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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怔怔的听着,忽然低低地骂了一句, “笨蛋。 ”声音太轻,连自己都没有听清楚,她便低下头去,慢慢的,泪水就下来了。
元光五年那年,这个人跟她说,他不要她了,他决意要废掉她。
他留她在他身后凄然呼唤他地名字,唤到眼泪漫到看不清他的背影,他都没有回头。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再繁华锦绣的日子,于她都是一片空城了。
她在命运里败的一塌糊涂,最爱的那个人,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所以,长门宫的那场刺杀,她几乎是有些欢迎它的到来。
如果,座那个时候死去,她地彻儿听到了,会不会有半分伤心?
她其实,不敢去想答案。
那时候,她恨恨的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不知道错过什么。
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爱你的女子。
岁月如梭,一晃眼,就已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他跟她说, “娇娇,朕复立你为皇后,好不好?”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后悔么?
可是,纵然他后悔了,她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爱他了。
而她骂笨的,究竟是他,还是她自己?
刘彻慢慢的看着她落泪,黑的看不见底地眸中,染上了深深的叹息,到最后,轻轻的道了一声, “对不起。 ”
声音同样低的,连自己都没有听见。
元鼎六年九月,京畿附近试验田里第一季小麦成熟的时候,孝武皇帝昭告天下,昔皇后陈氏阿娇,贤且德,因奸人构陷罢黜,今复为中宫,母仪天下。
命运总有着令人想象不到的转折变化。 当昔日陈家堂邑翁主冠盖京华之时,谁又曾想到,那个美艳如凤凰的女子,会败在一个卑微歌姬的手下。 而当世间传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的歌谣之时,谁又想的到,最后让武皇帝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女子,还是他最初的表姐?
次年,皇帝下令,开六辅渠,同时,代田,区田法行于天下。 当关中地区众农人广泛使用畜力耕田的时候,大家都记得赞一声, “皇后娘娘真是个贤后啊。”
岁月慢慢剥蚀了陈阿娇两次为后中间的二十年时光,汉武一朝后,天下礼建章长门为中宫,椒房之名反而不显。
列最后,司马迁作《史记》,孝武皇后一词,若蜚特指,便说的是陈皇后了。
天下人慢慢淡忘了那个曾一步登天的女子,除了卫皇后留在人间的四个子女。
元鼎六年未,刘彻的病慢慢痊愈,西羌那边也渐渐传来消息,汉军数战皆捷,眼见的,叛乱就能平定。
蜀地剌史报上来,言蜀地有位方士,名栾子。 自称通长生升天之术,为人亦的确通数门法术,刺史拜服,特引荐给皇帝。
刘彻少年时本不信方士之术,然而年岁渐长,慢慢的便有些信了。
尤其前些日子方大病一场,听闻长生二字,不免心中一动。 吩咐道,
“让伍被去试试这个方士的神通。 ”
数日之后,御史大夫伍被缴旨,笑道, “这个栾子着起来的确像是世外高人风范。 臣不知其是否真的通长生之术,但那些清水成冰的小道术,倒是确实有的。 ”
陈皇后听闻此事,颇嗤之以鼻,道, “我才不相信这些上有什么长生之术,多半又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
其时刘彻亦在长门殿,闻言笑道, “娇娇不也曾说过, ‘这世上有神通的人,也是可能有的。 ’是与不是,见见总没有坏处。 ”
陈阿娇无法劝阻,心下却有些不祥的预感。 揉了揉眉心,想道,不知道这栾子与史上的栾大,有什么关系没有。 自元狩年间李少翁事,刘彻对方士之说便没有史上那么信奉。 亦无史书所说对长生的狂热。 她便以为,此事算是揭过。 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发展。
刘彻于是召方士栾子进宫。
其时正是冬十一月里,长安天气寒冷,刘彻拥了狐裘,坐在御花园亭中。 亭周皆有纱幕。 尚觉得,北风凛冽,吹到面上,触手成寒。 那栾子随着引路内侍一路行来,形貌修洁,衣裳单薄,却不见得半分冷的。
来到亭下,跪下参拜道。 “方士栾子,参见皇帝陛下。 ”
刘彻沉默半晌,方淡淡道。 “起吧。 ”
栾子起身抬眉,拱手道。 “陛下,”话未说完,却怔然片刻。
杨得意在刘彻身后,窥见刘彻略皱了眉头,知道皇帝心中不悦的,连忙斥道, “竖子敢在君前无礼。 ”
“陛下,”栾子回神禀道, “非乃小道胆大无理。 只是小道自认修为略有些小成,可以窥见一些天命命相的。 适才看到陛下顶上紫气凌云,实乃小道生平未见之威,此乃真命天子之相。 ”
他见刘彻面上稍晴,迟疑了片刻,道, “只是。 陛下即堂上有一抹暗色,竟是有人巫蛊作乱之相。 ”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满园宫人,尽皆变色。
大汉自建国以来,历任皇帝,替对巫蛊一事,讳莫如深。仅汉武一朝,前后两任皇后见废,明面上地理由,都是巫蛊。
此二字,便是未央宫地梦魔。
刘彻倏然面色,冷笑道, “道长若信口开河,莫不是觉着朕的刀斧子,砍不断你的脑袋?”
“小道如何敢。 ”栾子口气恭顺,面上却半分不惧,昂然道, “陛下乃圣君,无奈总有奸人作乱,企图不轨。 陛下近日里可觉得身子不适?”
刘彻面上神色不动,但不经意间,眉心却跳了一跳,想起前些日子那场大病,心下犹疑,寒声道, “既如此,道长可能指出,巫蛊作乱的是谁个人?”
“小道并不识未央宫中人。 ”栾子气定神闲道, “但是,小道敢说,作乱之人,必在宫中。 ”
“而且,”他凝神着了看,肯定伸手指向南方,道, “在那个方向。 ”
“马何罗”刘彻厉声吩咐。
“在,”马何罗闪身而出,应道。
“你带着一队期门军搜查未央宫南的宫殿,若是没有发观,”刘彻神情诡谲的看着栾子,淡淡道, “朕也不要别的,只要你九族地脑袋。 ”
“小道修道之人,”栾子拱手笑道, “一家九族,俱在这了。 陛下若是不信,只管取了就是。 ”
马何罗去了半晌,从未央宫的长廊上跑过来禀道, “起禀陛下,臣搜查南宫各殿,在绯霜殿昔日李婕妤白缢之处地下,发现了这个。 ”
“好,好。 ”刘彻怒到了极处,反而不曾作色,淡淡道, “呈上来。 ”
宫人捧了托盘,胆战心惊的呈在御前。 刘彻凝神去看,托盘中放着两个小小地草人,一男一女。 背面刻着生辰八字,字迹尚有些稚嫩。一个草人的背面上地生辰八字,自然是他的。而另一个生辰八字的主人,赫然是,长门殿里的陈阿娇。
“孽子,”刘彻寒声冷笑,从牙缝里进出两个字。 “朕尚念着父子之情,不思戕害。 他倒好,竟敢重淡巫蛊,祸乱宫廷。 ”
“传朕的令,”他慢慢道, “封了绯霜殿,将皇四子与盖长公主一并打入宗人府大狱。
齐地王府中,宁澈若求见齐王数日有余,齐王刘据始终谢绝不见。
到了此日里,齐王的贴身侍从终于出来道, “宁先生,王爷吩咐让你进去了。 ”
宁澈怔了一怔,入内道, “王爷当真看不出来,此时还不是行事佳时么?”
“我知道。 ”刘据啜了一口茶,慢慢道, “所以这些日子才不肯见先生。 ”怕被他晓以利害,连自己都放弃。
“此时,那人大约已经见了父皇了。 所以,先生的百般话,都不将说了。”
宁澈闭了闭目,颓然道, “还请王爷相告,明知万事不妥,为何还要一意狐行?”
“因为,我是为人子女的。 ”刘据慢慢笑道, “我无法容忍,我的父亲,贴告天下,说我地母亲曾经构陷其他女子。 然后。 重扶了那个女子,坐上我的母亲曾经做过地位置。 ”
“可是……”那些都是事实啊。
当年地事时日久远,局外人早就窥不清真相。 其实,陷在皇家的人,哪个是无辜的呢。 陛下不能说自己,也不好指责如今的飞月长公主刘陵,只好让那个已经逝去地女子。 承担所有罪名。
哪怕,那个女子,也曾是在无数个夜里陪他渡过的枕边人。
陛下。 对自己舍弃的人,当真是很绝情。
“我知道你想什么。 ”刘据淡淡一笑。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我站在我地立场,却不可以这么想。 ”
“而且,”他沉下了脸,冷冷道, “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父皇是个多么无情的人,为上位者。 无情且多疑,本就是通病。 这些年,他与陈阿娇之间并无冲突,所以可以相安无事。 可是,一旦有冲突呢。”
他抿唇道, “我想看看,我的父皇。 究竟可以无情到什么地步。 ”
陈阿娇托了桑弘羊,去查那个叫栾子地方士的来历企图。 然而桑弘羊动用了几家地力量,依旧没有查出关于此人的一丝半毫。
这个人,仿佛如他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日里,在长门殿,陈阿娇重听了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字,怔了一怔,连险些咬破嘴唇都没有察觉。
又是巫蛊。 每一次,当她以为,她可以彻底摆脱这两个字带来的梦魔,命运就会再重来一次,让她不能忘记,她所在的,究竟是怎样的人间修罗场。
她乏力的闭了闭眼,道, “陛下,你信那个孪子,胜过于信任你的儿子?”
“朕并不信他。 ”刘彻森然道, “但他不过是个方士,马何罗从绯霜殿里却确实搜出来地被巫蛊的草人。 ”
“那也可能是被人陷害,”阿娇讥诮笑道, “元光五年,那巫蛊的草人是如何进入椒房殿的,陛下难道不清楚?”
“娇娇。 ”刘彻骤然扬声怒道,却又慢慢压下火气,道, “你要知道,他咒的可不止是朕,亦有娇娇你。 ”
“我并不信那东西。 ”阿娇慢慢道, “反正,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 你不心疼,难道我还要心疼么?”
“只是,”她凄然道, “若有一日,有人对陛下说,陌儿或者是我,意图巫蛊陛下,陛下亦当如何呢?”
除了阿娇,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