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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路看这人干张嘴，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不由得也是有些急了，可是他知道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难免有些紧张，实在不好催促，便慢慢引导起来，“老黄，也你别想太多，咱们慢慢来，便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生过那疹子吧？”
黄闷儿点点头，仔细回忆起来，似乎是太过久远了，他实在记不清年月，想了半天，只好摇摇头，“实在记不得了，有好些年了，那时候俺还在帮村里照顾牛，俺们村只有两头耕牛，宝贝的很，俺有经验，将那两头牛养的很壮实，村里人把牛交给俺，都放心”
说起照顾牛的事，黄闷儿有一肚子的话，不过却越说越是没有边际，很快便聊到牛喜欢吃什么样的草，如何给牛配种的事情上了，而且越说似乎篇幅越长，虽然心中已经笃定在这里听一天也不是问题，不过颜路还是忍不住轻声咳嗽一下，再这样说下去，怕是要扯到小牛的出生及成长了。
黄闷儿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说到点上，光顾着说话了，一下子就忘了该说什么，于是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才又转了回来。
“俺记得那时候俺生过一场病，不过也没有多严重，休息了几日便没什么事了，也没放在心上，那时候俺可不知道，那就是痘疮，就是见手臂上生了一些疹子，照顾牛的，这事很常见。”
黄闷儿想了想，断断续续的讲出来自己生牛痘的那些事，只不过当时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也就不当回事，现在早已记不清了，只能说一些这样的只言片语。
不过颜路还是很高兴了，至少现在能看得出来，程医师所说的那些话，或多或少都证实了一些，虽然尚不完整，不过已然聊胜于无了。
“老黄，你还见过其他人生过这样的疹子么？”颜路点点头，又是问道。
黄闷儿这回没有犹豫，脱口说道：“像俺这样的牛官，十个有八个都生过这样的疹子，根本不会当回事，在俺们看来，没有出过疹子的，便是没有好好养过牛。”
黄闷儿老老实实的说道，将自己想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只是这样大咧咧的讲出这些话，却无法想到这些话对于颜路与于公望而言意味着什么，两个老医师似乎是无意间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痘疮的解决方案竟然从一个牛官身上找到了，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不过深挖下去，定然是千载难寻的宝藏。
颜路回身看着程野，忍不住说道：“程医师，咱们还是尽快开始吧。”
第476章 一瓢冷水（）
村子西面有一个院子，院门紧闭，两个持戟的士兵站在外面，不时的伸伸懒腰，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你说咱们不在外面打仗，怎么都被安排在这个村子里看守院落，这院子里到底关得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人斜靠在院子的门柱上，不时的往院子里瞟上一眼。
“你没看到啊，那些人都戴着枷锁，都是大牢内的死囚，一个个都是犯了重罪的，等着日后问斩了。”另一人解释起来。
“死囚？怪不得一个个都是丧门星一样，瞧着便是欠打的样子，不过说起来，史将军让咱们在这里看守死囚做什么，这个地方可是够偏的。”
“谁知道呢，这里是河下村，数月前的瘟疫知道么，死了不少人，就是发生在这里，谁知道现在又让咱们来这里做什么，不过肯定不是好事，没看咱们史将军这几日脾气都很大，将军大人也不愿留在这里，不过刺史大人发话了，将军大人也没有法子。”
“你是说是刺史大人把咱们扔到这个穷乡僻壤的”
“小声点儿，你不要命了，让人听到了告到刺史大人那里，关在里面的可就是你了。”那人赶紧打断同伴有些放肆的话，顿了顿，又是说道：“我有一个同乡在刺史大人府上做火夫，见到咱们将军从刺史大人的府上出来，脸色可是不太好。”
“说来也是，咱们将军一直渴望在战场上杀敌，却被派到这个小村子，能高兴才怪了。”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忽然瞧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向这里走过来，便赶紧站直了身子，毕竟是巡职期间，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不能太过放肆。
程野与两位老医师一商议，决定立时展开辩证工作，所以也不耽搁，从牛棚那里出来，便直接往关押死囚的院子来了。
陆云早来了几日，所以对村子的环境比较熟悉，便在前面领路，不多时，便来到一个明显有人看守的院落，两个士兵正站在门前。
颜路与于公望比较心急，想着快些进行辩证，瞧见了眼前的院落，便又脚下快了几分，只是还没有碰到院子的大门，便被门前的两个士兵拦了下来。
“喂，这里是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两个士兵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兵刃挡在前面，毫不留情的喝了一声，瞧这架势，似乎再往前一步，便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本以为事情应该很顺利，颜路几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两个士兵拦在这里，一时有些发怔，程野赶紧上前将两个老医师拉回来，他可生怕两个老人家一时冲动，硬闯进去，说不得真要惹下大祸了。
于公望脸色不大好，显然是倔脾气又上来了，他们千里迢迢的跑来辩证，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怎的却是这般待遇。颜路倒是心平气和，缓了缓，他又上前一步，冲两个守门的士兵拱拱手，说道：“二位军爷，我们是这次辩证的医师，想见一见里面的囚犯，还望二位行个方便。”
颜路说话已经算客气的了，若不是现在急着辩证，他才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去与两个看门的说情，不料对方肯本不领情，反倒是一张臭脸甩了回来。
“哪里来的医师，什么辩证不辩证的，我们只知道，没有将军的话，谁也不能进去，军纪严明，几位不要坏了规矩。”
两个士兵根本不管站在眼前的是何人，互相瞧了一眼，便又将手上的兵刃动了动，意思很明确，若是不识趣，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见两个士兵不为所动，颜路又是拱拱手，好言说道：“二位，咱们是青州城来的，为了辩证的事”
颜路以为两个士兵认错了人，又好心提醒了一下，不过两个士兵终究是无动于衷，甚至眼神已经变得严厉起来，瞧着眼前的几人，就像是瞧着几个图谋不轨的作奸犯科之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眼见再这样僵持下去，怕是真的要动手了，程野赶紧上前将还要说些什么的颜路拉下来，几人往后退了退，离开院门的位置，这才小声说道：“看来咱们还要去拜访一下那个史将军了。”
颜路叹了口气，于公望更是脸色有些不好，本来顺顺利利的，却全都被眼前的这个小事给搅和了，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吃了一个苍蝇，虽然不碍事，却膈应的很，这史将军明显有些不地道，在村子里驻扎下来后，什么也不说，之前也只是嘱咐了几声便再也没有露面，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这样碍手碍脚，也太作威作福了。
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派人守着这里，那些囚犯也是他们说了算，不顺着他们还能怎么样，也只能去找史将军说说此事了，只是初见面的时候便瞧着史将军脸色不大好，冷言冷语的，想来也不好应付，但愿不要又惹出什么事端吧。
村子虽然不大，不过能住人的院落还是不少，然而一处院落中间却架起了一个军帐，这个史将军还真是特立独行，好好的屋子不住，偏偏要在屋子前面搭好军帐，俨然一副上了战场的样子。
军帐两旁还架了几个火盆，一排士兵分立两侧，正守在那里，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一个村子里面，着实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放眼望去，军帐后面几处空地上，也搭了不少帐篷，小了一些，应该是那些士兵休息的地方。
“这是闲得无事可做了么，还是中二病上瘾了。”程野笑了笑，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一下，这个史将军到底是有多么不情愿住在这个村子里啊，舒舒服服的屋子晾在那里，非要去挤那几个牛皮帐篷。
程野看了陆云一眼，陆云也是摊摊手，表示自己过来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了，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打地铺，莫说这村子已经空无一人，便是还有人住，也不会将帐篷搭成这个仗势吧。
颜路哪里还管这么多，他看着眼前的军帐，走得很急，挥挥手，“走，过去瞧瞧。”
第477章 说不了话的史将军（上）（）
史天明坐在大帐之内，一脸愁容，又时不时地皱皱眉头，想想这些天的事，便很是来气，他堂堂一个将军，不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却来看守这个空空如也的村子，陪几个医师做什么劳什子辩证，想想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他不知道刺史大人是如何想的，这样的小事让一个亭长过来瞧瞧也就罢了，偏偏那日自己刚好到刺史府去复命，便被派来这个村子了，当真是有些无话可说。
史天明可不是认命的主，若非这几个闲来无事的医师，非要没事找事，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样子，刺史大人既然已经发话了，他当然不会忤逆了大人的意，不过他史将军也不是善男信女，就这样被几个老医师左右了，在战场上杀敌，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不过是几个养尊处优的老医师，待不了几日便回去了。
前方战事紧急，他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耗着，他的使命是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将军，饭菜好了，该吃饭了。”
一个士兵进了大帐，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些小菜，史天明瞧见了，不耐烦的挥挥手，现在他哪里还吃得下饭。
那士兵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他跟在将军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将军的脾性，此时若是再多话，定然要被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