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确很大,大概80万平方米,占圣安托万工人郊区的近一半。人口也超过3万,假如放在巴黎以外的地方,这已经是一个城市的规模了。此时巴黎人口接近40万,可以称为法国的超级大都市,人口密度以两个工人郊区为最。
韦蒙表达得相当委婉,真正的麻烦不只是区域或人口——这个人口密度跟后世城市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更大的顾虑来自于人口的成分。工人郊区人员流动频繁,成分复杂,既有虔诚可靠、凭着血汗讨生活的实诚人,也有作奸犯科、拿犯罪当饭吃的凶徒,更有至少四分之一的人是必需依靠救济才能活下去的赤贫人。管理那个教区,有很大难度。神父受过良好教育,这决定了他们大多出身意识不缺的中产以上家庭,自然不太愿意碰那片混乱之地。
韦蒙也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神父,我可以保证,如果按照我说的做,你将会成为整个巴黎最有名望的神父。”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不是……比如说,您现在的家庭教师?”
当然是因为他□□乏术。玛丽露出据说最为真挚迷人的微笑:
“他太年轻,当不起这样的重任。而我只相信你。”
还能怎么样呢?韦蒙想。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了。
“我可以为殿下做任何事。”
玛丽满意点头。
“圣安托万救济院就在你的教区,你到任之后,想办法掌握它的实际管理权。不妨把教区的杂事交给副神父,自己专心营运救济院。”
“救济院?”韦蒙有些怀疑,在他的印象中,小玛丽根本懒得关心宫廷外的人,“您打算干什么?”
“自然是救济穷人。”玛丽答得冠冕堂皇。
王储路易到韦蒙神父家的时候,玛丽没有多问为什么他会忽然出现,倒是路易小声地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还对神父四年的教导表示敬意。
“我是来告诉他好消息的,”玛丽说,“圣玛格丽特教堂出现了空缺,我推荐他去主管,巴黎大主教已经答应了。”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还打算今后定期捐助圣安托万救助院,也算是为神父的教区帮一点忙。”
“那么加上我。”
“太好了,我正打算问呢。”
夫妻俩一唱一和,看来相当和谐。韦蒙满怀欣慰,把心里那一点违和感给压了下去——为什么王储妃只字不提她准备在救济院做的那些事?或许只是不想让王储分心吧。
“您觉得这个分类编号系统怎么样?”
陪着爷爷阅读各地总督寄来的信函时,路易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他觉得这些信函量多且杂,不好管理,也分不清主次,应该建其一个类似的编号系统才是。
“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如果要给各类信件分类,就必须了解里面的内容。这意味着有人要在我们拆开信件之前看到它们,而且有他来决定我们先看哪一封信。这是很危险的,明白吗?”
“那么让各地总督在信封上写清主要内容和紧急程度呢?”
“那么他们会倾向于包含功绩的信件标得更重要,把包含过失的信件标得不显眼。”
“唔……”路易潜意识还是觉得有什么方法使它可行,但毕竟没有老国王丰富的经验。就算有折中的办法,老路易也不会采纳,毕竟目前信函没有多到必须进行分类的程度。
见孙子脸上写着失望,路易十五安慰似的开口:“不过用在图书馆,确实是个好方法。我看王家图书馆也应当推行。”
小路易眼睛亮起来:“那么提出这个方法的人,就是人才了?”
“当然是。”
“对国家很有益处?”
路易十六当然不会轻易起舞:“如果委任这个人,可以考虑某个部门的秘书。”
“只是这样吗?”
“如果还有别的才干则另当别论。目前看来也就是这样。至多做一个地方总督。”
“可是他把一个复杂的东西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正是秘书做的事,整理归纳,以及别的杂事。听好了,我的孩子,法兰西的事务,井然有序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保持平衡。让有序和混乱平衡,让高尚和卑鄙平衡,让统一和分裂平衡,让国内与国外平衡,让强者和弱者平衡。”
小路易不明白。
“不列颠和法兰西很不一样,但又很是一样,”路易十五不禁发出感慨,“你看,英国人从来致力于保持大陆国家的平衡。西班牙强大的时候,它就帮助西班牙的敌人;我们强大的时候,它就帮助我们的敌人。它最大的噩梦是欧洲大陆的统一。而我们也是这样。奥地利快要统一德意志,我们就帮助普鲁士;普鲁士变成军事强国了,我们就帮助奥地利。我们在西班牙推举一个不能服众的继承人,让它打了一场内战。至于意大利……它本来就只是一个地理名词,呵呵。”
盯着孙子的表情,路易十五意味深长:
“至于国内,也是一样。旧贵族势力大了,就扶持新贵族;等新贵族磨成旧贵族,就该下一批新贵出现了。亲奥派势力大了,就扶持法国派,绝不能让任何一股势力强大到能够威胁国王的程度,即便是王后也不行,你明白了吗?”
第109章 静水流深()
午间夏尼子爵夫人收到郎巴尔夫人的仆人转交的一封信,来自王储妃。
“到我的图书馆外与我见面,尽量不引人注意。”
她颇为骄傲,因为卖花姑娘装扮连王储妃本人都骗过了。
玛丽毫不吝啬她的称赞。阿妮珂的变装不只是乔装打扮,连气质都变了——走路畏缩而又粗鲁,眼神淳朴又直接,毫无平日的娇媚精明。如果这个时代有奥斯卡,她应该拿一座影后。她有点好奇——神父的乔装据说也相当厉害,假如两人比赛,不知谁能胜出。
闲话简短过去,玛丽说明了她的用意。
“现在在图书馆里工作的人,都是梅西伯爵帮我物色遴选的。我已经让维耶尔神父调查过了,没有机密局的密探混进来。现在该你了。”
阿妮珂略微迟疑:“您是说……查一查里面有没有奥地利密探?”
玛丽点头。驻外公使通常也是母国在此活动的密探的上线,称为当地密探头子也不为过——至少法国就是这么运作的。假如梅西利用职务便利,往里面安排他的手下,也不奇怪。
“如果有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试着收买,收买不成就踢出去。”
“……您不再考虑一下?他们被派到法兰西,肯定是奉了特蕾西亚女王的命令来帮助您的。”
“我不希望身边有来自奥地利的任何干涉,你明白吗?”
从王储妃别有深意的语气中,阿妮珂读到了警告。要不效忠她,要不效忠奥地利,没有左右逢源,没有藕断丝连。
“我明白了。”阿妮珂正色回答。
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关于暗杀王储的事,有什么新情报?”
“我敢肯定,艾吉永伯爵已经开始行动了。阿图瓦伯爵知道内情,但他不是笨蛋,没有透露更多。”
玛丽冷笑:“继续监视他。阿图瓦不只知情,而且一定会参与进去。如果阿图瓦将来掌握了权力,可以随时把艾吉永当做主犯推出去,成为为兄长报仇的好弟弟,还能防止他将自己知情不报、坐视兄长被谋杀的事泄露出去。艾吉永也不蠢,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让阿图瓦参与行动,成为共犯。相互握着把柄,才能互保安全。”
玛丽自感有些被动。她不能明确警告王储或老国王,除非她想坦白一切。所以,保护行动只能暗中进行。
艾吉永和奥尔良同时与暗杀计划有关联,一定不是偶然。他们很可能合谋了。
奥尔良已经有所行动。维耶尔的眼线发现公爵家的一个扈从在频繁与凡尔赛宫一个侍者接触,而这位侍者的妻子同样供职宫廷——她在厨房帮佣。这个信号已经足够明显,能够让玛丽确定公爵的计划了。
□□很可能已经送到帮佣女的手上,随时都能致命。玛丽让热内小姐一搜查失物的名义查了她住的房间——为免打草惊蛇,同时查了五六个人。但没有发现。凡尔赛宫这么大,她可能把药藏在任何地方。
持续的监视自不必说,她还领回了一条狗。
这条狗跟“玛丽”缘分不浅,是原先的玛丽在维也纳宫廷中养的,一直跟着她到交接馆,在被拦了下来。后来,为了缓解王储妃的“思乡之情”,那条狗又被送到凡尔赛宫。玛丽没养过宠物,也不特别关心,几乎扔一样地交给布里萨克夫人喂养——这位夫人对主人没有多少忠心,倒是格外喜欢这条金毛犬。
可怜的小狗现在的作用就是试毒——在外人看来,每一餐都让它先享用,是极度宠爱的表现。也许有那么一天,它就会死于非命,但在牺牲人和牺牲狗之间,玛丽坚定不移地选择后者。
现在只能坐等地雷爆炸。
玛侬拢了拢她的头巾,提了提背在身后的大木架。一节节砍好的木头捆成一扎一扎,用绳子固定在木架上。实沉的负重压得她的腰几乎抬不起来,好在木架下方带有一支脚,她稍一蹲下,架脚就会抵到地面,替她分担重量。
她看了看明媚的阳光,皱着眉。
春天来了,气候变暖,需要用柴火的人变少,她就卖不出好价钱。
塞纳河上的冰凌几乎已经溶解殆尽,洁白的图景消失,浑浊的本来面目现了形。这是巴黎的母亲河,40万人集中在这里,依靠她吃喝拉撒,自然毫无清澈可言。你能想象水里都有些什么:人和动物的排泄物、制革厂排出的废料、公墓丢弃的无人认领的死尸……
在两个河心岛的河段,警察甚至不允许直接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