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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杨管家以前是管商铺的”,江兮浅状似无意地开口。
“是”,杨健来不及放下杯子,“大小姐但有差遣,尽管吩咐。”
“这倒没有”,江兮浅抿了口茶,嘴角微微勾起,“只是不知二位管家对贴身丫鬟这个位置怎么看?”
“……”,江城鼻翼狠狠滴抽了抽,“奴才愚钝,请大小姐示下。”
“……”,杨健也眼神灼灼地盯着江兮浅。
“这下人伺候主子乃是本分,不知两位管家对本分这一词又怎么看?”,她淡笑着,又抛出一个问题。
江城神色晦暗,欲哭无泪,当真不知道自己最近哪里得罪了这位祖宗,只能苦笑着,“大小姐教训的是!”
“……”,杨健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本分?!
陡然想到,自己刚进相府那日,有一个自称是竹园的小丫头,送了些东西,说不上值钱,但却非常的实用,当时他还以为只是竹园那位主子给他庆贺呢。
毕竟自己初进相府时,二少爷也曾遣人送来贺仪;倒也不是多贵重的,但却胜在心意。当时他还嘀咕着,到底这表小姐与正经小姐就是不同,虽然他没有什么踩低捧高的心思,但对季巧巧这点儿心意还是非常受用的,难道大小姐说得是这个?
素闻这位大小姐是个强势的,且与竹园那位也是历来关系不和,他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
“两位管家怎地不说话?”,江兮浅看着杨健那白了青,青了紫,紫了黑的脸色,只觉得心情大好,哼,敢帮着那几人跟她作对,就必需做好随时接受她报复的准备!
杨健却一脸迷茫,战战兢兢的,飞快地抬头看了江兮浅一眼,而后快速低下头,却并未放过江兮浅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难道真的是那件事情被大小姐知道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张口喊冤,江兮浅却又摆摆手。
“其实本小姐相信不管是颇具资历的江管家还是新上任的杨管家都是本分的”,她垂下眼皮,注视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只是这诺大相府,总有几个不知趣的,妄想着攀上高枝儿一步登天,两位管家还得多费心才是。”
江城和杨健几乎同一时刻,双眼清澈了几分,长长松了口气,心头都明了了几分。
前两日,相府大门前发生的事情,就算未亲眼见过,也都是听说了的,不过也是,这位大小姐可是相爷的结发嫡妻所出,这么些年,整个相府却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任是谁遇到那样的事情都接受不了吧。
江城是松口气了,杨健却是抬头看了江兮浅一眼,端着茶杯的手都才是不听使唤,不停的颤抖着,刚添满的茶水随着抖动溅出,浸湿胸前儒衫,他全身紧绷着,面带尴尬,“让大小姐见笑了。”
“呵呵,杨管家也别太紧张,大家只当随便聊聊便是”,江兮浅摆摆手,对若薇轻喝一声,“还不去给杨管家取条干净的帕子来。”
杨健刚放松下来的身子顿时一紧,连说话都磕磕巴巴,“不……不用了。”
“无妨的”,江兮浅薄唇微抿,竟是连眼角都带着笑意,“想来两位管家都知道,相爷允了我娘这相府唯有一妻无妾,只是不知按着祖制,这通房丫头应该做什么样的活计,烦请江管家与本小姐说道说道。”
杨健身子一僵,手顿时愣在空中,随即赶紧跪下身去,“大小姐恕罪。”
“诶,杨管家这是作甚?”,江兮浅故作惊诧,在空中虚扶一下,“快快请起。”
杨健此刻哪里敢起身,这位姑奶奶就差没点名了说他,“大小姐恕罪,奴才……”
“杨管家还是起身吧,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杨管家不满呢”,江兮浅状似无意地淡笑道,“本小姐也只是不大明白,想请两位管家来说道说道,可不是什么有罪无罪的,两位管家为我相府鞠躬尽瘁,再这般若是我娘知道了,可饶不了我。”
杨健颤颤巍巍地起身,刚才胸口那强烈的跳动,此刻还未平复下下来,心里盘算着看来这位大小姐是不打算放过那位了,也罢,左右都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掺和的。
“大小姐,这按着江家族制,通房丫头与一般的大丫头无异,只是夜间可服侍主子”,江城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若是生有子女,或提为妾,或子女需养在嫡……别,别处。”
想了想,他将嫡母两个字咽了回去,改成了别处。
江兮浅挑眉,递给江城一个赞扬的眼色,“既是与一般的大丫头无异,那明柳为何会……”
“……”,江城刚想开口,江兮浅却不给他机会,“如果我没记错,主院大丫头的配额早就满了吧?”
“……是!”
“本小姐年纪尚小,却也跟母亲学过两日中馈,前些日子清点时发现,这汐院大丫头的配额还缺两位,索性就把明柳拨过来吧”,江兮浅淡淡道。
整个相府,小院虽多,可住人的到底就那么几个。
主院是不行了,余下的锦园是禁地,韵苑和雪阁都需避嫌,也断是没有父亲将儿子身边的大丫头纳未通房丫头的先例,不过若是播道汐院,这……这也不合规矩。
杨健张了张口,却没发出话来,他的心脏现在还剧烈跳动着,索性都由着江城了。
“……这,这不合规矩”,江城咬着牙,眉头紧皱,一张脸都快堆成一团了。
“额,那……不知相府何处还有大丫鬟的配额?总不能降到二等丫头去吧?”,江兮浅故作惊诧,她当然知道把明柳拨到汐院是不现实的,不说其他,江嘉鼎那关就不好过;可就算明柳不到汐院,也由不得她到主院去。
江城左思右想,杨健也思索着,相府大丫头位置的空缺。
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浣洗房的大丫头卖身契就这两日就到期了。”
刚说完,他立刻捂着嘴,有些后悔了。
那明柳虽然名义上是通房丫头,可……可到底为相爷育有一子一女,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提为侍妾或者姨娘,如果让她知道去浣洗房是自己的主意,那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江兮浅满意地笑笑,当真不愧她前面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功夫,总算是引入正题了,她转头看向江城,“既是如此,就配去浣洗房吧。”
“……是”,江城无语,可却仍旧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位姑奶奶可是不好敷衍,“大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江兮浅摆摆手,“本也是没有的,原只是好奇,这通房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分位,可现在明白了,两位管家都是大忙人,本小姐就不耽误你们了。”
“不耽误,不耽误”,杨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赶紧摆手。
“呵呵”,江兮浅微微一笑。
“既然大小姐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们就先告退了”,江城恭谨地俯身行礼。
“劳两位管家走这一趟”,江兮浅说着,又让若芸将糕点一人分了一包带上,“都是我这丫头自己琢磨的,两位管家可别嫌弃。”
“多谢大小姐赏赐,奴才告退!”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汐院大门之后,若薇和若芸这才稍微松懈。
“小姐,您刚才可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真要把那碍眼的弄到汐院呢”,若芸撅着嘴,老大的不愿意;这汐院可是她们的地方,没得让那些碍眼的人玷污了;更何况小姐这般多的秘密,若是一个不查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江兮浅没好气地摇摇头,若薇也是,纤纤素手狠狠地戳了下若芸的额头,“你这泼猴,自己不动脑子还敢怪起小姐来了?当真是胆儿肥了你……平时让你多动动脑子,脑子!”
“姐姐,你可轻着些”,若芸边闪躲,边娇俏地笑着,“人家这不是担心嘛。”
“你当小姐真心想把她弄到汐院?没得碍眼”,若薇摇摇头,“还记得前两日小姐让你去帮那翠梅赎身的事儿,当真忘了?”
“哦”,若芸恍然大悟,转头看向江兮浅,“小姐你……”
江兮浅哑然失笑,有时候这丫头的反射弧可当真不是一般的长。
“小姐可需去那边看着?”,若薇有些不放心,这两名管家可都是直接听命相爷的。
“月部会有人看着的”,江兮浅嘴角微勾,眼中尽是自在必得,江嘉鼎现在可没时间去顾及什么明柳,暗柳的。那日相府大门前发生之事,已经掀起了一片对江嘉鼎品行的质疑,尤其以御史监为首,他现在可是热锅上的蚂蚁呢。听说,近来他除了上朝,偶尔会去看看季巧萱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书房。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让时间去沉淀那件事情的影响。而另一件事,他需要的是表现,以足够的政绩冲刷去明柳母子三人带给他的耻辱和质疑。
若薇虽不知道这些,但她知道自家小姐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想着,“小姐,既然府中有专门的浣洗房,我们汐院的衣衫被褥也该好好浆洗浆洗了;尤其是之前那些,闲置数年,全是尘土。”
“那些可都是好料子”,江兮浅岂能不懂这丫头,也不知她肚子里怎么那么多坏水,不过她喜欢就是了
“听说浣洗房来了个大丫头,对浆洗很有一套,不伤料子还能洗得焕然一新呢”,若薇淡笑着。
“行了,翠柏她们也累了,都放假两日”,江兮浅摇摇头,可心中却满是笑意,这汐院原本库房中的那些衣衫被褥,可都不是小数目,“既然那大丫鬟这般得力,就指定她浣洗吧,记得交代掌事妈妈,别把我最喜欢的那几件衣衫洗残了。”
若薇会意,顿时眼前一亮,“是,奴婢立刻去办。”
若芸在旁边呆愣着,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嘴角不断抽搐着,良久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姐姐欢快的背影,喟叹一声,果然,“小姐,您当真是太牛了。”
“行了,若没事就去想象明日要准备的东西,厨房的那些调料多备些带上些,好久未野餐过,倒是有些怀念了”,江兮浅咂咂嘴,当真是有些怀念了,只可惜雪球不在。
若芸嗯了声,两眼立刻放出了精光,野餐呐!
啧啧,自家小姐的手艺那可不是盖的,想当初……咕嘟她咽下嘴中的口水,“小姐,那奴婢先去了。”
江兮浅摇摇头,双眼望着空中,投向竹园的方向,心头划过一道冷厉之色,哼!想让那明柳去膈应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