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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仁义!”
众臣齐齐大呼。
“都起吧。”景帝笑眯眯。
殿外,长风送来雪花儿,悄然洒落,飘然飞舞。
凤君晚伏落条凳上,转头看向年画,轻浅秋水微光自深潭般眼底掠过,转瞬变冷,轻声道:“你无需如此。”
年画淡凉脸颊枕着自己双臂,眸光清冷,不起一丝一波微澜,淡声道:“一粒百毒丹救我一命,今日我且还你半条命。”
说完,将脸转向另一边。
凤君晚今日之举断然不简单,他也许在行苦肉计,好让景帝更加信任,也好将那日皇上遇刺之事了结了。
不就是做了婊子又立牌舫吗?
三十杖,换来皇上的更加宠信倚赖,换来众臣臣服,划算着呢。
第37章 胆子倒不小()
她算是还他半条命,方才众臣为凤君晚求情,已触怒龙颜,她越是替凤君晚求情,那正好在皇上那加一把柴薪,那样的结果就不是三十杖那么简单。
凤君晚一权独大,皇上又惧又得倚靠,自然是不想看到众臣一边倒向凤君晚,而她年画,有时倒可以是皇上暂时平衡权力之法器。
也就是说她越是与凤君晚唱反调,皇上越是欢喜,只有如此,今日凤君晚才能以三十杖了结了此事。
事儿是凤君晚挑起的,了结也是他一句三十杖了结的,这其中的玄妙,兴许没几人能意会得到,凤君晚老谋深算,皇上亦是个高明之人,一子一棋,断然不会轻易下错的。
杖毕,景帝亦散了朝,众臣纷纷出殿上前慰问,凤君晚拧眉,大掌轻挥,冷道:“都回吧。”
众臣这才三三两两离开。
卞一心上前扶凤君晚,被他大手拦了,“无碍,本相能走,回府吧。”
眼眸未有再望年画,欣长身影从年画面前走过,鲜血滴嗒,带走一片冰冷,留下一抹血腥。
卞一心小心翼翼快步紧随。
年画由云成雨扶着,脸色似雪般白,血顺着锦袍,凝成珠,掺了素雪花儿,滴在地上结成雪色花儿,点滴狰狞。
年画毕竟是女子,二十杖,疼痛几乎令她昏过去。
“大人,要不我背你出宫吧。”云成雨紧紧的扶着她,眼中满满的心疼与关切。
年画轻摇头,“本官可以走,走吧。”
她怎敢让他背?
而且这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怎能那么怂?
秦江槐在一侧拧了浓眉看她,“我说大人,你何必如此呢?”
年大人与凤相不是死对头吗?
竟然愿意挨打也要帮他,真让人看不明白。
“休再提此事。”年画冷道。
咬牙缓步而走。
雪纷纷攘攘越下越大,王海落在几人身后,望着年画那单薄身影,忧隐的拧眉。
大人这是起了恻隐之心,可是,这朝堂之上,一丝的悲悯便会令自己遭遇万劫不复的啊。
年画这一伤,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才恢复,众多的事皆因她受伤而停止。
夜澜静。
年画坐在屋顶上,正准备举壶一饮,一只大手夺了酒壶。
斜眸望来人。
“本官的事你也敢管?”
秦江槐薄唇弯起媚雅笑意,坐落她身侧,倒一口入腹,“酒是好酒,但是,大人的伤才复元,还不能喝酒,这酒,算是大人请下官喝的吧,改日下官再请大人痛饮一番。”
年画微眨了眼眸,转头向夜空,淡冷道:“不歇息跑来这儿作甚?”
“见大人孤单,特意来陪陪大人啊。”秦江槐笑意不减。
年画不意他会这般说,一时愣了。
秦江槐眸光闪闪,眉眼俱笑,道:“大人,要是寂寞得慌,下官带你去喝花酒啊,那里热闹,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见年画眸中寒光骤聚,秦江槐瞬时住了嘴,但是面上乐不可支,呵呵笑个不停。
“说说柳飘飘之事如何了。”年画冷声道。
她才没功夫跟他贫嘴。
秦江槐敛了笑,道:“他师承何处可就不太好查了,不过下官听说他最近要做一笔大买卖。”
“哦?”年画眸光微闪,“又帮官府捉什么大盗贼之类的?”
“唔。”秦江槐喝一口酒,摇头,“不是。”
年画淡淡静静,“难不成他自己当大盗?”她想起在相府那一夜,柳飘飘不就是当贼去了吗?
“也不是。”秦江槐挑眉,“这个人,下官有所接触,不会自己当贼,他骨子里还是挺恨贼的。”
“是吗?”年画讽笑。
秦江槐凑到年画耳边轻声道:“听说他要买一样出自相府的东西,都下了订了。”
年画眉间淡跳,疑声道:“相府缺银子了?要卖家当了?”
凤君晚可不像缺钱银的主。
“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不容易的啦。”秦江槐伸了伸修长的腿,道。
“可要本官付你钱银?”年画淡道。
秦江槐笑,“那倒不用,大人哪日有空请下官吃顿饭便好。”
“可以。”年画爽快道。
“那明日如何?可不是吃府衙里的饭哦。”秦江槐打蛇随棍上。
年画淡笑,“明日本官有事儿,改日吧,本官说话算话,虽然不是大富人,但请你到馆子吃一顿倒还是请得起的。”
“大人的俸银不少的咧,别以为下官不知,大人又是只身一人,无需养家糊口,这钱银都花不完的,那日还骗下官说喝不起大红袍,那根本就不可能嘛,不行,这请吃饭得去好的馆子。”
年画潜定望那无边无际的夜空,是啊,除了小华,她就只身一人,无牵无挂。
“也好,只要不超过出律法规定便可,到时喊上成雨海叔,本官是该请你们吃上一顿饭,大家都辛苦了。”
秦江槐无声吐气,道:“我说大人,你搞那么严厉的律法做何?自己也跟着受累,不得享受不得享乐,还遭人骂遭人恨,吃力不讨好。”
年画微抿唇,淡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夜深了,回吧。”
秦江槐笑,“大人,还早着呢,咱聊聊私事,相互多了解了解,你是上峰嘛,下官得多了解,免得日后不知而冲撞了大人。”
“本官没有什么私事可说。”年画站起身。
“哎,大人,坐坐坐……再坐一会。”秦江槐扯了她衣袖。
年画拧眉,淡淡一拂,复又坐落。
秦江槐邪肆笑笑,“大人为何不成婚?”
“没功夫想。”
“那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年画侧头凝眸,平静的落在那一叶叶梧桐树上,几缕寒风轻摇,吹落片片洁白素雪。
“有缘人。”清冷如雪。
秦江槐道:“何为有缘人?”
“有缘人即是躲不开避不掉之人。”
“若是有姑娘看上大人,无时不刻追随着大人呢?这亦算是有缘人?”
年画没有看他,轻轻摇头,“自不算,本官指的是不是人为刻意去做的。”
自己随时会掉脑袋,她何曾会想那些?
“大人说得太笼统,下官愚钝,大人会以貌取人吗?也就是说对于姑娘,你会要求貌美的吗?或者会有特别注重的其他要求吗?”
年画眉间淡淡,“貌,并不是最重要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秦江槐轩眉一跳,薄唇弯起魅笑月弧,“原来大人是个专情之人。”
“你以为每个男子都像你吗?”年画抿唇不屑。
“哦?”秦江槐微愣,“想来大人有调查下官。”
年画淡笑,“在沅西城有谁不知风流的秦大公子?需要调查吗?”
秦江槐一口酒入腹,脸上神情敛了些许不羁,唇角微勾,侧头看向年画,“别人如何看,下官无所谓,也许如大人所说,有缘人,若都是无缘之人,如何当得起付专情?是不?”
“世间男子皆薄情,皆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年画神情淡若水。
秦江槐忡怔,“大人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年画淡眸如波上寒烟向他淡瞟一眼,“你也可理解为本官是那样之人,如你所说,何必在意别人怎看怎想。”
“呵呵,大人真是有意思,既又专情又薄情,这女子若是喜欢上大人,看来还真不会好受。”
“喜欢上你的女子,可有好受的?”
秦江槐肆然一笑,算是承认。
“大人,下官从不与人谈论这样的事儿,只是不知为何,下官愿意与大人说说私己话,大人身上有着一种令人说不出的特别,朝中官员当中,大人与凤相如两株并立的峰顶雪莲,大人清淡,凤相冷寒,端说得上是月玄朝标志性一等一的人物,但下官不愿与凤相亲近。”
“这便是你向皇上要求在本官这儿当差的原因?那可是凤相,为何不选择在他手下当差?”年画淡声道。
她自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即便他不是凤君晚的人,那也不代表他不是秦太尉派来的。
秦江槐眸光如星般闪亮,笑意深深,“大人较凤相有魅力啰。”
年画微蹙眉,冷眸微寒,“你该不会是好男风吧?”
“嗤。”
秦江槐噗嗤一笑,鬓前发丝被风吹得纷飞微散,星光月夜下,眉目如画,犹如画中走出的仙人,年画不动声色,心中暗叹。
这男人美犹胜女子,不同于女子的娇美,既有着阴柔之美,却又不失男子阳刚之气,结合了月之柔阳之刚的美,她是女子亦自认逊色三分。
年画唇角微动,起身轻轻一跃落到地上,未有回身,侧了脸道:“歇着吧。”
举步向月池苑方向而去。
秦江槐坐在屋顶上不动,轻勾唇,“大人可是怕了?”
声音在娴静夜空轻回荡,湖蓝裘袍很快没入了瞳瞳影影的黑暗中,只留了清淡的微香在风中飘漾。
越来越近年节,京都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尽是喜庆备节的人,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