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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虽然凶狠,但到底是人生地不熟,对游击队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些土生土长的汉奸。
因为这些人熟悉本地情况,就象嗅觉灵敏的恶狗,没有他们的协助,鬼子就没有了耳目,没有了向导,有力气也没处使了。
游击队昼伏夜出,接连发力,用武力压服了几个村的维持会。死心踏地的干掉,肯为游击队办事的留下。软硬兼施之下,很多维持会迫于游击队狠辣的作风,开始首鼠两端,变成了骑墙派。
在那个年头,脑筋不活,就准吃亏。
一边是日本人,一边是游击队,谁都不好惹,谁都杀人,各村的敌伪人员象是钻到风箱里的老鼠,得受两头气。
在这样的形势压迫下,一部分敌伪人员的态度开始变化。对鬼子或皇协军的事,能抗就抗,能赖就赖,反正是不如以前那么尽心尽力。
对游击队的活动,以及村里某些人的暗通抗日,这些家伙也睁一眼,闭一眼,装作没看见。反正就是谁来了,都恭恭敬敬,谁也不往死里得罪。
头三脚踢开了,工作便好做了。各村的地下干部从游击队手里得到了一些武器弹药,开始在村子里组织暗中的力量,工作大胆起来,活跃起来。
而且,以沈宸为中心的战术基本形成,不管白天、黑夜,一组人马有机会就靠近据点或公路,袭击所有能够袭击的目标。
对敌人来说,神经高度紧张。白天,一个疯狂的狙击手在不时地射杀着他们。巡逻队、哨岗守卫、运粮队、搜索队,无一例外都遭受了伤亡。
五六百米外的冷冷一枪,防不胜防。有的遭到袭击的敌人甚至连狙击手的准确位置都无法确定。
一枪过后,周围皆是敌人胡乱射击的枪声。等到敌人消停下来,以为狙击手已经逃跑,整队出发时,又是精准的一枪射来。如此反复,杀戮不止。
一个巡逻队的敌人曾被这个疯狂而狡猾的狙击手压制了一个多小时,精神几近崩溃。
在原地还击,和等死差不多;追击,沟岔、树林、草丛、岩石,都可能是敌人的藏身之地。
等你拼命追了几里多地,没有死于狙击手的枪下,狙击手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和你保持着可以狙杀的距离,但你却奈何不了他。
而且,在追击的时候,敌人还经常被恶毒的陷阱所伤,踏板雷、夹子雷、绊线雷……种类不少,防不胜防。
一具具尸体被运回据点,一个个伤员在哀嚎、呼痛,不能不引起敌人的恐惧和惊惶。
与这样的对手作战,超出常规的作战方式,敌人应对乏术。而这个家伙似乎不知疲倦,在夜里也无情地游弋着,展现着他的杀戮技巧。
“啪勾!”枪声打破了夜的沉寂,高岗上的哨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停顿了一下,堡垒内乱枪射击起来,许久才停歇下来。但敌人依然被杀机笼罩着。
在苏芬战争中,对于白色死神西蒙海耶,苏联人曾尝试各种计划来除掉他,包括火炮的覆盖轰击。
但他们做到的最好的战绩,是使用榴弹炮损伤了他身穿的外套,而却没有伤到他本人。
直到最后,西蒙海耶在战斗中同样被一名苏军狙击手用达姆弹所击中,才算结束了他的传奇生涯。
高手也无法保持永远不败,在狙击手的世界里,狙击手才是对付狙击手最好的武器。
而沈宸的狙击技术也达到了新的巅峰状态,他冷静,他稳定,他精准,他狡诈狠毒,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最有杀伤力的杀戮机器。
随着对周边地形的熟悉,他是更加如鱼得水,神出鬼没地击杀着一切他能够击杀的目标。
没有鬼子和伪军的差别,他们都是敌人;不管死伤,只要一击中的,除了重要目标之外。
狂热的战斗,却还保持着应有的谨慎。
沈宸小心地保持着和敌人的距离,四百米,五百米,最近也不让敌人接近自己三百米之内。
我能打着你,你却打不到我,甚至找不到我。这样的战斗最打击敌人的士气和信心,最令人产生恐惧惊惶。
沈宸希望能让敌人产生这样一种深刻而牢固的印象:在他们周围不是丘陵,不是土岗,不是树林,不是草丛,而是用枪口垒成的不可捉摸的葬身之地。随时,都会听到清脆的枪声,飞来要命的子弹。
太阳升起来了。一切都蠢动了,觉醒了,歌唱了,喧哗了。
在沈宸周围。在濡湿的草丛中,在泛的小丘上,从树林到树林,在闪闪发光的染红的灌木丛上,在各种目光所及的景物上,都流注了清新的晨光。
在远处土山的哨岗上,炊烟袅袅,敌人也开始小心翼翼地活动起来。太阳升得越高,敌人活动得越频繁。
沈宸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仔细地瞄准,轻轻扣动了板机。
在清脆的枪声中,一个敌人提着裤子,象一根木头似的直挺挺倒了下去。
沈宸飞快地推弹上膛,稳住枪身,瞄准了另一个目标。这个蹲着大便的敌人半提着裤子,连滚带爬地向土筑的哨岗里逃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铁石心肠?!()
就在他接近了哨岗的门时,一颗子弹尖啸着追击而至,透胸而出。敌人倒了下去。趴在地上,露出丑恶的半拉屁股。
枪声盲目地响了起来,沈宸伏下了身体,头上落下被子弹打断的树枝、树叶,以及树叶上的大滴露水。
他没有要撤退的意思,这个哨岗要拔除。确切地说,他要用不依不饶的狙击使敌人最终放弃这个哨岗。
到现在为止,这个哨岗已经有四名敌人伤亡在他的枪下。不敢在哨岗外随便走动,吃喝拉撒都在这小小的堡垒里,沈宸确信敌人无法坚持很久。
敌人的胡乱射击终于停了下来,周围再度安静下来。如果只能缩在乌龟壳里,敌人这个哨岗也就失去了大半的作用。
沈宸这样想着,闭目养起神来。而旁边的担任观察手的于保根慢慢抬起身子,用望远镜了望起。
哨岗下面的路上,赶过来了一批人,一群兵民混杂的人。
几十名皇协军赶着老百姓在前,后面是几个骑牲口鬼子。这些老百姓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便被斥打着出了村子,是赶来挖封锁沟的。
沈宸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这支奇怪的队伍
这是一群很好的目标,沈宸观察良久,敏锐地找到了混在士兵当中的鬼子军官。
依照军阶服装判断目标的重要性,当然很容易。
但这招不好使的时候,也可以根据敌人的行动,比如敌人向谁敬礼,对谁恭敬,看谁的眼色,听谁的号令,以及敌人的体形牲等等。
当然,这需要仔细的观察和判断,而沈宸自信找到了可狙杀的目标。
“啪勾!”在这群人走进射程的时候,沈宸射出了一枪,一个鬼子从马上栽了下去,引起了一阵骚乱。
突然,一个鬼子骑着骡子冲到队伍前面,猛地挥起手中的战刀,砍向百姓中一个中年男子。
日本鬼子举起染着血的战刀,向着沈宸所在的山林狂叫着,象一头野兽。他在呼叫子弹!他在向沈宸示威!他要看看对手敢不敢开枪打死他。
“啪勾!”子弹应声而出,带着极度的愤怒和仇恨,打在了鬼子的脑袋上,烂西瓜似的血肉模糊。
沈宸本来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外物不侵。但他的手却有些颤抖,尽管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射击,干掉了这个畜生
可刚才那一刀,仿佛砍在了他的心上,他紧紧咬住了嘴唇,一股咸腥流进了嘴里。
这是怎样的狠毒,用无辜的老百姓当替罪羊,他愤怒,他也犹豫。
深吸了一口气,沈宸再次瞄准敌人,但板机却象有千斤重,沉重得他无法扣下去。
我没有你毒,但暂时的退缩并不意味着我放弃了杀戮,这些两条腿的畜生,多活一天都是老天在作孽。
沈宸收枪撤退了,他不能呆在这里,看着血淋淋的尸体,听着人们的哭叫,他静不下心来,他还不是扶石心肠。
一路走来,他面无表情,沉默着,愤怒着,压抑着。
微微抬头,阳光照花了他的眼睛,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道刀光,心里一阵抽筋似的颤栗,骤然袭来锥刺般的剧痛。
“鬼子是什么揍的,比畜生还畜生。”余保根牙齿咬得咯咯响,已经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鬼子的残忍和变态。
沈宸停顿了半晌,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见一个杀一个,把鬼子的狗头和碎肉送给他们的同伴,送给他们的家人。还有那些押着同胞,看着同胞被残杀,依然为虎作伥的汉奸,一个都不留。”
“杀光,全杀光。”一个队员听了讲述,眼睛都泛起了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狗屁的优待俘虏。”另一个队员激愤地发泄道:“还让他们吃喝,还给他们包扎治伤,真是犯贱。以后俺都给他弄死,能把俺怎样?”
“对,都弄死。”有人附和着。
恨意滔滔,只要亲眼看见这幕惨剧,便无法压抑,便无法镇静地去遵守什么俘虏政策。
沈宸冷笑起来,战俘,什么是战俘?屠戮平民,残杀无辜,日本鬼子还算得上战俘吗?
人质?挡箭牌?不管如何定义,沈宸无法冷下心来,无法承担百姓因己而死的责任。
虽然道理是明白的,不管敌人使用怎样的手段,也绝不放弃抵抗。
一定要抗战到底。但那是没有亲眼看到的说辞,以及没有退路的选择。
简单地说,如果敌人押着老百姓来扫荡,是不是就一枪不发,放弃战斗,甚至举手投降,让更多的人陷入奴役和欺辱呢?
当然不是,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但在你有选择的时候,你能不顾及老百姓的生死吗?
显然也不能。这是道义的责任。如果你那样做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