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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身的燕窝已经端了上来,只是冯太后的胃口似乎不大好,摆摆手眉眼都不抬。
拓跋宏接过宫人手中的燕窝,微笑着摆摆手,宫人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轻搅汤勺,和玉碗碰撞的声音清脆叮咚,如少女情窦初开的软软耳语,拂动着二人之间多年的恩怨。
“太皇太后,宏儿喂你喝。”
冯太后睁开眉眼,几月的囚禁后,眼前的少年比从前还要俊逸秀朗,他淡淡的笑,看不出半分情绪,还记得小时候她们第一次碰面,这个孩子便是聪慧机灵,这让她恐惧,她怕他的羽翼丰满之后会对付自己,和他死去的父亲那样,可是很多年过去,他都对自己恭谦有礼,甚至百般委曲求全,朝政之上的事也是先问过了自己再做打算,从来不曾违拗,她甚至一度觉得也许一切都过去了,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不同,可是她却从别人的嘴中知道了他暗地里的筹谋,他,并没有那么没用。
“为什么不借这次机会杀了我?”冯太后犀利的盯着拓跋宏,势必要知道他心里所想。
微笑,拓跋宏呼吸着空气中熟悉的檀香味道,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留下冯氏,他不是一直恨她把持着政权吗?
“父亲真的是您杀的吗?”拓跋宏怔怔的看着窗外幽幽的问道,这个问题他想问了很多年,养育之恩大于天,虽然他恨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他是君王,是北魏的君王。
“没错。”冯太后毫无掩饰的回道,眼里却飘出忧伤。
“为什么?”
记忆总是叫人沉痛,可是现实却是另一番模样。
“那些年,我很寂寞,在这深宫之中也许再没了什么挂念,唯有守住这拓跋家打下的基业,我一介女流,也有我的无奈和辛苦,你父亲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骁勇善战,和你一样聪明,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在这后宫享有一席之地,得到属于我的尊荣,可是,你的父亲,却在上位之后不断削减我曾经提拔的官员,打压那些支持我的政权,他是皇帝,我也想过算了,可是他却一直逼我,甚至连我的哥哥都不想放过,宏儿啊,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你懂不懂?为了拓跋家这些年我付出了多少,乙浑把持军权,当年如若不是我替你周旋,今日你可能坐上帝王的宝座吗?恐怕你我早就是他刀下亡魂了。”
片刻哽咽,冯太后的脸上带着痛苦,杀人容易,记忆却沉痛,“你的父亲……我只能说是我做错了,当年我为了让北魏更加强大,想让你父亲实行新政,推行新法,没有进步的王朝是要灭亡的啊宏儿,可是你的父亲仍然固步自封,不仅如此还打压那些改革的良臣,大批大批的忠臣因为我而死,我是迫不得已啊,才会联合自己的势力将你父亲推下皇位,其实只要他安心礼佛,我会让他看到北魏真正强大的那天,我会用事实告诉他我是对的,可是……他竟然暗中勾结了外国的势力要杀我,我寒心啊……”
“所以您就杀了他?”
“不!不是那样的,我从未想过杀他,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想在我去看他的时候用毒酒害我,却不想阴差阳错,竟自己喝了那杯毒酒,我知道也许我说了你不会信,可是我还是要说出来。”
“我信。”
四目相对,冯太后的眼里聚满了泪水,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越来越像君王的拓跋宏,心里百感交集,这些年她一直害怕他会被宫内的流言蜚语干扰,所以自己不敢对他好,虽然他一味顺从,自己却处处提防,生怕会死于非命。
“太皇太后,宏儿心里并未怪过你什么,我知道不管事情是怎样的,您都有您的道理,这些年宏儿跟在您身边,学会了很多朝中的事,包括人心包括朝政,您是宏儿的亲人更是宏儿的老师,宏儿敬你爱你全部出自真心,宏儿甚至看到了您勾勒出来的那个盛世的北魏。”
“宏儿……”
“还记得十岁那年,有个太监不小心把汤羹溅到了您的身上,您非但没有怪罪,还很和善的宽恕了他,当时宏儿不解,您告诉宏儿,君王风范当如此,没有宽大的胸怀就包容不了万千子民装不了天下,从那以后,宏儿时刻告诉自己要以您为榜样,做一个真正的君王。”
哽咽,冯太后在听到此时后,已经泣不成声,本是安乐亲昵的二人,却因为太多心结,失去了这么多年亲人的信任和关爱。
“太皇太后,宏儿恳求您,能和宏儿一起将北魏发扬光大,在历史上留下这光辉一笔,您说好吗?”
相对而坐,拓跋宏牵起冯太后因为软禁瘦的干枯的双手,他善意而笑,是邀请,是对人心的操控。
看着冯太后因为疲惫而合上的眼眸,拓跋宏笑容轻浅,杀一个人很容易,报仇也很容易,可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人心,却不能轻易获得。
“谢谢你。”
看着窗外,拓跋宏喃喃自语道,他的眼前不断浮现若梦的影像,这个道理他曾经也不懂,他以为只有报了仇才是最大的解脱,可是那个女子让他明白,强者更强的道理。
她现在还好吗?听说水牢闷热潮湿,水牢的狱官各个凶神恶煞,对犯人严刑拷打,男子恐怕都没几人可以受得了,何况她身上还有为救自己所受的伤,过了今夜,她大概就要被处死了吧,细作的下场他记得是绞刑。
走出冯太后的寝殿时,天色已经渐暗,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房檐滴答作响,伸出手,拓跋宏任由那些雨水滴在掌心,很凉,不知道是心凉还是……
“皇上,要回去吗?”小石头低声询问道
“去趟水牢吧。”拓跋宏淡淡的回道,他还是放不下。
“皇上,这……”
“朕自有分寸。”
小石头不敢多言,缓缓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了我
漆黑的夜,只有点点灯火在眼前闪烁,若梦突然想到了在无上地界的日子,她常常偷偷跑去找绍玉姐姐,希望无意中碰到赫连城,那时候虽然想家,却不孤单,完颜夕会和她斗嘴,时不时找她麻烦,完颜美美只顾着胭脂水粉,偶尔呛几声却不会算计,紫颜拉着她询问绍玉口中外边的世界,每晚紫颜都会拉着她的手,挤在她的怀里睡着,那时候紫颜喜欢踢被子,不多话,却很粘人,她说有一天她发达了,要给自己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完颜夕死了。
完颜美美也死了。
紫颜拼尽全力也要置自己于死地。
赫连城选择了他要走的路,雷宸废了,姚书琴死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场血腥的赌博,她们都假装以为自己不会深陷其中,谁也不会去想这场博弈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轻笑,微微抬起的头看向了墙壁不算大的石窗,又是暗沉的夜晚,其实这样死了也很好,或许睡一觉,醒来就会看到记忆里的爸爸妈妈,温暖的床。
嘴角的血丝还未干,刚才那顿毒打已经让自己觉得呼吸不顺畅了,她多想听那首《思念》啊,时光倒流,他们可以并肩而立,对着碧波清泉,峡谷幽深大大的嘶吼,咆哮,他们快乐的喊出所有心里的压抑,然后疲累的跌倒在地,笑的灿烂又明媚。
“妈的,打的老子手都酸了。”
扬起鞭子的肥胖狱长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他是使了全力的,毕竟上面发了话,不管是谁的话,谁的意思,能为上面的人办事那就是光荣,有面子。
“您好歹也歇歇,来来来,喝口水。”
身旁新来的小弟谄媚的走了过来,递了满碗水,眼神却瞥着牢狱里的若梦,狠狠地啐了口吐沫。
他们始终不明白,这个女人看上去瘦弱单薄,在他们轮番不停的鞭打下,居然还是可以努力的睁开眼,微笑的看着他们,好像在和他们挑衅,又好像是对他们的嘲笑,那目光着实叫人气愤,越是这样,他们的皮鞭越是一次比一次重。
“齐将军的妹妹是吧?勾引皇上是吧?残害太皇太后是吧?细作是吧?我看你就是找死!”
这次拿着鞭子走过来的是个偏瘦的汉子,只是眉目之间多少透着暴戾,虽瘦却很结实。
“还瞪我?还敢瞪我,我叫你瞪!叫你瞪!”
男子怒目圆睁,像是歇息够了以后发泄而出的暴力,对着若梦就是一顿乱抽,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眼前的女子都只是微笑的倔强的看着他,这让他气愤,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别打了!”突然肥胖狱长放下手中的水,厉声道。
大家不明白意思,纷纷看了过来。
肥胖男子脸上带着冷漠和阴狠,他看着不远处烧的通红的炭盆,炭盆中滚烫鲜红的铁掌,悠悠的说道:“这个女人脾气犟得很,可是再犟的人也是血肉之躯,我想鞭子也腻了,不如我们换个新花样给她尝尝。”
众人心领神会,虽说已经判了死刑的死刑犯不需要受酷刑,可是上面传来的意思却是不让她好过,既然如此,几个人又怎么会违拗,这个女人越是受苦,他们才越会步步高升。
肥胖男子抄起滚烫的铁掌,那铁掌在空气下发着致命的热气,他对着上面吐了口唾沫,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打量着若梦,喃喃自语道:“我要先烫哪呢?”
“肚子吧,那里肉多。”
“不好不好,我说还是烫手,五指连心啊。”
“烫脸吧,女子都爱美。”
肥胖男子微微笑道:“好,就烫脸。”
若梦低垂着脑袋,她听着几个男人无聊的谈话,觉得好笑,那脚步声犹如毒蛇的毒信子,发出狠辣又致命的气息。
拓跋宏隐在灯火下的身影孤单又落寞,他身边没有尾随太多人,他甚至不让人通传就带着小石头悄悄的进来了,他只是想这样安安静静的陪她一会,直到天明,然后他和她就再也没有交集了,那些留在心里的她的影子,他会慢慢忘记。
只是,从刚才看到她受着鞭刑到现在,自己的心却无止境的痛,也许有一天他真的再也见不到那双坚定又倔强的眸子,竹林之中也再也不会出现她的身影,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说些让自己宽慰的话……没有了她,其实并不开心。
“住手!”
小石头身子微微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