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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挥手而就的法术而已。
那些倒下的人又站起来,脑袋被拼接在妖兽的身上,面目扭曲,痛苦地口吐人言——“救、救救我”。他们这么嚎叫着,杀死无数曾经的同类。
金色剑芒划破魔主袍角,他后退一步,悲悯道:“有生皆苦,有念皆妄”
世上有多少人,就有成百上千倍多的魔念。
所有魔念一齐爆发,深重的欲望淹没洛城,华表之上的金光渐渐被黑色侵蚀。
朝拜祭祀的奉明帝,面前忽然多了一双布鞋。
青衫书生的身影,与倒在白马台上的尸体重叠,奉明帝险些把梦生子看成了诗圣。
惊惧感抓住了他的心跳。
书生问道:“但凡是‘民’的愿望,陛下都愿意听纳并且实现吗?”
奉明帝看着他,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唯有滴漏中的几只蓝蝶触须微动。
奉明帝站定,不敢后退,不能后退。
“那就来实现吧。”
梦生子笑道。
“您的子民说,这个世界上已经不需要‘皇帝’了,他们想过上自由平等的生活。”
华表上的金龙青龙、白虎白鹿、缠斗龙蛇,全部都被人心恶念所蛀。载舟之水,覆舟之水,湍急流淌,将一叶扁舟带向悬崖瀑布。
世界上有谁比“圣王”更强大?
不是他们的敌手。
是推举他们走上王座,又将他们从王座上拖下来的人。
那些,数不胜数的,渺小的凡人。
他们将自己的权柄让渡给圣王,让圣王走上世界的顶峰,封仙封神,与天相齐。
“怎么了?”梦生子又笑着逼近一步,“世上还有圣王无法实现的愿望吗?”
这一次,奉明帝终于忍不住后退了。
“陛下可以不惧妖魔,但总归应该惧怕您的子民。”
*
方诸山。
昆仑战局突变,沈祖赶往支援。方诸山大部分候选者,也都在昆仑战场奋战。
除了一个人。
殷翎儿。
他身负魔种,又有个帝座父亲,所以很怕在战场上被魔主利用。战前,他主动请求放弃考核。
他让父亲失望了。
但是这也比受制于魔主要好。
他呆在方诸山,看见两道剑光并肩离去,心里有些不安。沈祖支援昆仑,说明那边的战局对人族不利。
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徘徊踱步,在某一个瞬间,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开始与现实脱离,如梦似幻的飘然感轻拢着他。
是魔主的“入梦”之法。
这一次,他没有看见蓝蝶与水面。他看见了无边无际的深空,参天立地的纯白石树。
枝条中间,小枝像婴儿般蜷缩着,在他的梦里沉睡。
他怔了怔,上前推醒她。
“你怎么”殷翎儿又看了看周围,迟疑道,“这是梦吧?”
“不是。”小枝睁开了眼睛,“你醒着的时候,经历的才是梦。”
殷翎儿失笑:“别学魔主说话”
小枝缓缓起身,枝条配合着她的动作,让她坐得更为舒适:“翎儿,你跟我说的第一个梦,真的不是梦。”
殷翎儿一共跟她说过两个梦。
第一个梦,魔主语气熟稔,开口便让他去看祭剑。
第二个梦,魔主与他初见,两人有几句“真幻”之辩,相谈并不愉快。
时间和态度上,确实有些倒错了。
“是‘未来’”小枝抓紧枝条,枝条抓紧了殷翎儿的手,“你看见了‘未来’那不是梦!只有第二个才是魔主的梦!”
修行大梦无生录之后,小枝才意识到。
第一个,所谓的“梦”里,没有无妄道标。
入梦必须有道标。
那个殷翎儿自以为是“梦”的场面,从头到尾都不是梦。
它中间有些细节,也不是魔主该知道的。比如小枝反抗无效后,被镇在天柱中间。这与杜忘川的描述吻合,是随机应变的结果,理应只有参与祭剑的人知道。
但祭剑甚至尚未发生。
殷翎儿看见的,是尚未来到的时间。
“这一个机会,你想抓住吗?”小枝渐渐松开了藤蔓,给殷翎儿一个喘息的余地,“你可以救我甚至可以救世”
殷翎儿眼神有些动摇。
“方诸侍剑人离开,所有候选者都在昆仑。你只要将天阴君的身份令牌借给一个沈家的人,他叫易子规,就在这附近。”
他可以突破圣力,进入山腹。
然后,盗走方诸神剑。
“然后,我就能得救。”
第244章 赤子之心()
所有帝座都会在封禅后更换令牌。天阴君也有两个身份令牌,封禅前一个,封禅后一个。
殷翎儿为小枝拿到的,是旧令牌。
天阴君与忘姑深受谢迢信任,令牌前后能力差不多,应该能突破前往山腹的几重禁制。
但易子规拿令牌到方诸山一试,发现并不能。
“那我也没办法了”
殷翎儿克制不住地打量易子规,这个男人美得过分,还在为小枝做事,到底是
“去换一个。”小枝握着令牌,摩挲着它的纹路,为了避免旧令牌被人利用,天阴君应该已经把上面的真气印记清除了。
殷翎儿摇头:“另一个被父亲带在身上。”
“忘姑的令牌。”易子规的声音低沉冷静。
殷翎儿怔住了。
好像确实,忘姑的令牌,从头到尾没有人动过。父亲是将它当做遗物珍藏的,平时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偶尔看一看,但不会妄动。
换上忘姑的令牌之后,禁制迅速被打开了。
“你留在外面。”易子规对殷翎儿道,“不要跟我一起被抓”
他看了看殷翎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长得很快,眨眼就变成了少年样子。
小枝记得,他两年前还跟她差不多高。
易子规对殷翎儿道:“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是我偷了令牌。”
他转身走进山腹隧道,迅速用破圣之力接近中心。方诸神剑的光芒远远就能被看见,它没有不周那种清透如水的感觉,而是更为深沉凝固的暗金色。
它是已经觉醒的神剑,有种难言的,灵明闪动的感觉。
小枝觉得它是有智慧的,不会任由自己带走它。
但她还是打算一试。
她抬手握住剑,被剑光推开。然后她又上去试了一次,又被剑光推开。她往剑上洒了点血,红色液体顺着剑身流下来,丝毫没有沾染剑锋。
锋利的光芒平静流淌,甚至没有起伏波动。
“它怎么没不周这么好说话”小枝看了看自己的手。
当初拂月公子盗出镇山石,是借了山神之力。
那么
小枝立即给杜忘川传信鹤,让他把诗圣带过来。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间,越拖就越危险。
小枝已经等不起了,她将令牌塞给李冕,叮嘱道:“走进山腹最深处,把那柄剑弄出来。昆仑一战结束,我带你去接五月衣。”
李冕微怔,有些害怕,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在外等候的时间极为漫长。
小枝觉得把希望寄托在二傻子身上是件难事。
就在她觉得等不下去,想要进去看看的时候,李冕气喘吁吁地出来了。
“这、这剑”他拿腰带系了方诸神剑,一步一停地把它拖了出来,“这剑好重啊!”
忘了这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人
“你带着剑回连山城,忘川会送你。”小枝吩咐道,然后易子规迅速将身份令牌给殷翎儿,让他放归原位。
临走前,易子规被殷翎儿叫住了。
“他们会发现的。”殷翎儿拿着令牌,没有将它放回原处,“阎狱道会回溯留影,很可能整件事都会被发现你,我,小枝,刚才盗剑的人,谁都跑不掉。”
易子规回头道:“我本来就跑不掉。”
“我呢?”
“我可以给你留点伤,你只要说是我胁迫你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殷翎儿拔剑,小枝心中微凛,易子规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殷翎儿将剑锋指向了自己。
“魔主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我没能守住‘生而为人’的本心。父母亲拼上性命要保护的东西,我将它拱手让了出去”
“但是我不后悔,如果方诸剑能救小枝,我真的不后悔。”
“我只是”
殷翎儿手中剑光雪亮,锋芒纯粹,他看着小枝笑起来,眼里有细碎的光。
“已负初心,无颜苟活。”
他的剑光从未这么亮过。
血溅出的痕迹,在定无观中异常清晰。
殷翎儿挥剑自刎,毫不犹豫。
易子规心跳一悸,恍惚间又看见了“自己”。
那个女孩平静地站在城头,枝条在她背后张牙舞爪。
它们疯涌着探出归藏城,但是一旦离开这座城,它就没有扎根的土壤。石树立在深空之中,枝叶根系纯白无暇,不沾污浊,但也肆无忌惮。
“无常,无拘,无悯,无羁,无欲。”城主看着易子规,低声道,“到最后,我变成了我所憎恨的每一个人。”
初心尽负。
死不是毁灭,这才是毁灭。
杜忘川所知的未来,其实早就已经悄然发生。
城主和石树一起消失,易子规什么都没想,扑上去捂住了殷翎儿的伤口。
“吃下去把这个吃下去”他取出一片叶子,“是万寿草可以救急,你先殷翎儿?”
自刎的人没有求生欲。
易子规轻声道:“你看见的未来不是这样的。”
他将叶子塞进殷翎儿口中,一点点用真气为他炼化,但他自身没有吸纳的欲望。
“我不想看见你死。”
发出声音的,不知是小枝,还是易子规,又或者两人一起。
“我很想把归藏城沉下去,因为我不喜欢圣人,也不喜欢妖魔。他们都太奇怪了我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