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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几句话。”启长老道。
汩汩热流从莫思归的指缝间溢出,他固执的寻找止血药。
“混小子!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启长老一动怒,伤口里的血涌得更厉害。
莫思归也怒了,“有话你就说!我听着呢!不耽误事!”
吼完一通,他颓然住了手,老老实实的听着启长老说话。
“在药炉最北面茅房的下面埋着一个药罐,里面藏着二十卷书,是我毕生心血。”启长老咳嗽两声,“我就防着今日呢。”
莫思归额上青筋直跳,“你就不能藏别的地方?”
“思归……”启长老看着他,混浊的眼中目光没有焦距,“你与医道上的悟性还远胜于我,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神医,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只想提醒一句,莫太痴迷,莫负情之一字。”
亲情、爱情、友情,启长老错失的太多,他不想莫思归重走旧路。
“我记下了。”莫思归答应着,心里却想到自己抛了安久的事情。
“嗯。”启长老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莫思归眼泪控制不住的掉落。
启长老忽然又睁开眼,不放心的道,“你发誓。”
“你,你……”莫思归被吓了一跳,但瞧着他满脸期待,便不废话,依言束起手,“我莫染对天发誓,往后绝不负情薄义,若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启长老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呼吸却已停止,瞳孔亦涣散。
莫思归伸手覆上他的眼睛,而后寻了一块干净的布,沉默帮他把面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他远是已经悲切至极,不妨被启长老唬了一把,此刻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来。
一切收拾妥当,莫思归跪坐在启长老身边,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喃喃道,“长老,我已做了一件薄义之事。”
莫思归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挖出一个坑,把启长老入土之后,磕了九个响头,背起药箱,爬起来急急出了地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混沌
第一百零四章
所有袭击者都撤出了梅花里,火还在烧,到处弥漫着焦臭的烟雾,屋舍残破,莫思归一路摸到马厩,在发现满地都是马的尸体,无奈只好徒步追赶。
到达谷口,夜色朦胧中,莫思归看见谷口烧起大火,有一堆黑黑的东西堵在路上。他在枯树丛中小心翼翼的靠近,待近前十丈的时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堆尸体。
在尸体堆的正对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拄剑而立,墨发散乱,一身衣物被鲜血浸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大火快要将他的身影吞没。
“陌先生!”莫思归认出他的剑,不管不顾的冲进火中。
没有得到回应,莫思归捏住他的脉搏,指头按到温热的皮肤,却没有搏动。周围有火,温度自然很高,他可能刚刚才死,也可能死了很久!
莫思归的心沉入谷底。他撒开手,开始在尸体堆里疯狂的翻找。
安久是和陌先生同行的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梅十四!梅久!安久!”莫思归胡乱的念叨,动作一顿,忽然想到分别时自己曾在安久身上下了追踪香。
他摸到腰间坠着的小葫芦,放出十几只蝴蝶。
这是江湖上一种比较常见的追踪方法,用来追踪的蝴蝶是用一种有毒的香料饲养,能够在冬季存活,并且能够有目的飞行,然而它毕竟速度较慢,能够追踪的有效距离只有十里。
蝴蝶在谷口盘旋一圈,有八九只被火烧成灰烬,其余几只开始往外面飞,莫思归心中大喜,按着药箱抬腿跟上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朝陌先生躬身,“对不住了!”
莫思归在梅庄只与启长老有深厚感情,所以就算心中担忧安久。也要将他安葬好之后才走,但此时对于他来说,还是找安久比较重要,毕竟她还可能活着的希望。
他施礼之后,匆匆追蝶而去。
走了约莫一刻,道上一人迎面而来,而蝴蝶停了飞行。
莫思归认出是梅如焰,忙迎上前去,两人看见对方俱是心中一沉。
“十四呢?”
“可有见到陌先生?”
蝴蝶围着梅如焰翩飞,她抓着莫思归追问。“你从谷口出来可曾看见陌先生?”
“看见了。”莫思归顿了一下,轻声道,“他死了。”
“你,你再说一遍?”梅如焰这样问着,眼泪却如决堤一般。
“你节哀,他的遗体还在谷口,你去的快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莫思归一看如此,还道是他们师徒情深,可他现在只能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安慰。
莫思归心中惦记安久的安危。不禁追问,“十四呢?”
“她被楚定江带走了。”梅如焰丢下一句话,踉跄朝梅花里跑。
蝴蝶跟着她飞出两丈又返回。
“楚定江是谁?去了何处?”莫思归扬声问。
梅如焰没有理会,他看了看她的背影。犹豫一瞬,还是跟着蝴蝶后面离开。
他虽然是没用过几次追踪蝶,但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漫漫荒野,有几只经了火的蝶被风一吹便飘飘摇摇的掉落。莫思归不知疲倦的前行,满身的伤口结了痂又裂开、裂开又结痂都丝毫不觉,只忧心忡忡的盯着最后一只蝴蝶。
天边微亮。仿佛被血晕染,泛着淡淡的红色。
在半山腰上一处宅,屋角风灯还亮着微弱的光。
整座宅子只有三间石屋,破败的篱笆围出一个院子,东北角搭了一个简陋的小棚,下面是碎石和泥土砌成的灶台。
一个劲装的男人正蹲坐在灶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灶膛里的柴火,锅中冒出白袅袅的雾气,米香四溢。
待感觉饭蒸的差不多,他便息了火,起身去了屋里。
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中他准确无误的走到床前,抱臂站在那里,不知是沉思还是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
直到外面有了轻不可闻的动静,他才动了一下。
“指挥使,您要药。”门外有人道。
“放着。”声音黯哑。
“是!”那人放下包袱,继续道,“指挥使,您还是快些赶回去吧,控鹤监中议会,属下打听到有人提出处罚您,就连枢密院都介入此事。”
屋内的人眸色掩在昏暗中,晦暗不明,“知道了,我自有打算,告诉兄弟们只要跟着楚某的心不变,其他应以明哲保身为上,肝胆意气,在心中不在面上。”
领命那人听得明白,楚定江这是提醒他们凡事莫要逞强,表面上该妥协的时候一定要服软。
“是!指挥使保重。”那人在廊下停留须臾,确定楚定江没有别的话吩咐才闪身离开。
楚定江在床沿坐下,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一只纤细的手腕,手指轻轻放上去。
脉象微弱,试不出脉搏,也感觉不到经脉,仿佛这具身体正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楚定江心里奇怪,明明只是受伤中毒,为何会造成这样的现象?
他记得自己突破九阶臻至化境的那一段时间便是如此,能挺的过去,便会于混沌之中出现生机,进入到另外一个高度。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九阶武师人来说,这种机会一生只有一次,一旦第一次突破不成功会为下次突破造成更大的阻碍,人心在恢复本真的时刻最为强大,任何外物都无法撼动,然而也最为脆弱,容不得一丝杂质,如果本身存有瑕疵,在混沌之中极难剔除。
至少,迄今为止没有听说过谁在此情况下成功突破。
楚定江往安久体内输过内力,确定她的内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是她的精神力要突破了!
思及这种可能,楚定江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草草的吃了点饭,便去屋舍旁边的林子里去练功。
日复一日。
安久觉得自己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浑身疲惫,浑身灌了铅似的,每迈出一步都累的大汗淋漓。
正当她要停下来休息时,耳畔忽听一个低醇的男子嗓音道,“不如扔池塘里溺死算了。”
安久直觉他是在说自己,愤怒之下,眼前突然出现一丝微红的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以身相许敢不敢
安久睁开眼,灯光有些刺目,她闭眼适应了一下。
“醒了?”楚定江有些意外。
安久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见一个玄色劲装的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对面,脊背挺直,贴身的衣裳勾勒出身形,隐约能瞧见底下蕴藏无穷力量的肌肉,彷如一头随时蓄势待发的豹子。
“楚定江?”安久盯着他脸上的半截面具。
“眼神还不赖。”他起身过来,伸手捏住她的脉搏。
温热的手指搁在安久手腕上,她有一种被烫到感觉,忍不住缩了一下,却被楚定江牢牢捏住。
脉象很正常,但是并不见内力有什么变化,所以他确定之前要突破的迹象是精神力突破,那种东西把脉试不出来。
“你昏迷了半个月。”楚定江松开手,“现在总算好了。”
“是你救了我?”安久道,“谢谢。”
楚定江淡淡道,“我可不敢领功,多亏了有人为你事先处理了伤口,并喂你服下解毒药,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安久当时的记忆有些断片,但还记得当时只有莫思归在身边,能为她做这些事情的人,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
想到这里,安久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你救我,想要我如何报答。”
楚定江闻言,眼底浮上一抹笑意,“以身相许敢不敢?”
“没想到你看起来一本正经,骨子里这么风骚。”安久道。
“我没有开玩笑。”楚定江目光移到她胸口上,“为你取暗器之时,看了你的身子,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夫人,至于婚礼,我身在控鹤军,无法给你十里红妆。唯有一对红烛,一床喜被,委屈你了。”
身为控鹤军中一员却私自娶妻,楚定江也是担了很大风险,这些是他能给的极限了。
“你这是携恩求报?”安久平静的问道。
楚定江皱眉,“何来此言?楚某只是做大丈夫该做之事!”
“那我换一种报恩方式,你没意见吧?”安久慎重的想了想,鉴于欠了楚定江的恩情,便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在性ai方面的看法并不是很保守。但也不太愿意滥jiao,你也不必在这方面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