这两部经书,乃是少林寺的最上乘的内功心法,莫不也是要由佛理相加持的?
这时段智兴结束了自己的思绪,抬头见到琉璃的容光,也是一怔,随即笑道:“琉璃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段智兴深通佛理,也以为琉璃是禅理深通,故此在琉璃面前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打幌子,以示自己坦荡之心。
琉璃却是心中一动——何不趁此机会,与他再讨教一番佛理,说不定还能让自己更上一层?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琉璃特意与段智兴请教了很多佛学,但是佛与禅本就是两个概念的。琉璃在前世所读的那些关于禅理,不过是些速成的快餐式的小品文,怎么能与此相提并论。她本身也不是一个佛教徒,哪里能体会那些佛理,一路走去,一身功力却再没有一星半点的长进。
余成栋想来先是派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