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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帮忙将郑屠户身上的单衣褪去,掌着灯将榻前着凉了许多,借着昏暗的光影,两人瞧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郑屠户背上的肉疙瘩确实消失了,不过不是真的割掉了,而是似乎压扁了,可以看到他的背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切口,一根布条掉在上面,看着十分诡异。
第282章 不争气的年轻人()
冯远一晚上没睡,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郑屠户背上的那个切口,他仔细瞧过了,郑屠户并没有疡症的迹象,而且那个肉疙瘩也确实消退了,可以看得出来,那背痈内的浓水是被从切口中挤了出去。
这就让冯远更加捉摸不透了,将背痈挤破,放出浓水的事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也早有先辈做过,可是事实证明,一旦人为的挤出浓水,背痈不仅不能好转,反而会更加严重,甚至几日之内痈症便会溃烂,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这个时代的医师还不知道细菌感染这件事,不过却得出一个规律,背疽痈症切忌破口挤浓,否则整个后背都要烂掉。
冯远想不通的就是这点,郑屠户的背疽被切开了,浓水也挤了出去,为何没有出现溃烂的症状,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塞在里面的那个布条是做什么用的。
他很想将那个布条拔出来,一探究竟,看看那个少年到底做了什么事,不过终究是记得郑屠户说的话,不能用手去碰背上的切口,他当然可以不听这样的劝告,也有足够的自信说服郑屠户,甚至郑屠户因此出了事,他也有办法将责任都推给那个少年,可是若真的这样做了,他怕是一辈子也无法释怀。
冯远翻来覆去的在榻上睡不着,便干脆坐起来,身旁的夫人许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冯远坐在榻上,便问了声:“老爷,可是做噩梦了,怎的坐在那里发呆?”
冯远闻言,摇摇头,笑道:“没事,就是口渴了,起来喝口水。”安抚夫人睡下,冯远起身走到案前,拎起茶壶倒了一盏凉茶,却没有喝,端着茶盏坐在那里发愣,思前想后,他觉得此事要和自己的老师商议一下,说不得能有所进展。
次日一早,几乎彻夜未睡的冯远去医馆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带着小童去了老师秦融的住处,秦融有自己的医馆,所以隔三差五的才会往青云医馆跑一趟,前几日听闻老师出城办事,想来这日也该回来了,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秦融是个严苛的人,脾气很大,城里的许多人都不愿与他打交道,不过他的医术在城内又确实数一数二,所以登门拜访的人自然也不少。小童听冯医师要去拜访师爷,其实内心是有些抗拒的,他经常被秦融指责玩心太大,不学无术,所以很怕见到秦医师,远远瞧着,双腿都会打颤。
“先生,要不小童还是留在医馆帮忙吧,这几日来瞧病的人不少,医馆人手不多,大伙许会忙不过来,小童留下来也能搭把手。”
那药童想到秦融板起的那张面孔,整个人都不寒而栗,他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平日里先生出门,他是想方设法的跟出去,只有去秦融住处的时候,他是能躲便躲。
冯远摇头笑笑,他自然知道小童的想法,这个小家伙别的都好,就是有些贪玩,所以没回去见老师,都会带上他,一来让小家伙开开眼界,能与自己的老师请教,其实是件很难得的事情,一般人求都求不到。
同时他也有意让老师管教一下小童,磨磨他的心性,小童其实是很聪慧的一个人,无论是记方子还是辨识草药,在医馆的几个学徒药童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孩子心性太强,始终长不大,实在难当大任。
冯远很看好小童的资质,甚至曾经还打算将小童留下秦融身边,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将来的成就一定比自己还强,可是小童死活不愿意,哭得稀里哗啦,就差离家出走了,这件事冯远也很无奈,别人想让秦老医师指点一二都难寻机会,小童却是白给都不要。
“走吧,小童,这么久没见,老师也有些想你了。”
冯远哪管小童的那点儿小心思,迈着步子往秦融的住处走去,小童苦着脸跟在后面,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要多蔫有多蔫。
临进宅子的时候,小童还在垂死挣扎,他站在门外始终不肯进来,扁着嘴在原地徘徊,瞧得看门的老奴都会心一笑,自家老爷的性格他只是清楚的,便是如此,许多人还挤破头的往里钻,等着挨骂,唯独这个孩子,每次来都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先生,要不小童还是在外面等着吧,先生找师爷有事情要说,小童去了怕是要打扰先生说正事,耽误了先生与师爷叙旧,如此便大大的不妙了。”
小童几乎是祈求的看着冯远,就差掉眼泪了,冯远叹了口气,终究是摇摇头,让小童不要乱跑,在门房处等着。小童闻言,面上立时又是阳光灿烂,屁颠屁颠的跑到门房,与看门的老奴叙旧去了。
冯远独自进了屋子,在书房见到了自己的老师秦融,在众多弟子之中,冯远是被秦老医师责骂的最多的,却也是后来众人中最有成就的,老师亲自出资,为他在平原县盖了一家医馆,如今也是有声有色。
“老师。”冯远上前行礼,一番寒暄,两人对坐在案前,秦融眯着眼,脸上瞧不出喜怒哀乐,他倒了两盏茶,一盏给自己,一盏推给冯远。
冯远看着秦融的样子,不知为何想起年幼时跟随在老师身边学医的光景,如今秦融年事已高,身子越发消瘦,已经没有往日硬朗,不过刚毅的表情却是始终没有改变,至始至终,秦老医师都是这般古板的样子。
和以往相比,秦融的话多了许多,偶尔也会唠唠家常,不过更多的还是说些医馆的事情,眼瞅着就要到上元节了,师娘去世的早,秦医师一生再没有找过其他的女人,倒是一身心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医术上,有时候,便是冯远也觉得,老师太过固执了。
两人没什么客套话,都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秦融也不喜欢虚虚假假的说话方式,半晌,冯远问道:“老师,背疽这种病症有没有可能破口后将脓血挤出来,缓解病症,直至痊愈?”
秦融闻言,皱了皱眉头,直言道:“你可是糊涂了,疖痈疽症,先辈早有定论,自行溃破尚有一线机会,若是人为溃破,数日内溃烂成灾,神仙难保。”
冯远点点头,便将这两日发生在郑屠户身上的事情说了,他说有个少年说是能瞧好背痈之症,便在郑屠户背上割开一个切口,将脓血挤了出去,瞧着煞有介事,似乎有些门道。
秦融却是没有皱的更厉害了,他将茶碗放下,脸色肃然道:“别人年少无知,你身为坐堂,怎能也这般犯糊涂,能瞧便是能瞧,不能瞧便坦言瞧不了,欺瞒患者,用哗众取宠的法子招摇过市,岂是医者所为?”
秦融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冯远,他前几日还碰到一家公子,扬言能瞧好尸疰之症,今日自己的弟子便上门说有人用老套的法子去瞧背疽的事情,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是不争气。
第283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冯远不知道该如何向秦融解释,他自然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却亲眼查看过郑屠户的病症,内心的波澜无法平复,这才来找老师辩证的。
秦融看着这个自己最有成就的弟子,叹了口气,说道:“不要总想着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踏踏实实的行医,小心翼翼的求证,伯益,你向来老实,一心向医,怎的也学你师兄那般投机取巧了?”
伯益是冯远的字,他听到秦融这般严苛的指责,立时有些脸红,赶忙拱手道:“老师,弟子知错了。”
秦融点点头,缓了缓,又说道:“伯益,上元节过后,太医监的考核便要开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太医监每年都会设立医师考核,这是太医监扩充人员的一种手段,与在朝为官一样,士子需要通过举孝廉才能得到一份仕途,医官同样有举荐的形式,凡是被举荐者,通过考核,就能在太医监任职,甚至借此走入仕途,平步青云。
冯远虽然已经在太医监挂名,不过挂名者只是摆脱下岐的身份,比一般医师名头稍大一些,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一旦成为太医监的一员,便是一棵真正的大树,至少别的医师瞧见了都要上前行礼,礼让三分。
这自然是许多医师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过这样的仕途之路也不好走,虽然只是医官,其中的种种门槛,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考核还是其次,举荐的名额才是千难万难,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一句话,对于另一些人而言便是求之而不得。
冯远面上的表情有些僵,之前老师已经和他提过这件事,他没有想到老师会为他要了一个举荐的名额,说实话,他其实对于入太医监的事并不是很感兴趣,济世救人,他觉得能守着城里的那家医馆已经很满足了,成为医官这样的事想都不曾想过。
“老师,弟子才疏学浅,尚有诸多不足,与老师相比更是相差繁多,实在不敢耽搁了这个名额,老师尚且云游在外,弟子又怎能登堂入室。”
冯远跪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副谆谆受教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实在担不起这个名额,自己的老师一生行医,名满城内,却始终没有进驻太医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举荐的名额,却偏偏要留给自己,冯远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胡闹!”
秦融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总是这样唯唯诺诺的,何时才能有一番作为,他重重的出了口气,沉声道:“伯益,你是为师众多弟子中最愚笨的,旁人一日便能记下的药材你却要整整三日,可是与那几个偷奸耍滑的师兄弟不同,你是他们中最踏实最勤奋的,你知道自己的不足,旁人出一份力,你就出十份力,旁人出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