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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月能有多大效果——玛丽藏起吐槽,对少年儿童还是应当以鼓励为主:“确实同上一次不一样了。只要继续下去,一定能让所有人的刮目相看。”
因为冬天穿得稍厚的缘故,身材上看不大出来,但目光和神采变了,更振奋、更自信,终于有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的样子。
路易得到赞许,心满意足;郎巴尔则私下打趣:“看来王储是真的想来个脱胎换骨、对佳人芳心志在必得了。你怎么办?真的要兑现你的承诺?”
玛丽没吭声。
“怎么了?为难的话,要不我也帮着想点办法?”
玛丽望着郎巴尔,心里有一丝感慨。原先郎巴尔比她小几岁,跟在她身边,颇有言听计从的意思;经过一番变故,相当于比她多了两年的阅历,倒是变得更有底气、有主见了。这是好事,不过玛丽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其实……我在考虑一些事情。还无法下决心,但……可能我还是会回凡尔赛宫。”
“什么?!”
阿妮珂只在城堡留了一天。她被视为帮助了落难中的王储妃的人物,受到良好款待;路易还邀请她留下来,参加宴会后再回巴黎。
她当然是拒绝了。巴黎局势复杂,她必须回去帮助情人。但在走之前,她得给王储妃心中留一颗钉子,让她警惕维耶尔。在人多眼杂的城堡中,她不能详谈,只好设法塞了一张纸条。
于是玛丽收到了两张。
“尊敬的殿下,您绝对不能信任维耶尔神父,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混到您身边,意图对您不利——a。c”
“亲爱的殿下,关于夏尼夫人的可疑身份,我有重要的情报,希望同您单独详谈——j。v”
玛丽忍不住想,他们俩还真是相当有默契。
实话说二人皆有可疑之处,如果能互相揭出对方的老底,那么她喜闻乐见。
考虑到夏尼夫人第二天要启程,她先见了这位和奥地利有神秘联系的美人。
阿妮珂半跪着亲吻了玛丽的手,将她的双头鹰徽章恭送到玛丽面前,请她验看。玛丽当然看不出什么名堂,装模作样地检查一遍就还回去。
“我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后陛下忠诚的仆人和密探,”阿妮珂先说真话,“您嫁到法兰西,陛下相当不放心,派我一路暗中保护您。”接着把对维耶尔编的谎坐实,“她还命令我以后听从您的指示。”
“你一直跟着我?”
“对。从婚车从维也纳出发就开始了。”她又主动提起在米埃特行宫中的发现——制造幽灵的提灯和画。不过这对玛丽来说,也只是确认了人为因素罢了。
“那么当我需要你的时候,我该如何联系你?”
“我现在以夏尼夫人的身份居住在巴黎,就在王宫广场与布尔乔亚大街交界的一栋白房子。不过直接联系太过引人注目,您可以通过泰赛夫人向我传递消息。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与我交好,而您同她来往别人也不会起疑——她是沙龙女主人,又与诺阿耶伯爵夫人有亲戚关系。”
“你想让我警惕维耶尔神父,他又是什么身份?”
“‘维耶尔’同样是假名,他也不是神父。他的真正身份是法兰西国王机密局的密探,名字是雅诺,但出身不为我们所掌握。我们的组织曾经在过去与他有过几次交锋。”
玛丽背后泛出凉意。维耶尔竟是路易十五派来的——她的一举一动,国王竟都看在眼里?!难道她那一心一意远离凡尔赛宫的心思,他都一清二楚?
“殿下,还请您注意的是,他有时候也会假扮女装,逼真程度不输给那位骑士迪昂。我们认为他们之间可能有传承关系。”
玛丽吃了一惊。骑士迪昂?
第85章 责任与决心()
同维耶尔神父的谈话是在课间进行的。
“你说有关于夏尼夫人的重要情报?难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贵族吗?”
维耶尔摇头:“不,我不打算说这件事。”
“为什么?”
“她的身份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有意思。玛丽把羽毛笔放回原处,双手交握,等着对方交待真正的目的。
“王储忽然宣布要节食和锻炼。请允许我大胆猜测,这与您有关?”
神父微微低头,露出玩味的笑容。玛丽不禁屏息——她没有见过对方的女装,但能想象那会是如何惊艳。
“我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好。不过,关键不是您是不是真的与此有关,而是国王是否认为有关,我说的对吗?”
仿佛要读出每一个细节一样,玛丽的目光牢牢锁在维耶尔秀气的脸上。她和漂亮神父有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从来都是点到即止,没有这么直白过。
维耶尔继续:“王储能够正视自己的缺憾,并为了修正它而进行努力,国王当然会高兴;但如果他也和我一样,认为您对王储有莫大的影响力,您猜怎么着,他是会更加喜欢你,还是更加疏远你?”
“你我都知道是后者。”
“而您和我都知道您乐见后者。”
玛丽默认了。
“我始终在观察您,并且自认为比许多人都了解您的想法。唯有一点,我至今无法下结论,甚至连倾向的答案都没有。您对法兰西到底怎么看?您的种种行动,只是为了在法兰西过上舒适的生活,还是为了给哈布斯堡王朝添砖加瓦?”
“我在嫁到法国之前,就已经当众宣布放弃奥地利国籍和哈布斯堡的继承权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假使您想重新入籍,维也纳又怎么会反对呢?”
玛丽沉默一会儿。脱离法国王室以后该何去何从,她原本也没有明确的计划。也许她会跟郎巴尔一起,到英国去,但回到奥地利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去新大陆。美国独立以后,除了南北战争,美国本土就没有被其它战火波及过。也许她会想办法回一趟中国,不过定居的可能性不大。无论去哪,都是远期的事,所以她们并不着急策划。
然而,不知何时飘来的种子在她心中扎根发芽,渐渐改变了她的想法。
但她应不应该对对方坦诚?
片刻,她请他坐下。
“现在我要说的话,是对一个朋友说的。我不希望在与朋友谈心时,对方还要站着。”
神父一愣,终于还是依言。
“老实说,我的确对成为法兰西王后不太感兴趣。你恐怕也已经发现了。但不会再这样了。接下来,我将会尽我所能,回到凡尔赛宫。”
“为什么?”
“谁不喜欢权力呢?”
“您说要同朋友谈心。如果您打算跟我绕圈子,那么我也只好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听了。”
玛丽笑了,“好,不绕圈子。”她深吸一口气,“自巴黎之行以来,我去了哪些地方,你都是知道的。”
“很难想象一位贵夫人会对那些地方感兴趣。”
“可我还是去了,而且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们的生活是多么艰难——不是书上写的,也不是别人传言的,是真的用双眼确认了、亲身体验了。出于某种原因,我甚至可以预测,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们的境地只会变得更糟。”
维耶尔皱了皱眉,点头:“好吧。从王储身上,我的确看不出明君的潜质。”
“如果是旁人,也许还可以告诉自己,总有人会帮助他们的。但同样处于某种原因,我知道‘那个人’不会出现。不是自恋或者自大,我是最可能改变这种局面的人……也许有我参与之后,事情甚至会变得更糟,但无论好坏,改变的机会,也只在我身上。”
“我明白。因为您是王储妃,未来王后,而您恰巧又看到了这一切。除了您,很难再有人像您一样既有意愿、又有机会。”
“……嗯。”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这么省事。虽然说得不全对。
这番话,她对郎巴尔说过——或许只有她是真正能理解背后原因的人。她也曾感受过这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但以她的身份,若想要掌握权力,就只有成为国王的情妇一途;但老国王日薄西山,而小路易对找情妇也不感兴趣;何况,还有她自身的道德坎要跨过。所以她做了自己能做且擅长做的:搞实业,提供就业机会,用赚来的钱帮助穷人。
而玛丽不同。她的出身和地位,使她拥有通向权力的快捷通道。
“这条路很艰难。”维耶尔说。
郎巴尔用的则是“危险”。在维耶尔看来,玛丽获取权力不过是有些难度,而只有两个未来世界的女人知道,这简直是在悬空的钢丝绳上跳舞,而下方满是利刃。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玛丽郑重表态。实际上,和神父谈话的过程,也是决心的一次再确认。
维耶尔望着王储妃蓝宝石一样剔透的双眼。她的脸颊还拥有少女的圆润,神情却坚毅沉稳。他忽然起身,脱帽致敬。
“我相信您。我……支持您。”
“你不会告诉国王陛下吗?”
“谁在乎国王?”维耶尔眨眨眼。
玛丽仿佛不意外:“有人告诉我,你是国王的密探。”
“我是。因为某种原因,国王机密局仍然保留着我的职位和薪水,但我们之间已不存在信任。在看到他们对叔父的所作所为后,我怎么可能还会为他们效力?而他们最想做的事恐怕是杀我,以免我哪一天也心血来潮地把国王机密局的腌臜事捅出去,”他摊手,“可假如我死了,我叔父会让他们很难过。”
“你的叔父?在英国的那位剑术高手?”玛丽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或许您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就是骑士迪昂。”
玛丽在凡尔赛宫时,骑士迪昂是个经常被提起的话题。甚至有赌局开盘,赌迪昂的性别到底是男还是女。但是迪昂拒绝检验。无论检验结果如何,这对他来说都是