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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事无巨细的记了下来，到后来书简不够了，便下来了随身带来的亵衣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蝇头小字。
颜路与于公望对于这些东西都十分宝贝，临走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木箱之中，那里原本放着来时的衣物盘缠，也都被他们取了出来，随手扔在车子的角落里，看着满箱子的收获，两个老医师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都清楚，这几个月的辩证之行，是他们二人行医半生以来最难以忘记的收获，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大年纪了，还会因为某件事而激动不已，便是入睡了也会辗转反侧，这样的兴奋感也只有昔日做药童的时候，看到满眼的方子时才有了。
尤其是于公望，虽然他在辩证的这些日子里，话语不多，不过每每在入夜之后与颜路再次细细辩证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只要是一谈到痘疮的事情，于公望都会不住的捋一捋自己的胡须，满眼的期待。
两日之后，一辆马车缓缓的出现在青州城外，与来的时候一样，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马车的不同，最多是因为马车的装饰而多瞧上两眼，如今一路风尘下来，马车也有些陈旧了，便更加不会引起注意。
载着一车人，马车缓缓地驶入城内，他们这次辩证完全是个人行为，并不需要像谁复命，不过几人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张神医那里，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与张神医说说，毕竟若是没有张神医的支持，很多事情也不会这样顺利。
何况这次的辩证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方子，事关天下苍生，如此大事还是要和这个太医坊的太医令汇报一下，以便商议一下日后的推广工作，大伙都很清楚，这件事若是没有太医坊的权威，以及遍布天下的人手，想要顺利推广可就千难万难了。
这不是一个偶得的妙方，也不是祖传的良药，两个老医师都明白，妙方可能会占为己有，良药也可能敝帚自珍，唯独这件事必须要公告天下，若真能普及天下，便会想程野之前所言，日后将再也看不到痘疮这样的病疾。
天下无痘，这个所有医师共同的愿望，颜路与于公望年纪大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等到那个时候，不过已经不打紧了，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见证这件事，已经心满意足了。
马车驶过宽阔的街道，与数个月之前相比，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万国医考，各地的医师汇聚于此，自然是人声鼎沸，如今几个月已经过去了，医考也已经结束，看热闹的也已经离开了。
不知何时，青州城内多了几家新医馆，虽然这几个月才刚刚冒出头，却隐隐已经有压过青州城本地医馆的趋势。
说起来，这段日子，青州城倒也发生了不少大事。
第500章 同仇敌忾（上）（）
虽说要去张神医那里，不过毕竟是出门在外数个月，一路风尘，几人还是决定先回去清洗一下，换身衣物，晚些时候再去拜访张神医。
张平刚刚进城的时候便与他们拜别了，他离开之前只是与商行的伙计知会了一声，说是出去几天，不成想一走便是几个月，他的赶紧回去瞧瞧，自己手下那么多铺子，可别出了什么乱子，
颜路先是去了一趟四海医馆，下了车，这个神情有些疲惫的老人走进医馆，毕竟年纪大了，出门这么久，身子骨还是有些吃不消，店里没什么患者，只有一个伙计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颜路顿了一下，他有些奇怪，平日里来医馆瞧病的人可是不少，怎的今日一个人也没有，见伙计趴在那里愣神，颜路眉头一皱，定然是知道自己不在，这些伙计想着偷懒，便连前来瞧病的客人也不管了，如此态度能有人光顾才怪。
颜路脸色不好，想着要好好说教一下这些下人了，这样放纵下去，日后还不知道荒唐成什么样，医馆有医馆的规矩，可不能胡来，他虽然很少与人发脾气，不过此时还是轻轻咳嗽一声，发泄心中的不满。
听到门口的动静，那伙计抬起头，有些懒散的向这里瞧过来，然后一愣，赶紧站起身迎了上来，脸上终于露出殷切的笑容，“老爷，你回来了？”
颜路摇摇头，瞧这个样子，再不回来怕是医馆都要关门了，他脸上有些不大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进来。
那伙计见机行事，瞧颜路一脸疲惫，面色不善，也没有多想，以为颜路一路上受累，便赶紧说道：“老爷，你走了这么长时日，一定是辛苦了，我这就让人赶紧烧了水，老爷也好好梳洗了，赶紧好好休息一番。”
那伙计见到颜路回来，很是殷勤，又开始忙活起来，颜路摆摆手，倒也不急，往堂内走了几步，说道：“怎的医馆里连一个瞧病的都没有？我走的这些日子，今日客人这样少么？”
颜路没有明说那个伙计偷懒的事情，而是感叹了这样一句，那伙计顿了下，瞧着颜路的眼色有些尴尬，他有些犹豫的说道：“老爷，咱们医馆都好些日子没有人了，不是小的偷懒，是实在是没有客人可以招呼，只能这样干坐着。”
颜路皱了皱眉头，这伙计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没有一点规矩，自己还没有说什么呢，就开始找借口了，什么叫没有客人，他进城的时候明明瞧见一些医馆门前站了许多人，怎么会没有人来瞧病，这事说得过去么？
那伙计瞧出颜路神色有些严肃，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本来想先下岐让后堂烧些水，热些饭，瞧老爷的样子，显然是刚刚回来，连家还没有回去，可是现在也只能有些惭愧的站在这里，看着颜路有些委屈。
“老爷，小的没有骗你，咱们医馆是真的好些日子都不曾有人光顾了，几个医师已经辞了手里的活计，跑到别的医馆去了，老爷你也不在，小的做不了主啊。”
那伙计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又是一阵唏嘘，显然有很大的无奈与不甘心，只是实在没有法子。
颜路瞧那伙计的语气，不像是胡编乱造，而且这个伙计瞧着虽然岁数不大，不过已经跟了自己好些年，不会这样背信弃义，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小伙计的话说不得便是真的了，只是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医馆，怎么会弄得这样狼狈，他以前人少的时候，也不会像这般门可罗雀，而且自己走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怎的一回来便是这样的田地。
颜路终究是叹了口气，在堂内坐下来，看着那伙计说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平白无故的，又怎么会这个样子？”老医师也顾不上梳洗了，不弄清这些事，他哪里能够安生。
那伙计端了壶茶上来，这才有些叹息的说道：“老爷，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的这些日子，咱们青州城可是出了一样大事，城里的许多医馆都开不下去了，关门大吉，同时又出现了不少新生的医馆。”
颜路点点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啊，青州城就是这样，各行各业在此竞争都很激烈，比不过别人便只有淘汰，尤其是那些小医馆，常常撑不过去了，便再也无法立足，然后又有新的门面顶替上来，颜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那又如何？”颜路不明白小伙计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伙计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好半天，这才说道：“大家都去找那些新开张的医馆求药去了，便不再光顾咱们，咱们医馆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了。”
颜路似乎是越听越糊涂了，他望了望门外，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小伙手舞足蹈，向颜路讲诉起这些日子的无奈。
与此同时，于公望也回到了住处，同样的，他也是先去了拨云坊，下了车，医馆的伙计已经迎了出来，见到许久未归的于公望，面上一喜，这些医馆跑堂的伙计，基本都是医馆中的学徒，见到坐堂的回来了，自然是心里有底，颇为开心。
“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都小心一些，这些东西重要的很，别摔了，都放到书房去。”
于公望一下车，便让人将车上的书简都搬回医馆，这些都是河下村辩证时的详细记录，对于医师来说可是难得的财富，本来颜路是打算运回自己那里的，不过于公望哪里能同意，其他事他能让的颜路，这件事却是没得商量。
颜路也是知道于公望的性子，他那不讲理的性子执拗起来，谁说都不顶事，便只好让于公望先将这些东西拉走，否则还不知道要争论到什么时候，反正此事也急不得，日后他再从于公望那里拿回来便成，实在不行，大不了再手抄一份，于公望自然是满心同意。
第501章 同仇敌忾（下）（）
于公望站在马车旁边，指挥着伙计小心翼翼的将车上的东西往里搬，那伙计有些奇怪，老医师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这么多东西，怎的回来的时候行礼多了这么多，当然，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瞧着手中抱着的都是些书简，大概是老医师又从哪里买来的古书吧，谁都知道，于老医师对于古方很有研究。
于公望没有从医馆正门进去，除了瞧病的时候，他向来不走正门，医馆的事情也用不着他打理，自然有其他的医师在料理，他此时更关心辩证的事情，虽然辩证已经结束了，不过后续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想想都有些激动了。
将那些书简在书房中放好，于公望这才摇头笑了笑，将这些东西从颜老头那里弄过来，实属不易，他可是磨破了嘴皮子，这才让颜老头松了口，不过他也答应了颜老头，日后随时可以来这里查看。
这些资料都很是珍贵，于公望打算忙过了这些日子，再手抄上一遍，这样即便是颜老头想办法要走了，他也不会那样心疼不舍了。
下人已经打好了水，于公望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便坐在那里缓缓地饮茶，刚才与颜路已经说好了，晚些时候还要一起去一趟张神医那里，相信他们这次的收获，便是张神医也会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