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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赐赶到朝华院的时候,小华太医和赵天朗还没有商量完,王妃依然等在外面,满脸的焦灼之色。赵天赐忙上前问了安,王妃淡淡点头道:“你来了。”对于庶子女们,庆亲王妃一向都是淡淡的,既不太亲近,也不太冷淡,既让那些庶子女们心里不太自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天赐忙问道:“母亲,二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华太医还没诊完脉么?”
庆亲王妃微微点头,淡淡说道:“天朗这里有我,你回去吧,夜里风重,热身子吹了风,便是天朗的不是了。”
赵天赐那里肯回去的,忙笑着说道:“母亲言重了,天朗是儿子的弟弟,关心他是应该的。许要抓药什么的,儿子也能跑跑腿。”
王妃淡笑道:“王府里养了这么多下人,若还要做爷的去跑腿,这些下人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赵天赐一滞,王妃从前不会这么说的,她在王府里,只是一个象征,一个沉默的存在。现在是怎么了,自从那一日到越国公府拜寿,一切都不一样了。王妃的话虽然淡,可意思很犀利,赵天赐一时还真不能适应。
王妃刚说完,小华太医便神色凝重的从赵天朗的卧室里走出来,庆亲王妃忙迎上前去问道:“华太医,天朗他……”
华太医摇摇头道:“世子受了极重的风寒,不过世子身体底子好,倒也没有碍,只是要好生吃药调养,万事顺着他的心意,不可让他心情焦虑,还有,这屋子里就让小厮们伺候吧,这二年,就不要让丫环们贴身服侍世子了庆亲王妃心里微微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便点头说道:“好,一切都听华太医。”
赵天赐上前,一脸担忧之色,急切的问道:“华太医,二弟怎么会受了风寒,还这么重?”
华太医皱眉道:“大公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人吃五谷杂粮,受四时寒暑风霜之苦,生个病有什么可奇怪的,若是人人都一世不得病,还要我们大夫做什么?”
赵天赐被小华太医挤兑的脸上有些下不来,他的身份的确很尴尬,身为庆亲王府的庶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室,却只被皇上恩赏了个龙禁尉的虚衔,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是,人人见了他,只称呼一声大公子便什么都没有了,不象是赵天朗,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句:“世子爷。”
可是赵天赐的心理素质很不一般,他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连同表情一起调整过来,淡笑说道:“华太医说的是,是我太过忧心二弟,才乱了方寸。
小华太医心中暗道:“这赵天赐果然是个有城府的,难怪世子要以好吃示弱了。”小华太医,是为数不多的,了解赵天朗较深的人。
庆亲王妃将赵天赐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只问道:“华太医,你看天朗要用些什么药呢?”
华太医笑道:“王妃放心,这会儿天晚了,也不好去太医院里取药,下官家中常备药材,这就回去煎了药送过来,等明儿天亮了下官便去太医院备药,王妃打发人来取,下官派人送过来都使得。”
王妃点点头道:“好,明儿我打发人去太医院取药,华太医辛苦了。”
赵天赐忙笑着说道:“明儿就由我去太医院为二弟取药吧。”庆亲王妃淡淡点头,轻声道:“也好。”
赵天赐见王妃同意了他的请求,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仿佛能为那个和他隔母的二弟做点事情,是他多么大的荣耀一般。
庆亲王妃命丫环奉上谢仪,小华太医毫不客气的收了,这大半夜的把他从暖暖的被窝里叫起来,他没额外收加班费辛苦费已经是给赵天朗面子了。
见小华太医要走,赵天赐忙说道:“华太医,舍弟的药方子……”
小华太医待笑不笑的说道:“世子爷身份贵重,又是韩世伯的孙女婿,这方子本官定要回府和家父商议过才能定下来。”赵天赐险些没被小华太医这句话气歪了鼻子,谁不知道老华太医早就致仕不再给人诊脉的,只除了当今皇上与韩家,满京城里与老华太医有过命交情,也就韩老将军一个人,另外就是皇上下了旨意,才能叫的动老华太医。
不管怎么样,庆亲王府折腾了大半夜,小华太医才离开。从始至终,那个身为人父的庆亲王,都没有出朝华院里出现。庆亲王妃虽然已经习惯了庆亲王对自己的冷落,可是看到儿子生病当爹的不管不问只是搂着小老婆寻欢做乐,庆亲王妃心里很是生气,冷淡的打发了赵天赐,连房门都没让他进,赵天赐因摸不准庆亲王妃的心意,便也没有坚持,只回了他的欣意居。
将丫环们都遣退了,就连秋素都红着脸退下,王妃这才快步走进房中,看着赵天朗皱眉问道:“天朗,你在搞什么鬼?”赵天朗和小华太医的小把戏到底是瞒不过庆亲王妃的。
赵天朗笑嘻嘻的坐了起来,拉着走到他床边的王妃的手说道:“娘,父王这几天正憋着往我屋子里塞人,我才不要呢,可是如果正面顶撞,又对我们母子没有好处,所以儿子便闹了这么一出,也好绝了他的心思。”
庆亲王妃皱皱眉头,沉吟片刻才说道:“天朗,这样不好。”
赵天朗拉着王妃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娘,你这一辈子过得苦极了,儿子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庆亲王妃神色黯然,哪个女子能不盼望丈夫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当年她嫁进庆亲王府的时候,也是满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热切期望,谁知自洞房一夜之后,便守了整整十九年的活寡,个中苦涩又岂是外人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庆亲王妃轻抚着赵天朗的头,低低道:“天朗,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娘只要你将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赵天朗靠着庆亲王妃,低下头掩去心中的歉意,他现在不能说出青瑶中了寒毒之事,否则庆亲王妃一定会让他退亲另娶,而现在赵天朗的心里只有青瑶一个,除了青瑶,再没有人能让他动情。
次日大朝会散后,小华太医果然被召到了御书房,皇上细细问了赵天朗的病情。在听完赵天朗的病情之后,皇上大笔一挥,便他的内库总管太监刘安带小华太医去了内库,只要是对给赵天朗治病有帮助的,任小华太医取用。小华太医简直乐开了花,毫不客气的将什么朱果雪莲百年人参千年何首乌之类的,选了十二种,刘安命小太监过来打包装盒,给皇上过目之后便打上御印,立刻送往庆亲王府赐给赵天朗。
柳侧妃听到朱果雪莲,眼睛里立刻射出贪婪的光,朱果雪莲是女人最渴望的美容养颜圣品,听说宫里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每年才各有四枚朱果雪莲的份例,其他人想都别想。这一回为了给赵天朗调理身体,皇上一下子便拿出了六枚,这份恩遇之厚让赵天赐恨的心里如刀割一般,而柳侧妃便已经在打朱果雪莲的主意了。
柳侧妃刚开始打主意,太监便已经颁完了赏赐,小太监们抱着一只只封了御印的锦盒鱼贯而入,将这些东西都送到了赵天赐的床头。
庆亲王见皇上赏赐这么多极贵重的药材,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些年来,庆亲王一直对皇上恩遇赵天朗太过,而对赵天赐刻薄寡恩很有意见。只是他这意见真不好说出口,只能是在心里不满。毕竟皇上对他这位小王叔还是很尊敬的,除了没有答应封赏赵天赐,提高柳侧妃的品级和给他自己做主赵天朗婚事的权利之外,庆亲王但有所求,皇上一般都不会驳回。
太监回宫复旨,柳侧妃便用眼神勾搭庆亲王,王妃看见当看不见,并不理会柳侧妃,径直进了赵天朗的房间。因着小华太医的话,朝华院里的丫环都退居二线,全由小厮们上来服侍,可是王妃和柳侧妃在此,小厮们也不能进来,赵天赐又去送传旨太监了,因此外间便只剩下庆亲王和柳侧妃。柳侧妃便如没有骨头一般偎着庆亲王,撒娇的说道:“王爷,听说朱果雪莲是女子驻颜圣品,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才用过的。”
庆亲王哪里还能听不出柳侧妃的意思,只低低调笑道:“那便如何?”
柳侧妃竟然贴着庆亲王的耳朵说起私房话来,她的气息喷到庆亲王的耳朵眼里,直让庆亲王酥到了半边身子,柳侧妃拿捏庆亲王,可是一拿一个准的,她素知耳朵是庆亲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为了朱果雪莲,柳侧妃竟连场合都不顾忌了。
庆亲王被柳侧妃的气息闹得神魂颠倒,被她的私房话勾的意马心猿,只点头说道:“好好好,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柳侧妃这才稍稍离开一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庆亲王整整被柳侧妃搓揉了的衣服,干咳一声便向内室走去。进了内室,只是赵天朗脸色雪青的躺在床上,庆亲王干巴巴的问道:“天朗,你可好些了?”
赵天朗只在枕上微微点了点头,气若游丝的说道:“父王,儿子这回病的不轻,只怕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的。”
庆亲王妃以帕掩面,一来是不爱看庆亲王那张老脸,二来是配合赵天朗,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
庆亲王微微一怔,素来去探望病人,病人都会说自己好多了,何曾有人这么说过。停了片刻庆亲王才说道:“那就好好养着,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打发人去买。”
赵天朗心中冷笑,面上却表现出诚惶诚恐的神色,低低说道:“多谢父王关心。”
庆亲王老脸一红,被赵天朗这么一说,而且是当着庆亲王妃,他倒有些说不出替柳侧妃讨要朱果雪莲的话来的。可是刚才柳侧妃又答应他,若是得了朱果雪莲,她就用庆亲王最爱的那一招花样儿服侍他,庆亲王心里痒的好似有小虫儿在爬一般。
干咳数声,庆亲王见没人接自己的茬,便自顾自的说道:“天朗,皇上赏了你朱果雪莲?”
赵天朗虚弱的说道:“是吧,昨儿华太医说儿子这病,必得用朱果雪莲和药效果才好,否则皇上也不会将那么珍贵的朱果雪莲赏给儿子。”
庆亲王想好了一肚子要说的话,都被赵天朗虚弱的一句堵了回去,他再没脸,也不能夺了儿子救命的药材给小老婆养颜,只能绕着圈子围着朱果雪莲说话,指望着赵天朗能明白他的暗示,主动的将朱果雪莲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