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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符长宁心中有数的样子,沈从景也大概知道了,这时候她是不会随他入宫的。但是沈从景心里头其实也不知道,符长宁到底什么时候,会坦诚相待一些。有些事情沈从景不问,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他不问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逼迫符长宁做一些她喜欢做的事,比如说出她的目的。但是沈从景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的身世,自己的部下,自己的秘密和一切都已经被符长宁得知,可是符长宁却神秘飘渺的如同天边的雾,给人感觉就像是从不会融入他们中间来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化作烟云消散。符长宁这种半分都让人把握不住的感觉,让沈从景的心中很是不舒服。
但沈从景并不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自小他就不是那种被捧在手心千娇百宠的皇子,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争取的。所以他也从不去对任何人或是事物抱有特别大的期待或是特别强烈的占有欲,因为他知道,并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但是现在,他却破天荒的对符长宁这种无归属感感觉到强烈的不满意和不开心。他很想让符长宁完完全全、坦坦白白的将自己的所有秘密告诉他,让他有种可以掌控的感觉。
沈从景被他自己的这份心思吓了一大跳。
符长宁却半分不知道沈从景的复杂心思。符长宁自从重生之后。都一直有一种晕乎乎的不真实感,她在内心当中总是觉得这是一个美梦,等梦醒了,她就会发现自己依然沉睡在厚重黑暗的尸棺中,被埋在不起眼的山坡的某一处。她的天岚国依然国破人亡,她依然是被赐死的废后,她的良人永不会是那冷血的帝王,祁烈。
她自己都没有归属感,又怎么能给别人带来什么真实的感觉呢?
但是不想入宫这事儿,其实真的是沈从景想多了。
其实符长宁不想入宫见皇帝的想法很简单。她是觉得,她现在还没有和天岚国通过消息,告知她父皇,自己在建蒙国的事情。虽说天岚国皇帝未必不知道,但是若是她一坦白,就相当于这件事情公之于天下了,现在确实不是陪沈从景入宫好时候。
她想,怎么也要等到沈从景登基以后的吧。他登基以后,自己恢复了天岚国公主的身份,才好借此机会将天岚国和建蒙国拉拢到相同阵营中来,一同对抗狼子野心的荣国祁烈。
更何况,也只有自己恢复了公主的身份,才好配得上沈从景,能做他的皇后吧
等、等等,自己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
符长宁拍了拍自己微热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事。
但现实就是,事情的发展方向总是与美好愿望相反的。符长宁不想入皇宫,但皇宫中的那位六宫之首,沈从景的嫡母皇后娘娘,却很是想见见她这个“便宜儿媳”。
皇帝可以因着沈从景说不愿意勉强符长宁而说不让进宫,就不让进宫。那是因为皇帝顾虑着儿子的感受。可是皇后这位嫡母,几十年没儿子,突然得来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虽然知道自己的下半生可能要依靠着这位儿子过活,但说实话,从常人的角度来想,自己的丈夫早在外面一夜风流诞下龙子,现在儿子二十多岁了就要将这位没见过面儿的儿子从皇宫外面叫进来继位。
任谁,在心里都不会对这么一位“情敌之子”产生好感的,更别提为了他着想。
所以皇后现在想把那位儿子在宫外头娶的身份卑微的儿媳妇,召进宫来见见,顺便让天下人也瞧瞧,让便宜儿子自己也感受一下,自己是多么的关心关爱他。
皇后召见,作为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沈从景名义上的妻子的符长宁,是没有理由也是没有身份去拒绝的。所以她万分无奈之下,也只好从自己的箱笼中,挑出那么一件不带天岚国宫制的衣裳,换上,带着娉衣和婵衣,坐着牛车,慢悠悠朝皇宫行驶而去。
?其实符长宁知道,在从她默认自己与沈从景假扮夫妻关系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和沈从景两个人早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在这个时候,女子虽也有和离改嫁的,但代价太大——不管到底是谁的是非对错,和离以后,那女子总是会被戳脊梁骨的一位。和离过的女子自然别想觅得良人。而符长宁的名声与沈从景牵扯在了一起之后,她若想以后脱离开沈从景,必是要在世人面前演一出“和离”戏码的。只可惜的是,“和离”之后,于符长宁的名声并没有半分好处。但是就算是想到了这里,对这件事符长宁甚至心中没有半分反感,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仅早已接受了两人长久的夫妻关系,甚至还对以后的生活隐隐生出那么些期待来。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啊。符长宁坐在牛车里面想。
而那边,建蒙国的皇后娘娘正静静的跪坐在香烟袅袅的小佛堂内,正一语又一语的拜颂着佛。待宫婢通传了一声,沈氏到了。
第四十六章,初入宫(二)()
宫婢口中说的这个“沈氏”,在别人眼里就是符长宁因嫁给了沈从景而改变的姓氏,实则实在是符长宁不想让别人认出她公主的身份罢了。
皇后抬了抬眼皮,说一声“知道了”,才对着那佛像叩了一首,就着宫婢的手慢慢站起来。她将佛珠递给大丫鬟泽芝,侧过头问一句,“给她引偏殿去了吗?”
“回娘娘,正在那儿候着。”
“嗯。”皇后点点头,就往偏殿行去。
当皇后的仪仗停在偏殿的时候,符长宁起身见拜,在得了起身的准许后,起来,不动声色的往上扫了一眼。
符长宁有些怔住了。
符长宁并非没见过世面之人。相反,两世为人,再没女子比她见过的更多的人了。在嫁给祁烈、或是说在现在被沈从景劫出送亲队伍之前,符长宁是嫡公主,她的母后就是号称曾经艳冠六宫的出了名美人儿。但美人年纪渐长,虽也保养得当,但眉眼中却总透着几分看透事故的沧桑,却总归还是十分年轻美丽的。符长宁却从没见过像面前女子——哦不,甚至可以称谓是“少女”的这般年轻的人。
按说皇帝现下四十几岁,面前这位是他的原配皇后,最小不过三十多了。可面前这女子,只是脸儿板的死紧,但她若是肯在人面前笑一笑,人定会以为她是十六芳华的少女。
若细说了,这女子的容貌并没有符长宁的母后好看。弯弯的一道罥烟眉,两只含蓄的凤眼,嘴巴小小的,脸儿上甚至带着些许婴儿肥。那肤色可真好,一块儿成色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说她肤若凝脂,半分没人会嗤笑这是胡说。
建蒙国的皇后,实在是太年轻了。符长宁不是没见过保养得当的女子,她母后就观之如二十许人。只是这位皇后年轻到根本不肯让人相信她是皇帝原配一样,脸上光洁饱满如同少女,其他的,说不上来的,就是带着一股子少女的透澈劲儿。
她穿了描银红牡丹香云纱的掩襟圆领衫子,下头是褐色四海升平的织金马面。头上戴着的是凤鹤衔珠金步摇,妆面很淡,几是看不出来。哪怕这样,她淡妆相迎,且那这一身衣裳的颜色暗沉,却并不能掩盖她半分的年轻靓丽。
如若不是这位皇后的眼里太过平静,哪怕是有人指着她对符长宁说,这个人已经三十多岁啦,符长宁也是半点不肯相信的。
不可思议的如同少女一般的容貌。
符长宁低下目光,用长长的羽睫掩盖住她无礼的诧异之色。
而坐在上方的那位少女般的皇后,也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下面坐着的符长宁。
符长宁所有的的衣服,几乎都是她的“陪嫁”,自打来了沈从景这山匪窝子,她除了必要的置办一些嫁妆里没有的短打——她从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没有百儿八十个美婢伺候、还要猴子似的跑来跑去办事情,所以尽管嫁妆中的衣服全到连骑射用的曳撒都有了,却没有象征着地位底层的短打——剩下的所有衣裳,都是她原先的。
起初在山里的时候,哪怕是山脚下繁华的小镇,也没有她制衣所用的杭罗吴罗,莨绸云缎。她总觉得,穿多了那些低劣料子做的衣裳,她娇嫩的肌肤都会收到伤害。符长宁不想因着生活地方的改变,而委屈自己。
所以自然的,她身上穿的这身作为陪嫁,也是极好极好的料子,明眼人一眼便知。
皇后娘娘,自然是位“明眼人”。
虽这位皇后并不如行家一般,看一眼就知道这女子身上所着的料子到底是哪一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定然是极好极考究的——符长宁身上穿着的是少女般明媚鲜妍的肉粉色烂花真丝绡的竖领对襟衫子,下面配着光霞灿灿的褶裙。这褶裙颜色很妙,那是一种流动般的色彩,不眼瞧着,是无法描叙出那种色泽和光彩的。褶裙基色是橘粉色,上面是扎染的深粉和浅粉,若是这裙子的主人走动两步,就会渐渐的流动着天边云霞一般变幻莫测的色彩。
此等光泽,定然非是凡品。
皇后觉得,纵是她做了建蒙皇后这么多载,也没见过这般的裙子。她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这女子,看起来竟并非是传言中的“寻常人”。
其实皇后没见过这裙子很正常。这裙子的原料名叫“烟霞锦”,取的就是“流如薄烟,动若朝霞”之意。这是天岚国专供皇室织造料子的平谷织造司,所独有的一种织料手法,除了极少数地位尊荣的皇室成员,是没人能够享有用“烟霞锦”织造衣裙的待遇的。
而不凑巧的是,符长宁因其很有利用价值,所以自小十分得她父皇“喜爱”。而她母后虽未必对她存有几分舔犊情深的心思,在吃穿供应上却一概给予她所能给的最好的。所以在符长宁这里,“烟霞锦”根本不是什么世间罕有的宝物。
她光是“烟霞锦”做成的衣裳,就有整一箱笼之多。而为了不破坏这料子的美感,“烟霞锦”制作出来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