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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守安依然一副呆愣的模样,却还是依言坐了下来,只是那双星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楚伊人,视线怎么也移不开,似乎打定主意要将她看个透彻。
秦彧蓦地站了起来,刚好遮挡了牧守安的视线。
他拿起一杯酒,对着众人随意说了几句就当是祝酒词。换了往常,哪能听到他一次说这么多话?下面的主事们都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拿起酒敬了起来。
第一杯酒,不分男女都应该干了才对,可是楚伊人心知自己“沾酒必死”的弱点,拿着酒杯,愣是不能递到嘴边。
“表嫂,你这么还不喝?”玉念春眼角瞥到她的犹豫,娇笑着开口问道,等着看好戏。
“我……”楚伊人正想找个借口推却,一只大手却从旁伸过来夺了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楚伊人扭头看过去,发现秦彧看也没看她一眼,低着头再斟了一杯酒,举高对着众人说,“我缺席三年,自罚三杯。”
说着,又是闷头一杯。
秦彧的举动,将玉念春堵得一阵心塞,不忿地轻咬下唇,斟酒独酌。
“大家随意便是。”秦彧依然一脸清冷淡漠,但是略有些温和的语气却让众人开始有些放松。酒过三巡,大厅终于有了宴席的味道,微微地热闹起来。
楚伊人直直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精致的菜式,完全没有动筷的念头。
到底哪里出了错?他怎么一点也不恼?这样不符合逻辑的举动,让她怎么继续演下去?
“怎么不吃?”秦彧夹起一块鱼腩放在她的碗里,轻声问道。
看看!看看!这个男人这么“不配合”,她要怎么做才能激怒他?
“谢谢夫君。”楚伊人有些牵强地说道,看着眼前的鱼腩,心眼蓦地一转,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小的鱼面肉放到秦彧碗里,“这是夫君最爱的鱼面肉。”
她没记错的话,舜英给她的札记有提到这一点。据说这应该是只有牧静姝才知道的秘密。
果不其然,秦彧的脸色僵了僵,却很快地回过神,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夹起鱼面肉便放进嘴里。
舜英用眼睛余角看了,拿着筷子的手蓦地用力了几分。
一直紧紧盯着楚伊人的牧守安,双眸越发地深邃,眼神越发地灼人,以致于楚伊人想继续忽略都不成。
她柔柔地朝他看了过去,柔美一笑,“这位想必就是安少爷?”
看着印象中这个既熟悉又遥远的的笑容,即使声音是如此地不像,牧守安还是愣了神,像个呆子一样紧盯着她看。
“咳咳。”秦老夫人见状,假装咳嗽两声,借此提醒牧守安,可是他还是满脸失神。
他这傻愣的模样,与奉茶那天霸气的气势迥然不同。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牧静姝的夫君呢。
“安少,眼睛这么久不眨一下,不涩么?”秦彧眼看着前方,淡淡地说道。
他独特的清冷声音,让一直没有真正回过神的牧守安一下子清醒过来,嘴角邪魅地轻扬着,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此美丽动人的笑颜,无论看多久,眼睛都不会涩。”
楚伊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收回视线,懒得继续再与他纠缠。
然而,她的这举动在旁人看来,却是羞涩地回避。
狐媚子。玉念春暗咬牙龈,在心底忿恨地骂了一句。
相对她的满心不忿,舜英却是冷笑在心头,一切都向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着呢。
“奶奶,我有一事想要请教。”牧守安突然收起一脸嬉皮笑意,很认真地看向秦老夫人,“我到底应该怎么称呼这位新进门的夫人呢?”
说着,还特意朝楚伊人投去深深的一瞥。
秦老夫人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
“直呼闺名有所不妥,不如在闺名后面加上妹子如何?”牧守安并没有在意秦老夫人的回答,径直说道。
桃夭妹子?这跟直呼闺名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来得更加亲密好吗?众人听了,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就连楚伊人也低着头,嫌弃地撇了撇嘴。
“不知这样可否?”牧守安笑眯眯地看着秦彧,然而后者却淡淡地没表态,讨了个没趣的牧守安微微侧头看向楚伊人,“你说呢?桃夭妹子?”
楚伊人在心底暗恨着,她抬眸看了秦彧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只是那一脸为莫如深,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表态,是等着她来表态吧?
这般想着,楚伊人便转眸看向笑眯眯的牧守安,十分有礼貌地开口,“安少……”
“别叫得这么生外。就跟静姝一样喊我安哥哥就好了。”牧守安打断她的话。
安哥哥?天上地下,她只有一个安哥哥呢!楚伊人嫌弃地想到,然后端起一副清冷的表情,有礼且疏离地说道,“多谢安少爷抬举,也请安少爷能海涵桃夭的不识抬举。只是桃夭虽然幼年丧母,但爹对桃夭的教育仍十分严谨。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你并非我兄长,如此称呼实在不合适。还请安少爷不要让桃夭陷入流言蜚语之中。”
她的回答,认真严肃,有礼之余也十分强势。
那神色,那口吻,让牧守安一时间又晃神了,感觉这是牧静姝在对自己说教,就连一直在心中暗爽着舜英,此刻也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
才刚好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尤其是底下的人,别说吃喝了,就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秦彧紧紧看着她,不发一语。
以前,他曾经因为牧守安和牧静姝兄妹之间的亲密而有所吃味,当时,牧静姝就是这样义正言辞地对自己说教。不曾想竟然有这么一天,被说教的人竟然是牧守安。这让秦彧的心情不由得变得好起来。
第137章 不欢而散(2)()
向来懂得看他脸色知他心情的舜英,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尤其是听到秦彧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觉得怒不可歇。
“安少,桃夭所言不无道理。如有得罪,还望包涵。”秦彧对着牧守安淡淡地说道,显然没把她那番近似于无礼的话当一回事,一派纵容宠爱的模样。
“哪里的话。弟妹教训得是。”牧守安倒是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反而一脸笑意,端着酒杯朝着秦彧和楚伊人举了举,“这一杯就当是请罪了。先干为敬。”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秦彧也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一杯。
“弟妹怎么不喝?难道是不肯原谅我?”牧守安摇了摇酒杯,对着楚伊人说道。
这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楚伊人在心底咒骂一声,暗暗吞了吞口水,伸手端起酒杯就要往嘴边送。
秦彧却一把抓着她的手,将酒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她身子不适,不宜喝酒。”
他的举动,让楚伊人心生一丝暖意,差点就忘了自己“伟大”的计划。
楚伊人在心底狠狠地鄙视了自己几下,便站了起来朝着秦彧微微福了福身子,“夫君,难得今天那么高兴,桃夭有些技痒,希望能献曲一首助兴。”
蒹葭园的人一听,整个脸儿都白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夫人一直以来好像都只是弹奏那首曲啊!别说那么悲伤的曲子不适合今晚的家宴,单单就是那首曲子是牧静姝的“绝弹”……
老天爷,他们都不敢想后果了。
他们着急地看向绿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赶赴刑场的悲壮。绿兰却是一脸淡然,仿佛一切跟她没关系一样,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心是多么地惶惶不安。
可是不管他们多么地不情愿,还是组织不了秦彧的点头。
“小五,快去把瑶琴搬来。”楚伊人温柔地吩咐,嗯哼,幸好早有准备。
不一会,小五便带着人将瑶琴摆放好。
楚伊人款款走到瑶琴后,对着众人说道,“借着今天的吉日,桃夭在这里献曲一首以助兴,希望诸位不要嫌弃。”
在蒹葭园众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下,楚伊人轻轻拨动琴弦,竟是一首十分欢快祥和的曲子,让人听了不禁跟着哼起来,原来弥漫在空气中的丝丝尴尬逐渐消去。
主桌的人,面色各异地看着她,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秦彧和牧守安是曾多次和牧静姝合奏的,如今一看,两人不禁都有些心神不宁。
一曲终了,大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个别胆儿肥的甚至开始喊了起来,“夫人,再来一首。”
“对,再来一首。”借着酒劲,众人也跟着附和。
场面一时有些过于热闹。
看着楚伊人如此出彩,秦老夫人和玉念春不约而同地黑了脸。尤其是秦老夫人,往年都是她被阿谀奉承着,今年倒好,显得跟个多余的人似的,直接被人无视了去。
她刚想开口让楚伊人回来,却听到自己旁边的牧守安声音洪亮地说道,“弟妹果然才貌双绝。今晚难得,不如你我合奏一曲?”
早就听说牧守安的音乐造诣也是极高,如今他主动这么说,底下的人更是用尽了吃奶的力鼓掌,“好!”
见状,楚伊人优雅地站了起来,朝着牧守安微微地行了一个礼,“多谢安少抬举,可是我从不曾与人合奏,只怕会拖了安少的后腿。”
哼,谁要跟你合奏?就算要合奏也是和秦彧……啊呸,她跟谁都不合奏。
她转过来对着众人说道,“假如大家喜欢,我可以再弹一首近日才练好的曲子。”
来了!来了!蒹葭园的人才刚缓过气,马上又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也不等大家答应不答应,楚伊人直接坐了下来,行云流水般就弹起了牧静姝的月殇。哀怨悲戚的音律,让本来酒酣耳热的人逐渐安静下来,心底慢慢涌起一股悲凉的情绪。
秦老夫人和玉念春脸色由黑变白,纵然是她们多次听到之前那个传闻,但曲子还是第一次听到,两人一下子就想起当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