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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倒是沉得住气,这说闲话的都敢到眼跟前儿来了,她愣是不为所动,弘历那里更是连提都没提。一来并非她下的手,自然无愧于心;这二来嘛,她可算是弄明白了,后院这点事儿,这位爷往常只是不愿多管,但发生了什么可是一清二楚的。况且以这位爷的性子,如今这样的局面,自然只会对她更加怜惜。
这些人就盼着能少一个争宠的,却不想反倒成了推手,把王爷这块香饽饽又往侧院推了。
☆、第023章 探母
又是一年冬至,景娴笼着手炉,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院子里一株梅花,眉头是化不开的忧愁。
“福晋,您的风寒才好,可别又着了冷风。”凝碧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把窗子合上。
景娴被扫了兴致,也不责怪她,就着靠垫歪在炕上。
“流朱,家里可有消息?”
凝碧悄悄给流朱使眼色,流朱如今也机灵了许多,再不像从前那么心直口快,“回福晋的话,并没有人来传话,想是夫人的病情已有起色了。”
景娴装作没看见这两个丫头的小动作,心里透亮儿。若是额娘的病已经有了起色,阿玛和哥哥们又岂会不让她知道,好叫她安心。更何况,前次阿玛既然会叫人来报信,必然是额娘真的病得厉害了。
只是她嫁入皇家,又非住在王府上,要想回家探母,哪儿有这么容易。如今富察氏时时刻刻都盯着她,想要拿她的错处,即便回了家,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风波。害了她自己事小,若是牵连到整个那拉府,那就得不偿失了。
“去把我的佛珠拿来。”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替额娘祈福了。
“好好的,又念什么佛经,你才多大,竟跟额娘似的成天想着这些神佛。”
弘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吓了景娴一跳。
待弘历进来,景娴早已半蹲在地上,“王爷吉祥。”
“起来吧,说了多少回了,在自己院子里不用这么多礼。”弘历虚扶一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谢王爷。”景娴避而不答,这话他的确说过不止一回,可她也不愿平白让人多一个把柄,“王爷怎么这会儿来了,也不叫人提前知会一声。”
“今儿沐休,爷想出去逛逛,你可愿意陪爷一块儿去?”
景娴不明白这位爷打的什么主意,想要推辞,可一想,她可是有好长时日没有出去过了。这两年,除却去园子里避暑,连宫门都没出过,都快忘了外头是什么样儿的了。这样想着,便有些蠢蠢欲动,连带脸上也显露出两分真心的笑容,“既然爷由此雅兴,岂有不去之理?”
弘历难得看到景娴这样俏皮的模样,暗道果然是个好主意,便即刻吩咐吴书来去准备。
马车一路驶出宫门,外头的声音渐渐透过布帘传进来。景娴瞧见弘历正闭目养神,便小心翼翼的掀起了一个小角,想要瞧瞧外头的风光。不过一年有余,于她竟是恍如隔世,她原先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能踏出宫门半步,再也无法得见这宫外的光景。
弘历原就没有把眼睛闭死,见景娴这样孩子气十足的举动更加高兴,便继续假寐,不愿打扰。这一年来,景娴十分隐忍,更是收敛了从前的性子,多半于房中闭门不出。若非皇额娘时时召见,还不知道得憋闷成什么样子。他几乎都快忘了,那个快马扬鞭的爽利女子,曾经拥有何等明媚的笑容。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景娴才算意犹未尽的放下来帘子。待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程,景娴才想起来,她竟是忘了问问王爷,他们到底是去哪儿。只是这会儿若是问了,打搅了王爷,又怕惹出事端。索性已经出来了,景娴便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也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到了一处停下,景娴一睁眼,就对上了弘历灼热的目光,又下意识的低下头。
弘历略有些不快,倒也没说什么,拉着景娴的手就说:“下车。”
景娴心中惴惴不安,待下车站定,看清眼前的大门,眼中瞬间布满了水汽。这分明就是那拉府,她的家。
因弘历早就吩咐不得声张,那尔布也并未亲自到大门迎接,而是在二门处等候。弘历知道景娴思母心切,便叫她直接往后院去,余者不必理会。
前头的事儿景娴不懂,但也不会蠢笨到以为王爷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带她来看额娘,因此也不推辞,跟着丫头去了后院。
一见到额娘,景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侵染了衣襟。
“额娘,女儿来看您了。”景娴半跪在榻边,握起那拉夫人略显干枯的手。她出嫁之时,额娘用一双巧手亲自替她梳妆、挽髻,如今短短一载光阴,竟如此形容枯槁,可见受了多少病痛的折磨。
那拉夫人眼皮微启,瞧见女儿亦是十分高兴,“娴儿!是额娘的娴儿!”
“额娘,是娴儿来了,您看看我呀!”
那拉夫人伸出手在半空中虚划几下,“快,快扶我起来。”
景娴想要上前扶她,谁知被一旁的老嬷嬷拦住了,“格格,夫人这般光景,太医说了,万不可轻易挪动。”
再看那拉夫人,早已昏了过去,不见半点动静。
景娴擦干眼泪,走到外头,指了那拉夫人贴身的一个嬷嬷和丫头来问话。及至听闻太医下了诊断,怕是过不了年关,心内百感交集,几欲晕厥。
“额娘病的这样厉害,为何不见人来报信?”景娴一句责问,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她想不通,哥哥们再糊涂,也不至于把这样大的事瞒着她。
那老嬷嬷惊奇道:“格格竟是不知道的?怪道呢,三爷几次来也没见提起格格,更不见有人来送信,原是格格不知道此事。只是自八月间夫人患病,老爷几次三番派人去报信,近来更是因夫人日渐沉疴,欲叫格格回来见夫人最后一面,难道格格一回也没见过家里人?”
景娴大吃一惊,“竟有这样的事?”旋即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因由。定是那富察氏从中作梗,令她半点消息也未曾得到。阿玛吩咐,定是正经的让人报到西三所,不似额娘那般透过几位老嬷嬷穿信,若要她知晓,必然得先过了身为嫡福晋的富察氏那一关。
景娴越想越气,抓起一只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这富察氏欺人太甚,连她额娘病重的消息也不肯叫她知道,分明是要她抱憾终身!她多番忍让,凡事只求息事宁人,却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既身在西三所,又岂能避开那些腌臜之事。
房内众人都吓了一跳,少见格格这样失态,显见的是气极了。
不到半日,前头便有人来叫,王爷的吩咐,该回宫了。
景娴将药碗放在一边,拿湿帕子掖了掖眼角,又嘱咐了一边嬷嬷和丫头,这才离去。
弘历见她双眼红肿,自然要问:“可是哭过?若是知道你这般爱哭,便不带你来了,平白哭一场,于肝肺有碍。这几日天气寒冷,若是一时吸了冷气,怕是又要患上风寒了。”
景娴并不答话,径自上了马车。弘历知她脸皮薄,便也不管,跟着上了车。
马车行了一段,景娴忽然跪了下来,语带哭腔,“谢王爷大恩,若非今日王爷带婢妾回家,恐怕再不得见额娘一面。”
弘历忙去拉她,“你这是做什么,原是我在宫里闷得慌,请你出来相陪罢了。你如今见了你额娘,也可以放心了,用不着日日长吁短叹。”
景娴咬着嘴唇又坐到弘历身边,“只这一见,到不如不见。哥哥只让人来了两回,我以为额娘不过偶感风寒,三五日就好了。谁知道竟病成这个样子,连我都不认得了,便是饭食也不能下咽。我,我从未见过额娘这样。爷,额娘她,我,这是不是就是最后一面了?”
弘历见她强忍着不哭已是十分心疼,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更是怜惜不已,便把她搂在怀里,小声哄着:“你放心,我已经叫太医去瞧过了,并没有大碍,等过几日好了,我再带你来瞧她,可好?”
这话未免太过敷衍,只是当下也并没有更好的话来安慰。弘历明白,景娴打小就是那拉府里的宝贝,更是她阿玛和额娘的掌上明珠,如今见额娘病入膏肓,定要伤心的。只是有一样弘历没料到,他以为景娴最近愁眉苦脸的就是因为听说了那拉夫人的病情严重,没想到她竟不知那拉夫人已到了这般田地。近来后院太平,朝中又有许多大事,他也鲜少过问后院之事。看来,景娴又受了不少委屈。
景娴伏在弘历胸前,低声啜泣。她原意便是让弘历察觉富察氏故意阻挠,算是给她上一回眼药。她自来不愿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更不愿自降身价与那些眼皮子浅薄之人为伍,只是富察氏越发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实在不能再忍。
原是做戏,只一想到额娘缠绵病榻,还有这一年的忍气吞声,景娴越发觉得委屈,当真哭的越来越凶。若非残存着理智,知道这是在毛车上,定要嚎啕大哭起来的。
这样压抑的哭声一下下击打在弘历的心上,让他也跟着难受起来。他总觉得景娴应该是生活在草原上的女子,快马扬鞭,恣意挥洒,那样随性自由的天地才能养出这样性格爽利,爱憎分明的女子。只是从她换上宫装的那一刻起,那个景娴便已经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尽各种办法,也始终不能再窥得一二。而今她终于放开枷锁,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哭笑,却仍旧这样压抑,克制,岂能不让他叹息。
马车进了宫门,一直到西三所门口才停下。弘历索性也不叫她,直接打横把人抱了出去。
景娴这一路哭得天昏地暗,这会儿正是头昏脑涨,分不清南北,就连一向以来的小心谨慎也丢掉了。若是平常,她是万万不会让这位爷如此行事的。
王爷亲自把侧福晋一路抱回房,这样的消息都不用人刻意散播,不过一个时辰,便先在西三所传了个遍。
富察氏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碍于脸面,仍旧保持着端庄贤淑的模样,只是派人去侧福晋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