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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常服踏进祖母居住的院落,除了请安之外,也顺道接长子回府。
「凤哥儿来了!」坐在厅堂上喝茶的老太君,见到疼爱的孙儿到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饱含笑意。「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孙儿想看祖母,自然早点来了。」秦凤戈上前请了安,然后打量着红光满面的七旬老妇,和他的体型相比,显得格外娇小。
老太君顿时眉开眼笑。「还以为你怕祖母唠叨,不敢来了。」
「怎么会呢?」他低着头回道。
她拉着孙子的手,关切地问︰「你那媳妇儿的身子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
「太医署里的太医都去看过了,也不见半点起色,这该如何是好呢?」老太君忧心忡忡地喃道。
秦凤戈眉头轻蹙。「孙儿已经请六安堂的纪大夫来看过,她说是产后耗损严重,又未调养得宜,把太医之前开的药方子改了。」
「就算她是领有行医令的大夫,毕竟是个女人,又怎么比得上太医们的经验老道,不能全听她的……」她对女大夫的医术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不成!不成!还是让太医再仔细瞧瞧,身子再不调养好,怎能帮砚哥儿多生几个弟弟?」
他在口头上应允了。「孙儿明白。」
「砚哥儿玩了一个下午,方才直打呵欠,我便让人抱到隔壁房里去了……」老太君提到宝贝曾孙,马上转忧为喜,立刻命贴身婢女去抱了出来。「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抱不动了。」
「祖母也别累着了。」秦凤戈可不想折腾了老人家。
老太君笑玻Я搜郏患凰科L!咐圩乓参薹粒醒飧缍衷谑窃勖乔丶业男母伪Ρ础!
「来了!来了!」贴身婢女跨进门坎,两手抱着哇哇大哭的男娃。
见曾孙哭得这么可怜,她可是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了?」
「我来抱!」秦凤戈上前接过已经哭到满脸泪痕的儿子,父子俩有双神似的虎目,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被亲爹的将军气势一压,马上兵败如山倒,砚哥儿吸了吸气,瘪了瘪小嘴,就算才六个月大,也懂得欺善怕恶的道理。
他慢慢地收起哭声了。
「凤哥儿,你可别吓坏了孩子。」老太君轻斥地说。
秦凤戈就是不希望儿子被长辈们给宠坏了。「孙儿不是在吓他,而是要他明白一些人情世故。」
「他才多大,懂什么人情世故?」她笑骂地说。
就在这当口,二房的媳妇儿林氏和三房的媳妇儿江氏也来凑热闹了。
「……婆婆说得是,砚哥儿不过六个月大,别当他是你手底下的熸火军。」林氏打趣地笑说。
见两位长辈进了厅堂,秦凤戈唤了一声「二婶」和「三婶」。
江氏表面上自然不能跟妯娌的意见相左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要让大人宠的,要是害得砚哥儿受了惊,晚上睡不好,你可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们的消息倒挺灵通的。」老太君笑睨了下媳妇们。
「咱们也好一阵子没见到凤哥儿了,听说他来了,当然要赶紧来看看,最近外头火灾频传,千万得小心点。」林氏正色地说。
秦凤戈恭敬地回道︰「是,多谢二婶关心。」
「我最担心的还是佷媳妇儿的身子了……」江氏提起梁氏的病情便一脸忧虑。
「我本是她的亲姨母,理当站在她那一边,可也是秦家人,得要为秦家着想,你们夫妻感情再好,也该考虑纳妾了。」
在老太君跟前,江氏自然要懂得她心里真正想要什么,不敢唱反调,免得失宠了,在这府里一旦失去分量,二房可就真会骑到自己头上,更别想将来有机会成为秦府的主事者。
他还是躲不开这个话题。「佷儿明白。」
「二婶手上倒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林氏这回打算推荐自己人。
老太君脸上一喜。「是哪一户人家的闺女?」
「我这儿也有,个个都是知书达礼,就算是妾,可也不能太随便……」江氏也不甘示弱地说。
「你们都快说来听听!」老太君两眼发光。
看来真的无法再拖延下去,与其任长辈们把属意的人选硬推给自己,秦凤戈心想还不如自己来挑选合适的对象。
思及至此,不禁又想起那位从鬼门关中逃过一劫的婉儿姑娘,看来并不像是个会惹是生非的女子,如果纳她为妾,不只能给祖母一个交代,正室毋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可安心养病。
秦凤戈决定等对方的喉咙伤势好转,当面说过话,再打听一下她平日的为人,就算只是纳妾,也不想马虎行事。
「多谢二婶、三婶,其实佷儿心里已有人选。」他适时地开口。
「怎么不早说呢?」老太君惊喜地问。
「原本想等过一阵子再说的。」
老太君直点着头,笑不拢嘴地说︰「有中意的人选就好,不过可要先派人仔细地打听清楚,就算只是个妾,也得清清白白的。」
「是。」秦凤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作出决定。
又和长辈们聊个几句,他才将怀中的砚哥儿交给奶娘,起身告辞。
不过才步出秦府大门,就见一名铺兵有急事寻了过来,他便让抱着砚哥儿的奶娘先行回去。
来到一个多月前同样发生大火的巾子坊,秦凤戈神情凝重地踏进位在此地的熸火铺屋,另外几位铺兵也正在等他到来。
「将军,就是这个!」其中一名铺兵指着桌上的物品。
秦凤戈瞪着已经被烟熏黑的小酒坛,正好可以抓在掌中或揣在怀里,不容易被人瞧见,想到两个月前发生在巾子坊的大火,为了扑灭火势,数名熸火军因而受到程度不一的烧伤,目光转为严厉。
「确定是在后门找到的?」他寒声地问。
「是,将军,之前没有找到,是因为被一名酒鬼拿走,他时常喝得烂醉如泥,那天晚上晃到后门想要解手,一见到失火,就吓得落荒而逃,不小心踢到这个小酒坛,误以为里头有酒,便拿回家去了,直到前几天不小心说溜了嘴,这才传了出来。」另一名铺兵说明始末。
他神情显得骇人。「肯定不是他酒后纵火?」
「那名酒鬼说他这辈子最怕火,连生火烧饭都不敢,更别说放火,属下去问了他的家人以及街坊邻居,确实如他所说的……」负责调查的铺兵又往下说。「另外后门是死巷,平日无人走动,屋主也很小心,不可能出现这样东西。」
端详着置于掌中的小酒坛,秦凤戈回想那场大火的初步报告,确实是由后门开始延烧,原本以为是因为堆放太多柴火才会不慎引燃,可若是人为造成的,那就兹事体大了。
「马上将这物证呈交给知府衙门。」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设想。
「是,将军。」
第三章
翌日一早——
婉瑛躺在木板床上做了大概半个小时的仰卧起坐,这也是从小开始,每天跟着当警察的父亲锻炼身体所养成的好习惯,想到现在换了一副身体,远远比不上之前那一副,得要从头训练,直到完全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早晚都会拨出一点时间,躲在房里偷偷地运动。
「呼……」做完了仰卧起坐,她又拿起木梳,开始和头发奋斗,经过这些天的特训成果,总算可以梳出样子来了。
「婉儿!」陶大娘在外头叫了一声,听到她出声回应,才推门进来。
「秦将军又来探望你了,他可真是有责任心,非要确认你的伤势痊愈才能安心,其实这种事交给下头的人去办就好,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她也很想知道。
「这位秦将军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关心吗?」婉瑛随口问道。
陶大娘顺手帮她调整了下发髻的角度,插上一支簪子。「京城里有谁不晓得秦将军一向尽忠职守,又爱护百姓,好几次冲进火场中救人,即使受了伤也毫无怨言,真令人敬佩。」
「嗯。」看来就如同对方的外表,不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就出去……对了!玉珠呢?」
「一早就不见人影了。」陶大娘苦笑地说。
玉珠要是知道秦将军来到大杂院,她居然错过了,一定相当扼腕,婉瑛心里这么想着,拂了下襦裙上的绉褶,便步出房间。
在陶大娘的陪同之下,来到位在大杂院中央的天井,婉瑛见对方大概是在执勤当中,身上穿的是红色铠甲,而不是常服。
「见过将军!」婉瑛垂下眼睑,朝对方福了下身。
「婉儿姑娘已经可以说话了?」秦凤戈原本只是顺道前来探望,倒没想到已经能跟她面对面交谈了。
「……都是托将军的福。」她想着原创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是怎么说话的,把那一套借来用。
见她态度落落大方,语气也不疾不徐,秦凤戈幽黑炯亮的虎目掠过一抹赞许之色。「没事了就好。」
她很婉转的回复。「让将军费心了。」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说话,不过婉瑛可以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在看自己,视线还带了些不太妙的热度,毕竟真正的她都二十四岁,也交过男朋友,见过男人看女人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心里不禁有些怪怪的。
「婉儿姑娘可有婚配?」他直言不讳地问。
婚配?是在问她有没有订婚还是结婚吗?
她愣了一愣。「回将军,目前没有。」
「那就好。」秦凤戈颔首。
婉瑛不禁抬眼看他,揣度着这句「那就好」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正巧和对方幽深的双目相接,连忙垂下眼睑,还是依照正牌主人翁的温弱性子与人应对,比较不会引起怀疑。
「……听说婉儿姑娘自小就无父无母。」他目光中流露出怜惜。
「是。」不管是她还是正牌主人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