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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谢谢你们对大妮的体贴照顾,但是玉佩和镯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拿回家,还烦请你们代我收起来,家里实在没地方藏这么贵重的东西。”
“怎么?你家穷到连个柜子都没有?”大家诧异了。
“唉,别说柜子了,我回到家,我睡的屋里除了一张光炕外,整个一家徒四壁,连床破被褥都没有,还得我临时出去现买。也该着我运气好,得了一床可怜姑娘被迫不要的新被子,下午又在木匠那买了两张桌子和一个盆架,这才让屋里有了几件家什,我自己的衣服都只能是叠放在炕上,连门窗都是那天下午一起修的,不然在那样一个漏风的屋子里睡一晚上,等天亮我铁定就起不来了。”何大妮轻描淡写地把她刚回家时的情景告诉给长辈们听。
“报应呐,都是报应,叫他们生个那样的好儿子,叫他们随意欺负你,看看他们过的什么日子吧,都是报应!”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外祖母,您别太生气,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我好好的呢。”老夫人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何大妮赶紧忙着宽慰。
“好什么呀,你不就是当了医徒后日子才好过一些,考中医婆才彻底翻了身。这要是万一没考中医婆,你会怎样?”老夫人问了一个全家人都想知道但一时都没顾上问的问题。
“要是没考中医婆,照宫里规矩,那就是个普通宫婢,得干到五十岁才能离宫了。”何大妮的语气依旧淡然。
“哎哟哟哟哟,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我儿提前回来了,乖儿乖儿!当年你上京城时,你舅舅得到消息晚了,一路上追都没追到,我们连你进京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气愤不过冲到何家耙你爹臭骂一顿,当时两家都叫了人手,差点打起来。”老夫人又是一阵激动,表嫂赶忙帮着抚胸抚背。
“怎会闹得这样厉害?!”何大妮大感惊讶。
“这个说来话长了,这也是为什么在你日子最难过的那几年里,我们没有管到你的原因。那时候已经自顾不暇,对你关心不够,可要是知道你被那恶毒女人那样虐待,我们就算日子再难过也要抢你回来抚养,才不管他何家什么脸面呢。”老爷子心情有些沉重地拿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挡住了他的表情。
“舅母手上的茧子是不是就是那几年操劳家务磨出来?家里曾发生过什么变故?”何大妮关心问道。
“哎呀,妮儿怎么知道舅母手上有茧子?”杨方氏好奇问道,家人也都一样好奇。
“舅母,就是刚刚给您见礼时,咱俩不是手握手么,就这么摸出来的。茧子一旦磨出来就再褪不掉了,最多变薄软化,但在生过茧的地方摸着还是有层硬皮,甥女也是做过粗活的,手上也有这样的茧子,也是近几年没再做粗活茧子才慢慢薄了些。”何大妮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妮儿说得不错,家里正是过了几年艰难日子,所以才没法照顾到你,连打听一下你的境况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着家里怎么过。你舅母本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那几年一肩挑起家里家外的所有事情,也真是苦了她了。”老夫人想起往事,伸手去牵儿媳妇的手,“好在一切苦尽甘来,我们杨家又重新起来了。”
“外祖母,能仔细说说么,我想听。”何大妮觉得杨家的这场变故可能不比何家的小。
“我来说吧,这事得从你继母进门时讲起。”舅舅杨珏接过话茬,继续下去。
“舅舅请讲。”何大妮端正坐姿洗耳恭听。
“当年你娘去世后,你爹曾经把你送到家里托我们照顾过一阵子,直到你继母进了门才把你接了回去,那时你还小这些事怕是没有印象了。”
何大妮点头,“的确是,我对小时候的事印象很模糊。”
“你继母刚进门头一年,我们经常上门探望你,看到她对你还可以,我们也不要求她待你像亲娘一样,只要你生活无虞我们也就满意了。等到你大弟弟出生后,我们也去看过你几次,那时你的情况还没有变化,而且我们也想过,幸好你是个姑娘,妨碍不到她儿子什么,她只要对你态度不变都算挺好,既然是继母我们也不强求她太多。”
杨珏歇了口气继续道,“但这之后,我们家里遇到变故,你也知道做古玩的风险很大,一件所谓的古董万一看走眼,那损失就大了去了。你外祖父就碰到这样的事,还是多年老友设下的连环骗局,用真假两个古董玉香炉骗去你外祖父大笔款项,在行当里一时传为天大的笑话,账上立刻就周转不灵,弄得铺子差点关门,好在家里还有些闲钱吃饭倒不愁。”
“出了这事之后,你外祖父一下就病倒了,我为了挽救铺子抵押了房契地契跟钱庄借了贷开始四处奔波,经常出远门,家里家外的事就全担在了你外祖母和舅母身上。等你外祖父的身体稍有起色,没成想你外祖母又因劳累和忧心而累倒在床上,这样你舅母肩上的担子更重,上要照顾二老,下要照顾两个表兄弟,还要操持家务,结果也是操劳过度,六个月的胎儿落掉了,又没时间调养身体,只能强撑着继续打理家务。那时家里为了省钱把下人都辞了,只留下贵伯等几位老人,铺里也是除了掌柜和账房,只留了一位老伙计,靠他们三人勉强撑着铺子。”杨珏讲起往事心酸难受,小辈们更是低头垂泪。
何大妮神情严肃地起身来到舅母身边,给她仔细地把了把两手的脉,感到没有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外祖母身边。
“那时我们已是自顾不暇,偶尔想起你时也没时间去看看,那时你家医馆又换了地址,跟我们隔得老远,那时只记得以前你家里待你的境况,安慰自己说你那继母从进门起就一直这样待你,可能往后也不会怎么变,毕竟你是嫡长女啊,亲戚街坊们都看着呢。”老夫人接着道。
“……就这样,那几年里我们一直没能去看看你,等我们终于缓过气来,把那几年借贷的钱连本带利全还清了,重新雇了人把家里都收拾起来,这才让你舅舅带了礼物去看你,想接你来家里住几天。
结果你不在家,你继母说你出去买东西了,还说晚辈看长辈才是应该的,跟你舅舅约好第二天送你来家里。”说到这里,杨老夫人略歇了歇,何大妮拿起茶杯侍奉外祖母喝茶,外祖父又接起来往下道。
“你舅舅满心高兴地往回走,经过市集的时候还想买点吃的明天招待你,结果就在街上听到街坊议论,说你家送你进宫做宫女,一早就坐了驿馆的马车走了。你舅舅大吃一惊,急忙在街上拦了辆大车去追你,一路来到城外驿馆,驿兵说马车早走了半个多时辰,追不到了。”提起往事外祖父也是伤心又愤怒,但还是忍住情绪继续讲完。
“你舅舅又急急忙忙回家告诉我们,我们气不过,带了人到你家去理论,你家那个嚣张,也叫了一群人来跟我们对仗,两家差点当街打起来,从此再不来往。而那之后没多久,你家医馆正对面开了一间外地迁来的大医馆,才短短一年工夫就把你家生意给挤垮了,从此你家就一撅不振,直到你考中医婆的喜报送来县里,他们看到了翻身的希望,想都没多想就把你卖给了鲁家。再然后,哼哼……”老爷子懒得再提,喝茶润喉,屋子里暂时一片沉寂,人人都沉浸在回忆中
入门 第140章
靠着长辈们接力下来的冗长故事终于讲完,何大妮总算知道为什么对外祖家印象不深的原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外祖家的确不好太多管自家的事,他们自己又遭了变故纵然有心也无力了,但祖父那边也没照顾过自己,不知道又是何原因。
不过她也不是回来算账的,以前的恩怨随着真正的何大妮死在某个深秋的夜晚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没有再反复提及的必要,至于继母暗中捣鬼希望自己最好老死宫中不要回家的阴谋更无须讲给这家子听。
“要不是因为他这样偷偷地送了你进宫,我们也不会去打听你家以前的事,别的不说,你天天在医馆里做事,附近街坊和病人都认得你,居然没一人知道你是他们家嫡女的事,都只当你是他们家的打杂丫头,所以才穿得那样粗糙。他们瞒得倒也紧,晓得这种事让街坊知道了丢脸,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医馆里都是病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在病人中间跑进跑出端茶倒水伺候汤药。”杨珏想起自己曾经打听来的那些消息就气不打一处来。
“罢了罢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再提也是徒惹生气,现在妮儿回来了,这就比什么都强,等将来再找个好婆家,我们就彻底的放心了。”老夫人握着何大妮的手道。
“原来外祖父你们那几年也不好过,我还以为家里再没亲人了,我爹又是个不管事的,家里的事全由我继母打理,她对我怎样他一点都不过问,谁要是跟我说我不是他亲生的,在那时我可能都会信的。”何大妮低声地道,一副委屈样。
“心肝哎,那些年真叫你受委屈了,别想了别想了,往后有的是好日子,别再去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了。”老夫人揽着何大妮哄道。
“对了,不知我大姨过得怎样?”何大妮想起家中还有一位亲戚,依礼要问一问。
“你还记得有个大姨?真是好孩子。你大姨比你娘大了六岁,你出生的时候,你大姨生的二儿子都会满地爬了,后来他们家把生意迁到邻县全家都跟着搬了过去,家里遭变故的时候她也曾派家人送来些银钱。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老是贴补娘家难免叫夫家不满,我们就她多写信来。看信上说她过得还不错,现在两个大些的儿子都已先后成了亲,大孙子都会叫爹娘了。”老夫人提起远在邻县的大女儿心中快慰。
“那真是太好了,我只知道有个大姨,却从来没见过,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很高兴。”何大妮是真心为这一家子感到高兴,“这样说来,表妹就是等家境好转之后才出生的吧?”
“是啊,算下来正是你进宫第三年出生的,你舅母当年落胎后身体一直不好,吃了几年的药才调理过来,生了这个丫头。那时家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